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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玄七往前面一站，那冷气顿时就嗖嗖的，围成肉墙的人纷纷回过头。
先是一阵惊艳的神情，随即害怕的让出一条道。
风玄七最讨厌麻烦的事情，与其跟这些人浪费口舌，不如直接拔剑放杀气来的高效。
他那把锃亮的剑一晃，谁还敢随便靠近？
打头阵开了道，秦梵和卜可走进了人群当中。
“汪，汪汪！”几声狗叫从前方传来，似乎没什么好让人惊奇的。
“转圈！”
“撒尿！”
随着主人一声声令下，观看的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个把有钱的人家还掏了银子往地上的破瓷碗里扔，尤其到了表演的高潮，更多的百姓会齐声叫好，朝瓷碗里掷铜板。
拨开挡在前面的人，卜可伸出头一看，震惊的无以复加。
那汪汪叫唤又做撒尿姿势的哪是什么狗，分明就是一个脏兮兮大个头的男子！
男子穿着一身破烂衣裳，大冬天的也外面单薄的一件，上上下下好几个破洞，那露在鞋子外面的大脚趾头因为冻伤又红又紫，更令卜可震惊的是他的脖子上被拴了条生锈的铁链，勒得他脖子周围一圈红印，而不远处穿着麻布袄子的男人则牵着铁链的另一端，手里挥着长长的马鞭不停下令。
只要学狗叫的傻大个儿做的不好，他呼啦一下鞭子就甩了过去，重重的打在傻大个儿的背上，那背上已经数不清多少鞭痕了。
人活着都图那么点尊严，但这学狗的男子显然不是没有尊严，他脸上都是灰，目光讷讷的，没有正常人的精明，很可能是个痴傻之人。
卜可实在看不下去，捡了个石子儿，瞄准那穿麻布袄子的男人就是一弹。
刚准备甩鞭子的男子哎呦一声，登时捂住小腿弯下了腰。
疼了一会儿，他瞧见地上的石子儿，愤怒的朝人群中看去，气嚷嚷道：“谁他妈干的，给老子滚出来！”
他骂了半天，却没一个人理会他。
似乎是一肚子气没发泄出来，他看见蹲在地上的傻大个儿挥起鞭子就想打，但眼角的余光悄悄瞄着周围的观看的人。
“砰”！又一颗石子儿飞了过来，他没躲得过去，另一只小腿又中了招！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看清了这石子儿是谁弹过来的。
“你！站出来。”男子眉头紧锁，脸色发黑，瞪着眼睛冲对面大吼，“就是你干的。”
卜可就知道早晚会露陷，但秦梵在身边没阻止她，她就壮着胆子放手做。
素锦害怕的抓住她的胳膊，轻声唤道：“郡……小姐。”
卜可掌心落在她的手背：“别怕，咱们这么多人在呢。”
旁边，一个老大爷叹了口气：“姑娘，这人在咱们这块待了十来天，没人敢找他茬，之前有人看不惯想替那表演的傻子出头，结果第二天就被他打残了，就连家里人都跟着遭了秧。”
素锦听闻，反问：“帝都的衙门没人管吗？”
老大爷摇摇头，放低声音：“这人有点来路，据说是州府大人的远房亲戚，只要不闹出人命，衙门对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唉……”
天子的脚下都有人如此嚣狂。
难怪这么多人看着乐却没有一个肯出手相救，不过也是世态炎凉，一个州府的远房亲戚百姓们就如此畏惧，衙门都不愿意管。
见对方一直跟别人说话不搭理自己，男子气的亮眼冒火直磨牙，举着鞭子就朝卜可甩过来。
但他的鞭子还没落下，就被一剑斩断在半空。
他脸上的怒色一滞，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冷面少年，少年的手中的黑剑正缓缓举起。
“小七！”卜可立即喝止他，生怕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惹出事端。
有风玄七在，不需要他动手卜可也很安全，毕竟这关头他不能让太多人注意到自己，帝都里的有可能会出现反党的眼线。秦梵站在一边，唇瓣微动。
她看懂了他的唇语，他是在叮嘱她要低调小心。
风玄七这才缓缓放下剑，噌的入了剑鞘。
知道对方的厉害，感受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男子立马收敛了一些。
“老子知道你们是想救这傻子。”他一副未卜先知的得意样儿。
卜可忍着想扁他的冲动，往前走了几步：“你说说条件，怎样才肯放了他。”
她并不绕弯子，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男子打量了她一番，摸了摸下巴，似乎是记恨方才小腿上那两击，晃了晃手中只剩一半长的鞭子：“先让我打两下，我再告诉你。”
卜可眼睛都没眨一下，语气随意：“那快动手吧。”
围观的众人一听，纷纷替她不值起来，咋舌声叹气声皆有。
这好端端的一个细皮嫩肉的漂亮，两鞭子下去能吃得消吗？就算没什么性命危险，这万一要是打脸上毁容了那也下场悲惨。
