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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津门城外与寇淮对峙的余剑锋,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悔不当初,嚎啕呼喊。
全身剑意铮铮而鸣,周遭土石崩裂,风声呼号。
细听之下,却犹如哭泣。
寇淮咧嘴一笑,旋即带人转身返程,头也不回。
有寇氏门人询问,是否派人盯着。
寇淮摇头轻笑,“这家伙锤炼了十几年的剑心,看似牢固,但却经不住关先生的考验。
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
我怕他,剑道崩碎了。”
从初三一直到初七晚上,这场声势浩大的比武招亲,终于落下帷幕。
月明星稀,子夜钟声响起。
是时,依然初八。
离初九祭刀,仅仅只有一天。
关天纵将最后一名武人击落擂台之下,而后轻声叹了口气。
他尚未言语。
周遭近万名驻足的武人,躬身抱拳,施以学生之礼,“多谢关先生赐招!”
这五日以来,关先生连败五千余名武人,演练武道招式,更是层出不穷。
不光与他交手的武人,受益匪浅。
仅仅是在旁驻足围观,也令无数武人,触类旁通。
更有天资出众之人,在见识了自己所修同类招式之后,立刻转身离去,寻一处僻静之地,静坐闭关。
人潮熙熙攘攘,成千上万武人赶赴津门,来到古擂台周围。
而同时亦有成百上千武人,横掠而去,心满意足。
毫无疑问,在华国大部分武人心中,关先生即便没有跻身皇道,也足以名流千古!
这场比武结束,哪怕初九日祭刀,他不幸败亡,也会名存青史。
关天纵此举,已传为华国一段佳话!
同时也激发了华国武人心中的一道骨气。
被皇者压在头顶,任人鱼肉,可不是他们的本意!
即便关先生一人倒下,也会有无数位武人站起,扛起他的大旗。
这一刻,华国武人都明白了,关先生此举究竟是为何。
长夜寂寥,无数虫鸣低沉。
古擂台周遭上百年的老建筑,嘎吱作响。
似是,在为关先生道别。
无数武人,足有数万,影影绰绰!
全都低头肃立,凝视着擂台中,白衣胜雪的男子。
他,名为关天纵,只知来自晴川。
曾言世道不公,要替这天下,说上一句公道话。
关天纵见状,欣慰地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缓缓转身,走向霍氏老宅门前。
他如横空出世的一缕神虹,绚烂在华国武道长河之中,而必将成为所有华国武人心中,不可逾越的神话。
吱呀一声,关天纵推开房门。
屋内,独臂的刘镇南,眼眶泛红,连连点头。
万事父女相拥,无声叹息。
孟江城一声青衫,双手捧着折扇,躬身跪拜,施学生之礼。
赵海天面色愁苦,右手三指握拳在心口敲击数次。
关先生离开晴川之前,将峰宏基金全部资产,都交给了他。
老猴儿这次没有喝酒,但脸色泛红,那只猴子,也乖巧地坐在他的肩头,正朝关天纵拱手作揖。
“多谢关先生!”
也不知是谁最先开口。
上万武人,喊声整天,惊醒了整个津门。
被刀皇险些压垮脊柱的津门,这一夜,醒来了。
所有不服刀皇的武人,纷纷调动自身气机,朝天空那道隐藏于云层中的刀意,轰出此生最强的一招!
即便引来了铮铮而鸣的刀意,让他们手脚颤抖,口鼻溢血。
第一道,第二道,接连无数道光华,炸响在津门夜空高处。
犹如绚烂的烟花,点缀着这繁华盛世。
此举,是替关先生鸣不平!
亦是天下武人心头的一股怒意!
刀皇门下,寇氏族人,尽皆警醒,手持长刀,立身于屋檐高处。
寇淮,换了一身黑色衣服,此时靠坐在角楼之巅,借助着月光,翻阅着手中一本《诗经》。
天边一侧,接连炸响武人气机所化的气浪,在皎洁的月光下,愈发绚烂。
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寇淮身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本,轻哼一声。
寇淮连忙合上书页,收入怀中。
这本书,是那一日,孟江城与他相识的见面礼。
向来不喜欢读书的寇淮,居然心驰神往,第一次翻阅,再清醒时,已经过了足足三个小时。
那时候,他也彻底明白,自己追求的武道为何,契合自身的路,又如何。
寇淮躬身抱拳,“老祖息怒。”
刀皇长须长发,乌黑异常,迎风轻轻浮动。
粗大健硕的双手负后,静静凝视着头顶那缕高悬的刀意。
“寇淮,你可知,这些人明知不敌,为何还要如此?”
寇淮知道,只要老祖愿意,随时可以让这一缕刀意落下。
届时,这帮不知好歹的武人,连同大半个津门,都将夷为平地。
但,这真正是刀皇想要的吗?
寇淮拱手,“蚍蜉撼树,当称得上一个勇字。
我辈武人,若无此等骨气,何谈习武,何谈用刀。
老祖当年,亦是如此。”
此等言论,若是在寇氏宗族会议中讲出,恐怕立刻会引来寇淮十七位族叔的口诛笔伐。
说不得,能剥夺他身上的那缕刀意,将他逐出寇氏!
谁料,刀皇闻言,非但没有半分怒意,反而豪迈大笑。
一时间,大半个津门,都听到了那浑厚又令人心悸的笑声。
众人不知,刀皇是笑他们不自量力,还是笑自己,挑了一个好的对手。
这些天来,关天纵的所作所为,他都了如指掌,却始终不闻不问。
他就是想看看,自己成皇之前,几乎成为华国武道神话的家伙,究竟有何非凡之处。
天纵之资,他刀皇又如何不是?
整个寇氏,在他的安排下,隐忍蛰伏多年,最终才换来成皇的契机。
如此缜密长远的算计,岂是凡夫俗子可以预料的?
刀皇微眯起双眼,绚烂如虹,眨眼即逝,“练刀,炼刀。
岂是是练自身的器。
他博览天下武道,只差一线便能臻至化境。
关天纵越强,那把刀,我也就越期待。
我倾其一生,只为成皇。
只不过,成皇,并不是没有代价。
我这条路,没有走错。
但或许,他走的路,更加坦荡。”
寇淮耳听这则惊人的内幕,当即躬身跪下,不敢言语。
这等话,整个寇氏,刀皇只说与他听。
何意?
这是默许了他为寇氏的继承人!
刀皇摆手,让寇淮起身,又伸手在他心口,轻轻一点。
随即,一股炽烈如火的刀意,迸现在津门高空。
关天纵心生感应,抬手招出了最后一缕浩然之气,对面色沉重的孟江城说道,“送与不送,你决定。”
这是孟江城此行的目的,却也是寇淮成道的际遇。
故而关天纵留下了这一缕。
孟江城犹豫再三,陷入两难。
送了,便是为寇氏添了一名强敌!
但关天纵不等他回答,一声轻笑,抬手送出。
浩然之气,快哉千里。
长夜当空,却被一道灿如烈阳的刀意,照得如同白昼。
但随着这一缕紫气的加入,璀璨倒忙,逐渐被晕染成了浓郁的紫色。
霸道,强横,却又,令人心驰神往。
这等奇景,引来上万武人驻足围观。
最终,这一缕刀意,化成一道紫色流萤,坠落在寇氏老宅。
被刀皇,放入了寇淮的心口。
胸中有刀,为谁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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