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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星城外鲜有人迹的干涸河床，被无数火把点亮。
人影穿插其中，来来往往，行进间，铠甲咧咧，惊的附近虫儿不敢鸣响。
火光照着人人万分凝重的脸，以及那铠甲背后，望之令人胆寒的狰狞恶龙图案！
墨羽龙骑！
一个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军队！
一个凭名号，成为东禹象征的存在！
对宿星城生活的百姓而言，没有什么能比待在这支军队旁，更安全的所在。
纵观整个场地，墨羽龙骑的人马，足足近百人，除他们外，尚有十多名身着红黑服装的定云府侍卫。
与墨羽龙骑的严肃相比，定云府侍卫们，大多情绪极端。有双拳紧握，眼睛凸出者，也有仰面痛哭，泪流不止者。他们静立不动，沉醉于心中的愤怒与悲痛，如雕塑一般。
雪下的很大，掩盖了一切，周遭寒冷异常，不过对几人而言，其内心的寒意，似乎更胜一筹。
“找到了！”
河岸上，一人纵身跃下，翻身落地，单膝跪倒。
“今日当值统领侍卫的三人尸身，已在林中发现。身上刀伤，与刑参军相同，确定是一种兵器所为！”
在定云府侍卫所立之处中间，有个银顶官轿，皂色盖帏长铺及地，彰显此人身份非比寻常。
轿中咳了声。
一名侍卫忙将轿帘挑开。
满头银发的刘皇辅，迈步而出，看了看身旁侍卫脸上的泪痕，眉宇不悦：“成何体统？！不知愈是危极时刻，愈要保持镇定吗？！刑统领之死，确实令人缅怀，但天尚未塌！哼，若非你们如此低落，我又何必从亲家翁那儿借兵？”
侍卫们垂下头。
刘皇辅不再多说，缓步来到单膝跪地的龙骑士卒面前，双手负后，问道：“能否确定是一人所为？”
“仅能确定兵器相同，至于几人，属下不好说。”
刘皇辅点头，挥手道：“将他们运来，找仵作看看。”
“是。”
对方答应声，扭头去了。
不久，河床探查完毕，但凡有异常之处皆被找到，为圈画点，等候进一步细查。
几具死尸拖在一处，并成一排，用毡布盖上。
墨羽龙骑开始集结，排成方阵，准备离去。
“大人。”负责此次带队的龙威校尉，躬身作别。“事已完成，我等回去复命了。”
刘皇辅嘴角轻笑，客气道：“有劳诸位今晚帮忙，粗备薄礼，聊表谢意。”
一名侍卫从轿中，取出托盘，上盖红布，递到校尉面前。
随便瞄一眼红布隆起形状，便可知底下皆是金银。
若换了旁人送，校尉还真不敢拿。可眼前这人是谁？当朝最具势力的代表人物！更何况还是自家将军‘驰援公’吴铣的亲家！
校尉口中道谢，双手接过，转身走了。
百名士卒离开，河床顿显冷清，寒风吹的周遭火把摇晃，将几人影子时而拉长。
刘皇辅笑容收敛，面色一沉：“李灿呢？史天鸿，我不是告诉过你，除你们‘七杰’外，他也必须到场的吗？！”
拥有‘邬乐玉郎’美名的史天鸿，长相俊雅，眉长眼亮，走在街上，绝对是让无数女子暗自打量的所在。
“回大人，李灿正在治伤。”
“治伤？”刘皇辅豁然回身，“治什么伤？！自打护送洛蒙回来，他不是一直没任务的吗？为何会受伤？”
东禹乃洛氏天下，单一个‘洛’字，从百姓口中说出，便视为不敬，更别说直呼一方藩王姓名了。
刘皇辅虽身份尊贵，不过同样受此约束，换做以往，必然落个抄家问斩的罪过。
只是可惜，现在洛氏一蹶不振，朝中上下，已没人在意。
史天鸿吞吞吐吐，半晌说不出完整话，似有难言之隐。
“究竟怎么回事？！”刘皇辅言辞转厉。
“是…是这样的…”在兄弟情谊以及刘皇辅威严中，史天鸿瞬间选择后者。“李灿在春香楼醉酒，与一地方无赖起了争执，不慎摔断手臂。”
“成何体统！”
刘皇辅甩下衣袖。
“那无赖是何许人？竟敢打伤我定云府的人？！”
“属下去查了，对方只是市井无赖，与朝中人没半点关系。”
“哦？”刘皇辅心说奇了，李灿再怎么说，也是经过训练的出色谍探，即便醉酒，也不该打不过无赖，更何况还断了手臂。“真是颜面扫地！事关定云府威名，那人除掉了吗？”
史天鸿张张嘴，喏喏道：“其实……李灿断臂，与人家丝毫没关系。那无赖知道他是咱定云府的人后，便自认惹不起，离楼而去。是李灿，偏要追击教训，结果不慎摔下楼梯，骨折当场。”
醉酒？
楼梯？
刘皇辅下意识抬起右手，捏了捏左臂弯，愤怒表情有所缓和。“一时失足，情有可原，万幸没丢我定云府的威名。”
嗯？史天鸿悄悄抬头，瞅其一眼。心说李灿那小子，还真挺受待见的！这要是换了旁人，痛骂一番不说，少不了还得从府中除名呢！
想想，心里恨得慌，尤其还惦记上次赌钱时，被李灿坑去的几两银子，眼珠一转，煽风点火道：“大人，从楼梯摔下，把手臂折断，委实太丢人了些！要是让世人知道，岂不说咱定云府的人，个个都如他般易伤易损？到时威名不再，没人畏惧，得不偿失啊！”
“也……也不能那么说。”意料之外的，刘皇辅见解不同。“醉酒坠楼，也说明定云府很……那个……很亲民嘛！”
亲民？
您之前与刑头，不是都讲究要让百姓敬畏的吗？
从什么时候起换方式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史天鸿由妒生怨，加重语气：“无论怎么看，醉酒坠伤手臂的行为，都不能被原谅！现在可好，府中出了大事，他却……”
“说什么呢？！”作为也曾醉酒坠伤手臂的刘皇辅，尴尬中又带些恼怒。“意外之事，谁能免俗？！不要再说了，实在不行，我只好去刑部，请位仵作先生来。”
“可那样，不是更多人知道了么？”史天鸿担忧道：“此次刑头遇害，除我们七人，以及李灿外，府中其余人都被瞒着。墨羽龙骑虽知道，但军令在身，估计也绝不敢提。可若被刑部知道……”
刘皇辅不在意的摆摆手：“大不了验完尸再灭口。刑部尚书即便不满，估计也不会为一个仵作，跟我翻脸。”
史天鸿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应是。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当刘皇辅躲在轿中避寒，几乎快睡去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在河岸出现。
他低头看了看，咧嘴嘿笑，晃晃悠悠抬手指着火光方向：“原、原来啊……你们……都在这里！嗝！”
说完，试探出脚，打算从坡下去。
谁知一个不稳，脚底侧滑，顿时身体倒地，翻滚中落了下来。
两名早注意他的侍卫，快步靠近，一人抓着一肩，生生拖起，拽至轿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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