男子对她淡然的反应显然吃惊不小，困惑的皱着眉：“老子倒要看看你这丫头的皮有多厚，能不怕我这鞭子。”
话音甫落，鞭子就甩了下来，卜可闭上眼睛，就听有人摔倒的声音。
男子吃痛的闷哼一声，咒骂着慢慢爬起来，真是奇了怪了，他竟然好端端的摔了一跤！下意识的往脚下看去，但地上什么都没有。
人群中，秦梵面色不动，掩在袖子里的手指轻轻动着。
风玄七静静的看着秦梵和卜可默契的互动，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胸口忽然闷闷的不是个滋味。
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色变了变，他就不相信自己还会打不中。
“啪！”
不是鞭子落身的声音，是男子再一次摔倒的声音。
男子的脸已经绿了，当真这么凑巧？
吃了两次亏，又瞧见对方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他这才忌惮了几分。
“现在可以告诉了我吗？”卜可原本敷衍的眼底忽闪精光。
“一千两，不还价！”
“好。”卜可应了声，转身朝风玄七伸出手。
风玄七一脸的木然：“没钱。”他本就心情不佳，这会儿对她说话的语气还带了点醋味。
卜可听着他有些起伏的声线，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又朝他伸出另一只手：“你好歹也是个头头，身上怎么会一点钱都没有？”
风玄七盯着她白嫩嫩的手掌，一动不动：“没钱就是没钱！”
想想她看秦梵的眼神，想想他们之间暗中眼神的交流，他就没有来的火气往上窜。这是个什么破事？他冲在前面开道结果她一句感谢都没有，一开口就是跟他要钱，他平时出门很少带那些麻烦的东西，跟她坦白了她也不相信自己。
卜可见他满脸阴沉，又好似心事重重的模样，便打消了跟他要钱的想法，徐图身上应该带了银子，就是不知道够不够一千两。
她刚想去不远处的徐图那里，就瞥见一边的风玄七忽然朝素锦走近，看着素锦的脸一本正经的说：“你，去勾引几个男人要点钱来！”
素锦一下子惊懵了，不仅仅是素锦，就是卜可和其他人也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话说出来还了得，要素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勾引男人？卜可赶紧折回去，盯着风玄七，抖着嘴唇道：“你……你没事吧？”
风玄七却是看向一脸发怔的素锦：“刚才有好几个男人盯着你看，你长得还不错，这点本事应该有的吧？”
这话一出，卜可登时更气，抖着手指戳向他：“你竟然这么说素锦！你让她去做这种事，你，你还是个人吗？”
“就是让她勾引几个男人而已，要不然我怎么有钱给你。”风玄七根本就不看素锦，目光凝在卜可身上，不理解她为何突然对自己发这么大脾气。
卜可急了，一把将素锦藏到自己的背后：“你真不是个人，我不要你的钱了！”
那短袄男子开下天价海口想打捞一笔，结果买家那边起了内讧，根本就拿不出银子来！他以为这些人是在耍自己，上前就要打断他们，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黑衣少年拎了衣襟甩到后面。
“我本来就不是人，你爱怎么说怎么说。”风玄七扫了眼卜可，“你一开始就别跟我钱才对。”
卜可怔然的看着他，突然发觉这是小七第一次跟自己闹脾气，不仅如此，他说话的语气，脸上的表情都有了感情色彩，虽然不像她那般明显，但仔细看却能看的出来。
素锦躲在卜可的身后，强忍着心中的不快不敢出声，毕竟这位美少年是暗卫统领大人，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得罪不起。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吵起来，徐图连忙喊了一声，步履匆匆的跑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给卜可，又看了看风玄七，压低了他那尖细的嗓子：“我说你们就不能低调点？这是老奴带的所有钱了，就一张银票，早知道这样老奴一开始就拿给你们了。”
风玄七冷哼了一声，双臂环在胸前，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显然是不想再搭理别人。
众人本以为可以看到更精彩的热闹，结果这么快那傻子就被赎走了，纷纷悻然的散了开。
秦梵看了眼还蹲在地上的傻子，曼声开口：“我们不能带上他，就这样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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