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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对于赤羽百姓来说,最为关心的战事,在白马郡打响。
交战双方,一边是严阵以待的地方军队,一边则是由亭长直升三花中郎将祁禁率领。
原本嘛,这是一场从账面看,就胜负已定的战事。可对目前占据上风,执掌赤羽的王府而言,他们的处境却十分尴尬。
主要原因,还是前来‘侵犯’的部队,打着的旗号并非反叛,而是朝堂之令。
印宗、印将取代王府的旨意,年前就下达了,经过东禹驿站系统的疯狂出力,现在哪怕是偏僻山村中的二傻子,张嘴也能背诵几句。
由青石所砌的高大城墙下,黑压压乱民排成数个方阵,各色旗帜飘摇,模样也千形百状,极尽惹人注目之能事。其中最显眼的,当属一个金色大旗,外形为正六角,每角各系有长长幔穗,其上大大的‘韩’字,即便隔老远也能看到。
白马郡的人,当然不知‘韩’字是谁人旗号。可看到各色旗帜中,那顶最不显眼的‘祁’字后,不禁有些混乱,甚是想不通。
祁禁是朝廷亲封的将军,除此外,还有谁能在他之上,且把旗帜做那么大?这不是明白抢风头嘛!
实际上,‘韩’,自然指的韩计空,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唯独歪门邪道层出不穷。费尽心思,兼之花费良多造出那么一杆显眼旗帜,为的,不外乎提高自己名声。
谁知他这么一做,引得其余人争相效仿,绞尽脑汁想出独特旗帜风格,这才造成今日情况。
对此,秦清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方面是懒得管他们的小心思,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可以达到混觉视听的效果。尽管他也不知能起什么作用。
乱民大军以及陈家私人队伍,足有近六万人。前夜他们便到了白马郡城墙外五里扎营,这两日,不时呼喊造势,但迟迟没有进攻。
赤羽都会霞光城,就在白马郡境内,一旦破了此墙,王妃将岌岌可危。
因此,深感不安的王府,于今日上午命白马郡郡守陈斐,下达挑战文书,以试对方虚实。
而这封挑战文书,既没到祁禁手中,也没到秦清河手中。
眯眼遥望,厚重城门缓缓抬起,骑着战马的队伍,持着王府旗帜,有条不紊列队出现。粗略一数,单是战马便不下三千!后头跟着的步卒,铠甲鲜亮,被太阳一照,闪闪发光。
再瞅瞅身前衣衫褴褛,手拿棍棒的乱民,陈乾顿时瘪嘴。
得!单从装备上就差了不止一筹!
而且这次,别想如之前般靠人数取胜!
要知道,单是霞光城驻军,便不下四万!
这仗怎么打?!
低头望着手中的挑战文书,陈乾艰难开口:“他们……还没吵完?”
身旁郭璐、燕鹏、宋千峰、陈山、郑桃、曹戈、韩计空、杨德求等人齐齐摇头。
人人凝重的面色,在见到城墙下飞腾而起的烟尘时,又显出那么几分焦躁。
正在这时,杨维清策马来至前线。
不等他下马,陈乾急急问道:“情况如何?”
“哎!”
杨维清同样表情沉重,叹了声摇摇头。
“这可怎么办?!”陈乾晃着手中挑战文书。“他们只顾争吵,连战书都懒得看一眼。如今时辰已到,对方兵马出城,咱们是打是离,谁给出个主意啊?!”
“杨兄,你可曾见到陆老师或范兄弟?”郭璐问。
“别提啦!”杨维清不顾地上尘土,苦恼的一屁股下,挠头道:“我立在大帐外,询问自己可否进去。谁知里面无人回话,只有接连不断的吵嚷!我等了又等,还是没得到允许进入的话,只好问门前士卒,据他们说,里面的人自打进去,就没再出来。”
“一次也没出来?!”曹戈总能将注意力集中到奇怪的地方去。“厉害啊!这从早晨直至下午,不出来吃喝也就罢了,怎能连茅厕也不用上?真能憋!”
他总结似的说出令人为之捧腹的话,只是现在周围人,半点没有去笑的心情。
咚!
咚!咚!
