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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连里组织休整，老馍头和小馍头父子俩特地请了假想出来买点东西。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这城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卖了，不管是小吃、玩物还是家什。
就算好不容易找到的几家店，里面的东西也是贵的吓人！以前几块钱的东西现在要上百元！
无奈，一个上午逛下来，父子俩一无所获，最失望的就是老馍头了，本想着这次出来再给儿子买次水果糖吃，以弥补上次的遗憾，谁知逛了这大半个县城，也没找到能买到的地方。
“老总！老总！！这些粮食不能拿呀，救着俺们全家的命哩！”
就在父子俩垂头丧气地走在回连队的路上时，一阵悲痛的哭喊声隔着一条街传了过来。
“救命也得交公粮！不然别在河南住，住就要交税！快他妈的给老子松手。”
伴随着的还有阵阵怒骂声。
“爹？你听见没？！”小馍头停下来脚步，问道。
这么大的声音想不听见都难，但老馍头怕儿子多管闲事，装糊涂道：“啥听见？快点回去吃午饭了，不然迟了一粒米都不会给你剩哩。”说着，老馍头就拉着小馍头手准备走。
小馍头却是一用力挣脱开来，“爹，俺去看看，你先回去吧。”接着，就往传来声音的地方小跑过去。
“你个龟儿子！弄啥嘛！”老馍头跺了一下脚，无奈地说。
没法，由于担心儿子的安危，老馍头选择了快步跟着小馍头的后面跑去。
穿过了街角，小馍头看见了令他愤怒的一幕：五名军警正粗暴的抢夺着一名穿的一身破烂的青年男子手上的一袋粮食，男子的后面是一位蓬头垢面的女人正掩面痛哭，同样哭的很伤心的还有她怀里抱着的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青年男子死死的抓住最多也就一袋一斗多点的粮食，任由着军警手中的警棍在自己身上招呼着。
一想到以前在村里，自己家也曾被乡里的地主这样欺负过，小馍头的血一下子涌上了脑门。
“干你们这帮七孙！”由于外出规定不能携带任何武器，赤手空拳的小馍头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就在他想要冲上去的一刹那，及时赶来的老馍头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拦住了儿子。
“爹？！你咋跟来类？”小馍头讶然道。
“不来看你出事啊？！你这娃一点不让人省心，管这闲事干嘛？”老馍头说道。
“咋会是闲事？”愤懑地小馍头指着十几米远的军警那帮人，恨恨地说：“爹你看这些穿狗皮的，就会个欺负穷人。”
青年男子的那戴粮食终究还是被军警抢了回去，但不甘心的他仍死死的抱着一位军警的大腿，苦苦哀求道：“老总，今年不比往年啊！俺娃都三天水米没打牙类，求求老总发发善心，今年的公粮就白交类。”
军警们不为所动，“去你妈的。”一声怒骂之后，五人手中的警棍跟着落在了青年男子的身上。身后的妻子慌了神，忙放下怀里的孩子，上前扑上去求饶道：“老总不能打俺家男人啊，要是打死了俺们娘俩咋办啊？”
“爹，放开俺，俺去揍这些个七孙！”小馍头看着这悲惨一幕义愤填膺，但不知为何，父亲的手劲比平常大了很多。
“爹，你快放开俺，这胳膊疼。”小馍头想以这种方式让自己父亲松手。
谁知老馍头不为所动，“龟儿子，爹知道这一松手你就要上去打抱不平，爹不松，不能让你惹事！”
就这样，小馍头一直眼睁睁的看着军警把这夫妻俩打的遍体鳞伤，才大摇大摆地离去。
老馍头这才松开了手。其实刚才的情景并不是没有触动到他，老馍头忍住悲痛拦着儿子，是因为怕他的一时冲动而惹祸上身。
“爹，你为啥不让俺上揍那些个军警？”回去的路上，小馍头气呼呼地说道。
“他们有五个人，手上还有棍子，你咋揍？”老馍头反问道。
虽然经过驻训期间的训练，小馍头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但要赤手空拳的打这些五个手拿警棍的军警，胜负就不好说了。
不过小馍头仍然不服道：“那也不能看着他们欺负人吧。爹，难道你看了就不生气？”
“咋能不生气？爹以前不也是被乡里的地主欺负过？”老馍头恨恨地说。
“那你为啥不跟我一起上？！”小馍头愤懑地问道。
犹豫片刻，老馍头无奈地说道：“上啥？有句老话说的好，莫管他人瓦上霜。俺们当个兵只图个囫囵饱就行，其他事，莫管！”
“爹，你咋这么心狠哩。”气呼呼的小馍头快步独自走到父亲前面。老馍头看着生自己气的儿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回到连队，小馍头为这事和父亲堵了三天气！
不知是从谁的嘴里第一个传出来的，一些不是很好的消息开始在整个连队整个营区的士兵中蔓延开来。
这样的消息，老兵们不以为然，只有新兵之间才会引起强烈的激烈讨论。
这就是关于不久后将要和日本人打仗的消息。
又是几天过后，消息越传越坏，同时这日本兵的可怕也被越来越放大起来。
