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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咏宁看着他们两人一个夹一个剥,怎么看怎么像一对儿,心里不免生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自己该有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不快活,面有不豫地端坐在她的斜对面。
“吃吧,你看我们俩一个使劲夹一个小心地掏,你怎么也该出点力吧,负责把这些小山丘给解决了,不然,可就浪费了。”林梦清将白玉碟推到他面前浅笑着说道,指了指脑门,完颜咏宁看了片刻,立刻会意了,她是让自己多吃点补补脑力,心里自然是涌起一股暖意,当即不再犹疑,骨节分明的修长玉指捏起一瓣核桃肉送进了嘴中,慢慢地咀嚼着,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
“好了,我也不弄胡桃了,手掌的肉都红了,咱们好好地享受一下。”林梦清将纯金打造的钳子放下,伸手拈了几块果肉,美美地咀嚼着,咸味里带了一点奶香,吃起来特别有味道,想不到古代的胡桃不光个头大,味道也是一流的好。
“我来弄个谜题,你们两个来猜一猜怎么样?”喝了一口醇香的茶水,林梦清拿起一枚胡桃在手中当球一样地把玩着。
“林姑娘请讲。”
柳毅只是微微一点头,算是应下了。
“有一位皇帝,他有许多儿子,可是呢,皇位只有一个,然后呢,就会发生你拉我下马我踩着你的肩膀往上爬的现象。那个太子脑筋比较直,又是那种明哲保身的人,没有其他皇子那么有心计,有一位五皇子从来没有得到皇帝的认可与赏识,但是他一直做得很好,他是朝廷公认的忠心耿耿的太子党,事实上,他也想要这个皇位,你们觉得他应该怎么做?”
说完,她便从果盘里拿出了胡桃开始摆龙门阵了,一个大个头的当做是太子,边上放了一个小个头的胡桃表示五皇子。
她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故事是胡编乱造的,不过是看看完颜咏宁他如今到底还有多少谋略可以施展,失了过去的记忆,不表示失去所有,她自然要好好地求证一下了。
柳毅对于这些事情素来不是很有兴趣,做事大多是听从云阳的调遣,所以,心底有些纳闷,小小的郁闷了一会儿,林姑娘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其中藏了什么玄机,头脑里搜索了一下各个大国小国的情形,没有一个是可以套用进去的,她又是哪里得来的思路呢?问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本身她来到吴国便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难道——从认识她开始,他们也仅仅知道她孤女的身份,却不知她家在何方,为何沦落至此,或许这便是一个不得不疑惑的地方。
完颜咏宁却是兴趣盎然,指着大一点的胡桃,道:“这是太子。”又指了指小一点的胡桃,道,“这是五皇子。”
林梦清点了点头,浅浅地笑看着他。
“因为他是公认的太子党,所以太子出了事情,他也会有被连累的嫌疑。在脱离太子党身份前,他绝对要在明面上表现出忠心不二,就算太子出了事情,他也要想办法帮着圆场。”完颜咏宁微微一眯眼,平和流畅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你分析得很好。”林梦清抚掌道,又拿出几个胡桃唰唰唰地滚向太子和五皇子的那一处,“就算是他起了心思,对太子动手脚,结果没有事情,那么周围的皇子们也会迎上来,继续对着皇位虎视眈眈,因为谁都比他要更得皇帝的欢心,谁都比他更有机会登上宝座,如此的话,到头来,他也不过是空为别人作嫁衣裳,上位的,依旧不是他。”
“你们这么一说,我便不明白了,那么五皇子应该怎么做呢?”柳毅对于这些宫廷政治斗争本就摸不着头脑,也便只能做一个提问者,以此来参与这场话题。
林梦清微微一笑,将表示太子的那枚大胡桃送向了皇子们的那一堆,胡桃们嘭嘭嘭地相撞了,然后四处弹开,像是一团散沙,这也便意味着斗争白热化,虎虎相争,“先要把自己置身事外,好像自己不是这些争相上位里的一员,暗地里借力打力,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慢慢地消磨瓦解他们的势力,到头来便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独善其身,妙!”想不到林姑娘身为女子居然有如此开阔的心境,其气魄比平常男子可是强上十倍百倍,若是男儿,定然是建功立业的大将功臣。完颜咏宁眼前一亮,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听得左边传过来的一声咳嗽,方才如梦初醒,恍惚了一阵,慢慢地回神了。
“如何独善其身呢?既然入了太子党,哪里有那么容易撇开干系的,到时候也只会成为太子眼中钉,别人的笑柄。”柳毅提醒地咳嗽一声,插了一句,想要融入他们探讨的话题中去。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林梦清拿起小钳子敲了敲太子这枚胡桃,兴致勃勃地问道,目光是望向完颜咏宁的,眼里是赏识的意味。