…
对方战鼓声声,伴随着士卒奋力呼喝,气势非常惊人。
即便连反应相当迟钝的乱民,都下意识紧了紧手中武器。
“真完蛋!”文人出身,最大本事就是耍嘴皮的韩计空,哪见过这阵仗?两腿止不住颤起来,双手捂头惊恐大叫:“他们这便要来了,而咱们家大人却在吵闹!这可如何是好?!”
巨大恐惧中,他不禁开始埋怨起来,瞅着宋千峰道:“都怪你家少爷!本以为他出身望族,该当富有涵养才对,谁知也那么小肚鸡肠!若他肯退一步,也不至落得这步田地!”
宋千峰眼睛一瞪,斥道:“胡扯!什么小肚鸡肠?!本次联军,主力是陈家,总指挥权,当然得在少爷与老太爷手上才对!若说谁该退步,那也得是祁禁、秦清河!”
“你……”韩计空不服,正要回击。
“别吵啦,咱们之前都想错了。”杨维清出言打断。“他们并非是因大权谁掌起了争执,也非是在瓜分胜利后得到的好处。”
嗯?!
众人纷纷意外。
“不是这两样?”郭璐失声道:“不可能啊!除此外,还有什么事,能一直争吵到现在?!”
杨维清嘴角现出丝苦笑,缓缓道:“我立在大帐外,只听他们来回争论的,只一件事。”
“什么事?!”众人齐声问。
“关于讨论,究竟由谁来娶贯银票号的千金。”
东禹最大票号房家的千金,要在二月二龙抬头之日公开择婿。这个消息是柳木偕从许玉成口中套出的。当祁禁从青鸾城回来,知道这事后,顿时如打了鸡血般,激动多日,连睡觉都能笑醒。
“就为的这?!”
人人瞪圆了眼睛。
“他们脑袋被驴踢了不成?!陈公子、范布他们也是,祁将军想美事,他们也陪着发疯!就这点破事,有什么好讨论的?!”
“哎?话不能乱说昂。”宋千峰不乐意道:“我家少爷自恃甚高,对娶妻之事更是非常看重。绝不是那种,依附富贵之人!他参与其中,定是被拖着下水,而非本愿。”
“你可拉倒吧!”杨维清不屑道:“几人中,属他说话声音最大。什么房家千金,我非娶不可的言论,就是出自他口!”
宋千峰登时尴尬,尤其当身旁人的目光都充满鄙夷时,他急的脸都红了,慌忙撇清关系:“少…少爷也是男人不是?关于男女之事,他究竟怎么想的,我还真的不大清楚。”
“那……祁少爷与秦统领是什么意见?”郑桃问。
杨维清想了想:“秦统领始终坚信一条,就是自己习惯了单人独剑的生活,以后还要仗剑行走江湖,有了家室,难免累赘。所以一再要求,不参加二月二的事。至于祁将军嘛……他想法太与众不同,所以才导致到现在,仍争持不休。”
“什么想法?”众人再次被吊起兴趣。
“祁将军原话是,这个公开择婿啊,看的就是机缘。东禹人那么多,谁也无法保证哪一位能被人家看中。为增大己方人被选中的几率,他草草决定,欲将全军范围内,所有年龄合适的人,全部带去中砥!”
“啊?!”韩计空失声道:“哪怕不是得有近万人?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再者说,让乱民去参加择婿,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杨维清两手一摊:“要不然,能从早晨争吵到现在吗?”
众人顿时闭嘴,想笑又笑不出。
祁将军不愧是想法最出人意料之人,为达娶亲目的,也算不择手段了!
只是苦了人家房家千金,万一不幸看上哪位脑袋短路的乱民,后半生可怎么过?
“对了!”郭璐突想起一人,目露希冀道:“赵大小姐!我怎么把她忘了!铁马将军赵擎苍的女儿,又是当朝皇帝收的义女!无论身份、见识,都是一等一的!只要请她出马,呵责这帮人的胡闹行为,咱们就算有救了!”
说完,招手唤来一名乱民,要安排其去将赵小姐请来。
“不用了。”杨维清阻止,“她也在大帐中。”
“是…是吗?”郭璐颇感意外,皱眉道:“十公主殿下向来以严律出名,绝不会任他们胡闹……难不成陈少爷、祁将军,已不把公主的话,放眼里了?”