结果这没有经过事实证实的谣言，使得新兵们都有所恐慌起来。
“啪”汤俊猛地一拍桌子，对身旁的罗副连怒道：“这都是谁传的，我他妈的都还没接到上级说要打仗的消息，这到越传越邪胡了，这存心是让我们未战先乱啊。”
“谁说不是，不过这几天我询问下来，觉得这新兵的恐惧是来自于对敌人的未知，要不我们把连队那些个打过仗的老兵集合起来，让他们去做思想工作效果一定比咱俩做的好。”罗副连建议道。
汤俊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的确可行，就同意了，不过他还加了一点，为避免一些人在闲得时候胡思乱想，从明日起加强刺杀和体能方面的训练！
由于各个班排长都被连长叫去开会了，每个班里都由剩下的士兵负责监督新兵训练，本来五班应该是姜大牙代管，可他却又和自己的父亲为某件事争论的面红耳赤起来，无奈，没有事情做的小馍头只得成了代管的人。
看着眼前这些坐在训练场上休息时，三五成群惶恐着交谈接耳的新兵们，小馍头就感到有些好笑，不过想想自己几个月前当新兵的时候，不也是像他们一样惶恐不安么。
“天赐哥，我听人说，这日本兵刀枪不入，真的么？”
问他话的是顾杰，这一问，他身边的班里那些战友的目光，都盯在了小馍头的身上。
小馍头摇摇头，不解地说道：“你咋又忘了了？俺上回不跟你说过，这日本兵也是人，跟咱们都一样，子弹打上去照样一个血窟窿。”
望了望左右，顾杰说道：“可是我听一排二班的郭大勇说，他说他也见过日本兵，那子弹打在这日本兵的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照样哇哇哇的乱叫往前冲，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小馍头知道这个郭大勇，他本来之前被抓过一次壮丁，抓了不到一个月，就参加了发生才河南旁边的中条山战役。第一次战斗结束的晚上，这小子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不知算是悲催还是幸运，一年后的他在河南找亲戚时，刚好遇上这旱灾之年，这小子又在洛阳城被抓了壮丁。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回，郭大勇一直呆到了现在，估计就是给他跑的机会，他也不会跑了。
中条山一战，中国军队惨败，算是有一次战斗经验的郭大勇便成了很多新兵们的追问的对象，而这位二进宫的大勇，也极力描绘当时在战场上见识到的恐怖情景。
这个郭大勇了，真是令人又可恨又可怜的主，可怜的是，他与大伙儿一样，都是受苦受难的穷老百姓。可恨的是，这小子为了自己的那点虚荣心，随意的散布谣言，让一些不知真情的新兵感到了恐慌。
“天赐哥？天赐哥？”见小馍头没有反应，顾杰提醒道。
“啊……嗯？俺说顾杰兄弟。”小馍头回过神来，问道：“你是相信俺呢？还是相信那个郭大勇？”
犹豫片刻，顾杰就斩钉截铁地说：“天赐哥，我相信你！”
“为啥？”小馍头不解。
“因为你真正打过仗，还杀过小鬼子。看那郭大勇的，我就知道他是一个逃兵，熊货一个，说的那可不是就是怂话么？”顾杰不屑地说道。
小馍头笑了笑，心里觉得对方能这么理解也算是省去了自己的一番口舌。
“杀杀杀！！”
刺杀训练场上杀声一片。
在连部开会的各个班排长们也都回来了。
刚才的连部开会，汤俊讲的内容，就是要求班排长们回去后多做做新兵们的思想工作，稳固军心。
说实话，对于老黑这种老兵油子来说，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谁叫这几年不停地打败仗呢？不过，对于如何改变新兵怯敌的思想上，老黑始终觉得只有到了战场见点血，这才是最好的办法，至于什么说教这些那都是扯淡。
战争的气息越来越浓了，在两个星期后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四日的这一天，消息不再是属于谣言，因为在汤俊去营部开了一上午的会后，回来宣布了三天出城奔赴前线的消息，也就是说不久之后，这些新兵们就可以见到真正的日本兵，到底是啥样的了。
宣布完消息后的汤俊独自坐在自己的卧室内。回忆着会议上说着的每个内容。
经过一战区司令部内的高级军官们几天几夜的商讨，上面终于决定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彻底拔掉荥阳这颗插在郑州城背后的钉子！
发动这次大规模攻城的部队是孙殿英新编第五军的一个步兵团，这支非嫡系的杂牌军已经出发了，预计一星期后就可抵达荥阳城下。
也许是感觉让人家杂牌军冲也不好意思，司令部决定为了配合此次攻城行动，上面要求所属38师的17团派出一个营迂回到黄河桥一带做策应，阻滞日军增援部队。
和汤俊预料的一样，一营这个火力、兵力都相当可观的加强营，自然成了朱团长的派出去执行机动任务的最佳选择。
战争，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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