“若要将自己脱离太子党,却是不招致太子的猜疑,显然需要给太子下套让他不知不觉地钻进预先设置好的陷阱里。”完颜咏宁拿着五皇子那枚胡桃,在桌面上滚动着,慢悠悠地说道,眉目轩了一轩,接着说道,“趁太子需要帮手的时候,暗示他他可以帮忙寻找可靠的人,随后将此人引见给他,之后又小心谨慎地提醒太子此人可能还需观察一段时日,不然若是出了问题,容易落下把柄在有心之人的手中,而这些举动却是要有意无意地借他人之手透露给其他皇子,同时也要令皇帝有所耳闻。”
“随后呢?”林梦清兴奋地挑了下细眉,那个被引见的人便是问题的关键吧,把他的来龙去脉都以特别的方式不着痕迹地透露出去了,到时候出了事情,太子一定招架不住,之后嘛……呵呵,确实是妙计,不愧是在官场上混迹多年,成为老油条的厉害人物,难怪可以在朝野只手遮天,就欠缺些火候,就可以成就大事了,可惜,现在却败在了她这个无名小卒的手里。
“安排一出好戏,让皇帝亲眼目睹一下所谓的亲情到底有多深,诸位皇子又是什么立场,太子又是如何的无能而不堪大任。”完颜咏宁觉得自己的思绪如泉涌,眨眼便冒出了几条线路,似乎寻常得很,眉头也没皱就思索出来了。
他拿起一枚胡桃作为皇帝,一枚作为刺客,皇帝与太子站在一处,刺客险险地擦过太子的肩,直直地向皇帝飞去,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那枚胡桃也就是五皇子则眼疾手快地奔了过去,与刺客相撞了,演示完后,他解说道:“安排一位刺客,这是第一招,当着皇帝的面行刺,故意绕过太子刺向皇帝,当时候五皇子一身相护,救皇帝一命,此为苦肉计。”
“那位刺客便是受引见的人吧,还是乔装打扮的。”林梦清沉吟道,脸色颇为宁静,“此举并非是为了刺杀皇帝,而是为了使自己委屈地蒙冤被禁。刺客是他故意介绍给太子的,也是故意让皇子们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刺客被抓住是预先安排下的,轮到审问的时候,皇帝肯定是起了疑心,为何要绕过太子刺向他呢,这是帝王的通病多疑。如此的话,第一件事便是要试探,欲将审问的事情托付给太子,太子愚笨,自然是以为皇帝信任自己,委以重任,大喜应下了,如此更是引起皇帝的猜疑,若是聪明的话,一定会将烫手的山芋抛给其他皇子,最好是自己的政敌,如此才能有利于自己撇清关系。”
“刺客的伪装败露,大家都会认出他是何人,矛头自然是指向太子,太子生性胆小怕事自私自利,临到关键时刻,肯定会把责任推向五皇子。五皇子会揽下所有的罪责。但是以皇帝的手段,对自己儿子们的事情又岂会没个底数?所以,当太子将过错推给五皇子的时候,当诸位皇子落井下石、暗暗较劲的时候,他肯定是对他们有些失望了。一边是背了黑锅却顾全大局隐忍不发的五皇子,一边是明知是错却不顾亲情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的各位皇子,看在眼里,皇帝岂会心安?”完颜咏宁将整个局仔细地分析了一遍,井井有条,思路清晰透彻。
“这样他便算是跟太子彻底地没了联系,此局设下,别宫禁足,口称重病卧床,拒不见客,到时候其他皇子怎么胡闹也不会算到他的头上,在政敌掉以轻心的时候,下点毒、派点杀手刺客、收集些证据等等,到时候可就是一出一出好戏,看着太子和众位兄弟两败俱伤,咬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没了一点皇家形象,没有了皇帝的信任,五皇子也可以请个太医诊断诊断,然后宣布病已经大好了,冤枉也是澄清了,可以正式以完美的形象登上政治舞台。”林梦清抓了太子那枚胡桃,咔嚓一夹,然后掰开了外壳,掏出里边的果肉,分了一半给完颜咏宁这个有勇有谋的能人,然后自己吧嗒吧嗒地吃了起来。
“啪啪啪——”柳毅鼓掌喝彩道,“好一个政局预演,若是事事如你们所说的那样,全盘计划都算计好了,确实是好棋局。”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想法?”柳毅将五皇子那枚胡桃拿在手掌之中,轻轻地一捏,里边的果肉完好,外边的壳却是破开了,小心地一拨弄,便取出来一个完好无缺的果肉。
“这个嘛,我也是听街上的老人家说的,不记得是谁说的,反正大街小巷那些八卦啊奇闻呀不是挺多的嘛,我说出来也是锻炼锻炼咱们的脑力。”林梦清接过他递过来的果肉,不客气地送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便吃完了,有些意犹未尽地砸吧了几下,整个一起吃好想味道更好些呢。
这人还真是手巧,居然可以几秒便搞定一个胡桃,高效率高质量,像是一个艺术品一样精致,以后应该让他帮忙剥剥胡桃,物尽其能嘛。
“要是那人知道自己的计划全都暴露出去,不知道会不会想要拆了你的骨头。”完颜咏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耐人寻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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