“哪儿呀!”
杨维清仰面翻个白眼。
“她闹得才欢哩!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堂堂公主殿下,现下正以独身女子的身份,设想房家千金的择偶要求。且还对要参与二月二之事的账中人评头论足,谁谁有什么优点,会被女子欢喜,谁谁有什么缺点,会造成不利影响。俨然一副给他们上课的派头!陈少爷、祁将军,哪里敢不把公主的话放心里?现在只要说能增加娶亲把握,即便是去吃屎,我看他们都会去干!”
众人一阵无语。
失去最后希望的郭璐,亦学着杨维清的模样,一屁股坐在地上。
鼓声越来越近,呼喊声震破天际!
举目一瞧,白马郡上至将领,下至兵卒,无不士气高昂,雄姿万丈!
反观乱民军中这几位中层将领,个个毫无正形坐在地上不说,还愁眉不展,如丧考妣。
两相对比,若非周遭皆是神经大条的乱民,估计军队早人心尽散了。
鼓声渐密,随着一声极为沉重的落音锤,兵马止步,场面安静下来。
“叛将祁禁!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一人声音高亢,顺风飘入耳中。
乱民大军登时有了涟漪。
谁敢这么对护法天尊说话?!
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维护祁禁名声更重要的事!
当下也不需人安排,近四万乱民深吸口气,而后整齐呐喊:“死你个倒霉鸡不日的!”
声势太过浩大,似乎连天空中的云都被震的颤了颤!
曹戈大为得意,扯着陈乾、燕鹏的胳膊,卖弄道:“如何?我调教的怎样?是不是直接将他们震傻了?!”
对此,两人只从压根蹦出俩字:“丢人!”
白马郡驻军将军朱达,被这整齐有素的骂人声给惊住了,愣了愣,才想起来问左右。“我们可有回骂的本事?”
副将尴尬摇头:“不好意思,将军。平时训练,还真没定下一两句齐声呼喊的脏话。”
朱达点点头,暗暗决定以后得加强这方面的训练。
“将军!”旁侧一人纵马而出,手持铜锤,请缨道:“姓秦的就喜欢故弄玄虚,为震军威,恳请将军允许我前去叫阵!”
朱达看了看他,发现是佐校李少玉,咧嘴道:“李佐校既忍不住手痒,本将军岂会扫兴?好!就准你叫阵!”
“得令!”
李少玉左手扯动缰绳,调转马头,右臂高举,将看上去就极为沉重的铜锤,舞的如风车一般。
而此时,乱民军中的中层将领们,也不得不收拾起心情,开始对敌。
就见乱民缓缓竖起一个高台,随后走出俩老头,哆里哆嗦顺扶梯爬了上去。
李少玉不识得老头是谁,却又猜不出是何用意,策马到了五十步远,勒马停住,张嘴吼道:“哪个是秦清河?可敢出来与爷爷一战?!”
被郭璐安排登上木质高台的俩老头,不是旁人,正是王昌、刘凤延,也就是所谓的印宗、印将,负责接管赤羽的人物。
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为何要安排自己来这么靠前的地方,且还登这么高,生怕人家看不到。
只是一旦上来,遥看前方旌旗飘摇,两方近十万人静立相对的壮观场景,倒吸冷气的同时,也难免生出豪气。
是啊,无论如何,在名义上,乱民大军打着的旗号,正是自己。
眼前这场大战,是为的我们而战!
俩老头激动莫名,抬手抚须,颇有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感觉。
尤其刘凤延,文采诗兴渐起,干咳声,豪壮道:“吾上应皇命,下附民……”
“闭嘴!”
粗暴喝声,半点不客气将他打断。
刘老头气急,回头俯身叫道:“不让我说话,你让我来这儿干嘛?!”
立在下方的人,赫然是郭璐。
“我只想让他们知道,你们俩人还没死。”
“就为了这?!”俩老头瞪眼。“知不知道的,有什么打紧?上面风那么大,小心告你虐待老人!”
郭璐淡淡一笑:“知道了,他们会不遗余力要置你们于死地。原本的佯攻试探,才能变成生死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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