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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到现在，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也许程萧并没有登上这艘轮船。
他把唐笑笑又叫进办公室里来，问徐朗带了什么来。唐笑笑说一段监控视频，还有一张票根。
上轮船都是实名制的，程萧用的她自己的身份证，新闻上公布的死亡人员的名单上面有程萧的名字。
唐笑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陆正昊，没想到，他出奇的平静，脸上一丝情绪的起伏都没有。
明明昨天他站在落地窗前的时候还是那么难过，怎么现在又没有反应了呢？
到底是他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还是，他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了？
她不敢问，所有的疑问都只能放在心里。
陆正昊拿起打火机，想再点燃一支烟，可是他把烟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
“你把今天的工作安排跟我说一下！”
“啊？”
“我说，你把今天的工作安排跟我说一下！”
“哦……”
唐笑笑立刻把一张表格拿过来放到陆正昊的面前。
“笑笑，今天中午召集销售部的人过来开个会，还有，快下班的时候，把江副总和林副总叫过来，我有事要和他们谈。晚上，约yr公司的老板一起吃个饭，还有……”
“那这样的话，工作量是不是太满了？”
“不满！”
“那好吧。”
唐笑笑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因为陆正昊的目光正好飘过来，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情绪。
陆正昊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处理公务，可是，他的眼神有点儿涣散，细看之下，他好像根本没有盯着电脑屏幕，而透过电脑屏幕在看什么。
他的痛苦和难过埋藏得很深，唐笑笑感觉得出来，只是不忍心打破而已。
等到唐笑笑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陆正昊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联系一下，派人对吉田号失事区域继续打捞，找不到尸体，就扩大范围，花多少钱都无所谓，花多少时间都无所谓！”
他的声音淡淡的，却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味道。
唐笑笑猛地回头，轻声说：“有必要这样吗？”
陆正昊的嘴唇翘了翘：“当然有，因为，死要见尸！”
他终究还是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怎么样呢？人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呢？
当然，她只是心里说说，根本不可能真的说出口。
既然他有这个心愿，那就满足他，毕竟相爱一场，他现在能为她做的，也不多了。
这一天下来，陆正昊像是自我惩罚一样，不吃饭也不喝水，就是拼命地工作。只有在工作的时候，他才激情满满，更确切地说，他强迫自己变成了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不知疲倦，也不需要休息。
晚上的饭局持续时间很长，客户都已经走了，陆正昊还是一个人在那里喝酒。那哪里是喝酒，分明就是在灌自己，往死里灌。不管唐笑笑怎么劝，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就是不停地在喝，怎么都不肯停下来。
到后来，唐笑笑干脆把他的酒瓶夺过，还交待服务员不要再上酒了。陆正昊突然红着眼眶冲她大吼大叫，活像一头暴怒的公狮，很吓人。不过唐笑笑并不怕他，她就那么站在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
“陆正昊，如果程萧活着，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哈哈哈……她根本就爱我，我怎么样，她都不会关心的！我付出所有的真心，恨不得把心脏掏出来给她，可到头来，她还是弃我而去……”
“她想逃走一定有她的道理，也许是你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觉得我一直做得很好，我一直顺着她，什么都听她的。可能是我把她惯坏了，她稍点不顺心就生气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和你进了酒店的同一个房间，我当时有急事没有跟她解释。等我想她解释的时候，她说不必解释……”
也许这真的是个由头，离开陆正昊的由头。
“那么简单的事情，你当时为什么不解释呢？不就是我母亲逼着我去相亲，然后我借了一下你的背影，故意让我母亲派来的人拍到我们一起进了酒店的房间吗？而且还故意过一一个小时才出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去解释……”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再没有机会弥补了。等你想解释的时候，也许她已经认定你和我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愿意再听你解释了。”
陆正昊怔怔地看着唐笑笑，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没了焦距，然后又是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然后就直接趴到桌子上，不动弹了。
在唐笑笑的印象中，陆正昊的酒量是很大的，可能是因为过度悲伤了，喝得不是特别多，他还是醉得一塌糊涂。
唐笑笑把司机叫过来帮着把陆正昊弄到车上，因为不放心，她便跟着陆正昊去了公司对面的那栋公寓。
最近一段时间，陆正昊一直都是住那里的，就算程萧不在，他有空了也是回那里。
开门的梁管家，看到陆正昊醉成这个样子，大惊失色，赶紧帮忙把他扶到楼上的房间里。
梁管家倒了热水给陆正昊擦脸，唐笑笑费力地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看到他似乎是睡沉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正昊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求你，不要走，不要走……”
陆正昊喃喃地说着，手上的力道很大，好像唐笑笑的手腕随时可能被折断似的。
有点儿疼，唐笑笑微微皱了眉，用力去掰陆正昊的手指。可是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紧紧地箍着她。她都急得满头大汗了，还是没能掰开他的手。
梁管家很为难，也帮她的忙，拼命掰，可是没办法，陆正昊的手没有半分的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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