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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锋听到乱兵暴行，气的浑身打哆嗦，吩咐宋千峰放出信号，把陈家铁骑招来。并身先士卒，要了匹战马，将外袍一脱，便要亲自去制止。
秦清河一把拉住，劝道：“七千众，你一人能杀几个？”
“那也不能坐视！”陈锋断然道：“能救一个是一个，如果攻下圩瓮城的后果，是要全城百姓陪葬，我宁愿不要此城！”
你也太天真了！
秦清河摇头笑笑。
陈锋立生不满：“你笑什么？！”
“陈少爷难道不知，自起兵讨伐王妃的那一刻起，就需做好舍弃所有的准备吗？自己性命也好，别人性命也好，信念、理法、良知，等等，一旦开了头，就不要再婆婆妈妈的后悔！城毁了，再建便是，百姓受苦，日后再补偿便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唯有取胜，才是我等最需要的！”
“恕我无法苟同！”陈锋甩开他手，厌恶道：“无所不用其极的行为，陈某做不来！”
说着，瞄了郭璐一眼，面有愤色。
“早知你的计谋，会引出这么大乱子，我绝不会支持！”
郭璐挠挠头，低头笑笑，没理会。
此时，宋千峰已在院中燃起一种青色的碳类物品。
其烟垂直，风吹不散，蓝蓝的，如同在天地间立了个石柱，极为醒目。
陈锋重重哼了声，驾马欲走，秦清河仰头淡淡开口：“没必要去了。城外范布他们，只要发现城中起火，定会开始攻城。届时大军入内，小小乱兵唯有被宰割的份。陈少爷若执意去的话，不妨与我们一起去打开城门，以乱民对乱军，绝对比你单枪匹马要有效的多。”
宋千峰也道：“秦统领所言，虽不是儒家仁义之道，却是兵家常识。战事一起，敌我对垒，你思存仁慈，而对方却不，两相比较，平白就落了下风。唤作平时，咱们以伦规长纲约束自己也就罢了，可现在，底下有数万人为咱卖命呐！若满城百姓，可换数万将士安危，依宋某拙见，是值得的！少爷，咱们还是去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内为好。”
身为依附陈家的门客，按理说宋千峰不该对其说教。可此时，才仅是征讨王妃的第一战，若没觉悟，仍循规蹈矩，万事皆按心情来定，以后的仗，怕是没法打了！为此，他才不顾身份，出言提醒。
陈锋若有所思，持着缰绳的手有所松动，叹道：“就依你之言吧。”
三千骁骑卫直奔城门。
一路上，乱军处处，奔跑逃难的百姓，混成一团。
再不必遵守律法的步卒们，借‘诛文’之事，大行暴虐丑恶之行！
满街死尸，不分男女老幼，以此看，他们的初衷已然发生了改变。
纪律森严，军容有素的骁骑卫，与此相比，简直天上地下。
乱兵们被其气势所骇，自知不敌，没敢上前阻拦。
众人笔直来至巍峨城墙下。
“打开它！”
秦清河扬声下令。
当即有十几名骑手跃下马来，合力转动轮轴，将无比沉重的城门吊起。
呼！
城门一开，外面寒风登时吹入，尘烟阵阵，一时迷乱了眼睛。
众人挥手驱散，定睛在瞧，城外的一幕，令每人皆起了身鸡皮疙瘩。
就见叠陵山的狭窄山道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影！
插于地上的风灯，摇曳晃动，映着一张张木然僵硬的脸！以及，呃，闪亮无比的光头……
“哈哈！”秦清河大喜过望。“范老弟不愧是个明白人，与我所想完全一致！陈乾！”
“属下在！”陈乾应声听命。
“打出信号，杀光这帮毫无纪律的乱兵！”
“是！”
陈乾答应声，从怀中掏出个包裹好的短棍，迎风一展，亮出‘秦’字绿旗。随后由马上跳起，伸手取下城头明灯，继而左手举灯，右手挥旗。
那边，紧接着便有了反应。
咚！
咚！
…
鼓声起，由缓渐急。
轰然间，乱民齐声呐喊，而后发疯了似的，迈足狂奔！
“大家散往道路两侧！”秦清河回身命道。
骁骑卫立即有所动作，两翅排开，让出中间通道。
“杀！”
不知由谁带头，大喊了声，引得群人响应。
呼！
城门的开启，好似打开了拦河堰，由乱民组成的黑色洪水，浩浩荡荡直冲城内！
“你能控制他们吗？！”望着眼前一幕，陈锋心中没底。“乱民毫无理性可言，不会也对百姓不利吧！”
“放心放心。我这些人善良的很，绝不会杀手无寸铁之辈。”秦清河摆摆手。
“那就好。”
城门处的异动，终引起乱兵们的注意。他们顾不得欺负百姓，也没法组织有效应对之策，明白不可抵抗后，人人转身便跑。一时间，士卒、百姓混在一起，争相逃往北门。
奈何，刚刚尽兴砍杀、奸淫之举，让乱兵们已成疲师，脚步完全不是乱民大军的对手，只是眨眼间，便被衔尾追上，混战就此开始！
……
千里桦林比上回来还要热闹。
自打瘴气消失，来往行人、商贾明显增多，彼岸坊甚至到了一房难求的地步。
祈禁、沐流来到时，已近午夜。
坊中处处燃放爆竹，天空乍起的彩光，照着披满各处楼阁的红绸，此景美不胜收。
二人仰头望了会儿，皆喜笑颜开。
“没成想，即便是大年夜，也依然有在外奔波的人。”望着坊中人头攒动，祈禁深觉无法理解。“为赚钱，他们是真疯了。一年到头不在家便罢，怎得在除夕跨年夜，也不回去陪家人？换做是我，宁可不赚银子，也得在家待着。”
沐流微微一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欲熏心之辈，永远无法杜绝，长此以往的赚钱，令他们看不到其它。再说了，此处场景，群人聚集，各自尽情欢乐不断，不比家中冷清，要好太多了？”
祈禁不予认同。
在他印象中，过年就得有过年的样子，不团聚在家，总觉得有所失落。
这或许，是受父亲的影响吧。
毕竟祈远是个守旧循规的人。即便军中令法再严，也必在除夕夜中回来。
“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日再赶路。”想起以往的祈禁，有些黯然，再看天空烟火，只觉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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