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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好像在用余光瞟她，她立刻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陆国雄看了看腕表，好像急着要走。
“这么忙吗？不多陪我一会儿？”
“有几个以前的老朋友约我去打麻将，催了好几次了，我去一趟！”
“嗯，好……”
等到把丈夫陆思雄送走以后，陆母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她好像记得左青是不打麻将的，只爱打高尔夫球，那么，丈夫刚刚就是在骗她。
可是，有必要吗？
他故意瞒着她，是担心她会告诉儿子吗？
结婚几十年，丈夫居然到现在还防着她，这种痛心和绝望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也许以后，真正能依靠的也只有儿子陆正昊了。
又过了几天，丈夫陆思雄还是没有要搬过来陪她的意思，每次打电话都匆匆忙忙说几句话就挂了。
她真是不明白，一个退居二线的陆氏集团董事长，平时都是派人盯着儿子在公司的一举一动，从来不用亲自出面做什么，怎么现在就忙成这个样子呢？
一个在疗养住，真是太寂寞了，儿子一向很忙，这个她完全理解，可是最近一向缠人的女儿陆思涵也几乎没有来过，打电话总是不接。
她总觉得陆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越想越觉得情绪难以平复，寝食难安，犹豫再三之后，她没有跟儿子和女儿打招呼，就直接收拾东西从疗养院离开了。
怎么也要回家里去看一看，住一段时间再说。反正最近的身体也还可以，不是说一定要身边有医生才稳妥。
坐上出租车以后，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给儿子说一声，可是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
她觉得很郁闷，这要是自己突然有个什么好歹，联系家人都联系不上。
到了，她付了车费下来，正好看到张嫂陪着悦悦在院子里玩儿。
看到太太，张嫂怔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来，接过了她手里握着的皮箱。因为有点儿激动，眼里闪烁着泪花，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太太……我……还以为……真没想到您……回来了……”
她说完抹了一下湿润的眼角，仔细打量了一遍太太。
好长时间没见了，长到她都不记得上次是什么见过太太的。太太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只是眼角多了几道鱼尾纹。
“张嫂，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主仆两个见了面有说不完的话，陆母一直拉着张嫂的手不愿意松开。她从来没有把张嫂当成下人过，一直当成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两个人只顾着聊天，把悦悦给忘了。直到她自己跑过来，拉了拉张嫂的衣角，又拉了拉陆母的，眨巴着大眼睛说：“奶奶，你是奶奶吗？为什么你都看不到你可爱的孙女悦悦呢？”
她说话奶声奶气的，撅着小嘴，唇红齿白，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可人儿了。
陆母愣住，脸上立刻绽放灿烂的笑容，蹲下来轻轻地抱住悦悦，柔声说：“哟，我们的小宝贝哦，对不起啊，奶奶只顾着和张奶奶说话了，忽略你了。你可不要生奶奶的气，这样，奶奶抱抱你……”
说着，她就真的想要去抱悦悦，好在张嫂及时拦住：“太太，您的腰不好，别扭了腰！悦悦知道您喜欢她，您拉着她的手就好了！”
悦悦也笑着说：“奶奶，我长大了，不用抱的！谢谢您喜欢我，谢谢！”
听到这句话，陆母忍不住红了眼眶，明明是儿子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可是她却对自己这么客气。可想而知，平日里女儿思涵对她是有多糟，才会让她把客气当成一种习惯。
只是一个细节，就让陆母说不出的心疼，这么可爱的孩子，思涵和她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难道是铁石心肠吗？怎么就不能把悦悦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呢？
陆母附在张嫂耳边，低声问：“思涵对悦悦怎么样？”
明明已经猜到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想要问一问，宁肯自己是想太多了，宁肯忽略掉思涵每每流露出的对悦悦的嫌弃。
张嫂愣了一下，面露尴尬：“这个……嗯……还好……”
毕竟，她只是一个下人，不能背后说主人坏话，太太待她太好，也是和女儿更亲近一些。所以，她敢怒也不敢言，只好这么说。
悦悦的耳朵很尖，虽然她们压低了嗓门，可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仰起小脸，晃了晃陆母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奶奶，您还是不要问张奶奶，她没办法说实话的。思涵阿姨对我不太好，她总是说我是野孩子，嫌我一直霸占着爹地，动不动就轰我走……”
说着说着，她小嘴一扁，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不是她故意要告状，奶奶好不容易来了，既然提到了，她就要说实话。爹地一直教育她要说实话，任何时候都不要撒谎，更不能想着去讨好别人。
陆母看这小宝贝哭成这个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她蹲下身来，一点点帮悦悦擦干眼泪。
“悦悦，奶奶回来了就不走了，天天陪着悦悦，天天对悦悦好，行不行？”
悦悦立刻破涕为笑了，她紧紧搂住陆母的脖子，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奶奶，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爹地经常不在家，每天我都是和张奶奶玩儿，有时候也觉得没意思。张奶奶一直带着我，有时候生病了，也撑着……”
说着说着，她又要哭了，陆母赶紧转移了话题：“张奶奶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奶奶一定会好好奖励她的。以后，两个奶奶都陪着你，好好爱你！”
悦悦很感动，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陆母牵着悦悦的手走进客厅，然后坐到沙发上，伸手把悦悦抱到腿上坐着，两个人很快就聊了起来。几乎一直是悦悦在说，听孩子说话，陆母一点儿都不觉得烦，她反倒觉得所有的寂寞都不见了，眼前一片阳光灿烂。
也许这就是天伦之乐吧，她一直渴望的，所以才会这么享受，这么入神，连陆思涵回来了，坐到旁边的的沙发上她都没有发觉。
陆思涵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眼底隐隐升腾起一抹愤怒。
这个小东西，不但想要抢走陆正昊，现在又想来抢走她母亲的宠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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