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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舟挑起厚重的布帘,一脚跨出温暖的车厢,站在了车外,因为突然接触到冷空气,骨骼肌立马做出反应,让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刚准备下车,一垂下眼,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人。
他的膝盖和手都陷在了雪里,发紫的双唇,不停地打着颤,鼻子里喷出的热气与冷空气一接触,就有白雾出现,不曾有过间断。清舟皱起眉,抬眼看向那管家,眼中有不满之意。
“夫人是嫌这奴才不好吗?小的这就给您换去!”燕王早前就有特意交代过,对待这位杜夫人,一定要以最尊贵的贵族礼遇接待,万万不可怠慢了她,如果她生了气,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一见清舟脸带不满,赶紧又上前了两步,讨好地问道。
“不用了!”清舟侧身回头,看向也已经掀帘出来的白墨,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就把她揽在怀里,足尖轻点,两人已经到了大门前。
管家整个都看得傻了眼,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清舟和白墨,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这算什么?看不起燕王府的下人,还是在给王爷示威?
“还不快滚!不识抬举的东西,别在这碍了杜夫人的眼!”管家倒也是见过世面的,当然知道该如何侧面警告清舟。所以,立马下了狠脚,重重地踢了一下那跪在地上的下人一脚,那下人疼得龇着牙,躺在了地上,但又马上爬起,低着头从边门进去了。
“怎么,这就是王府的待客之道?还要本夫人站在这,请管家给我们带路吗?”清舟挑眉,眼中的不悦更甚,话语甚至有些刻薄起来。
这王府里的奴才,还真都是狗仗人势的货,用这招震慑她,手段太低级,她都不屑看的。心下冷冷哼了一声,不给那管家一分的好脸色看。
“杜老板,杜夫人,请随小的来。”管家一听清舟的话,也不敢怠慢,赶紧在前头带路。
“芮儿怎么样了?”刚到小王爷住的院子里,燕王略带怒意的声音,就从房内传了出来。
“这个,回王爷,小人……”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正低低地向燕王解释着什么。
“王爷,杜老板和杜夫人已经到了。”管家在门外说道。
“还不快请!”
管家侧身撩起布帘,清舟低了一下头,走进了屋内,鼻子动了动,眉微蹙,快步走到孩子的床前,“王爷,请让一下。”燕王起身让开,清舟弯腰去查看那孩子的情况。
那孩子很安静,像是睡着了一样,但他的眼睛却是睁开的,并且,伴有手足抽筋,摸了摸他的身子,体温明显不高,甚至还有些凉凉的。
“怎么会这样?前面的大夫是谁?开的什么药?简直就是胡闹!”清舟的脸色极其的难看,语气更是难得的凶狠。她虽然对这燕王没什么好感,但是,病人面前,清舟永远都是公私分明的。
“是,是我给的方。”旁边的一个男人说道,“小王爷只是上吐下泻,这病不大也不小,我看是邪气入体,就开了一副泻下药,可没想到……”说着,那男人就看见燕王的脸色也变得非常不好看了,简直就是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说话就越来越小,到后面,都几乎听不到了。
“这是慢惊,小儿惊风的一种,抽搐昏迷是主要症状,而这慢惊风,是由于身体虚弱引起的。非常不容易好,但是,起病慢,尚有治发可控。”清舟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刷刷地写下栝楼汤的方子,然后,让管家去“有一家”,让流火按方子抓药。
“去端盆热水来。”清舟刚出门的时候,换了身窄袖的长袍,不会显得累赘,只是把袖子挽起到手肘处。
待下人端了热水上来,把双手都泡在盆里,活动活动十指,然后,用净布擦干,拇指放在小王爷前臂桡侧,自腕横纹推向肘横纹,来回大约一百下,时不时沾一些温水,以作润滑之用。
然后,起身行至床尾,把被子掀开,抬起小王爷的脚,寻到涌泉穴,又来回揉搓,直到有了微微的热感才停下。再接着找到孩子腿上的足三里,也同法,来回按摩了一下,小王爷当下就有了明显的好转。三个穴位按摩完,管家也带着药回来,并很快地煎好药,端了进来。
燕王从下人手里接过药碗,坐在床边,把小王爷扶起,靠在他的身上,动作轻柔舀起一汤勺的汤药,轻轻地吹凉,喂到小王爷的嘴边,小王爷还暂时不能自行张嘴喝药,只能下人在一旁配合着,掰开小王爷的嘴,再合上,一口一口地把药喝了。
清舟在一旁看着,心里不住冷笑,这模样动作,还真给人一种慈父的感觉在里头,不过,动作太僵硬,姿态太做作,怎么看怎么觉得假。
小王爷服过药不久后,病很快有了转机,眼睛能动了,身体也慢慢地回温,清舟又上前检查了一遍,随后点了点头。
“王爷,小王爷应该暂时没什么大碍了,在下也就先行告辞了。”清舟起身,向燕王作了个揖,准备告辞。
“这时候也不早了,杜夫人和杜老板不如就留在府内,一起吃个饭?”燕王跟着清舟一起出了屋,和气地询问道。
“王爷客气了,吃饭就不必了!医馆里还有病人在等着,在下还要赶回去看病,就不此叨扰王爷了。”清舟彬彬有礼地严词拒绝,转身与白墨一起出了王府。
“这太明显了!”坐在车里,白墨笑着揽住清舟,“亲自喂药,开口留你,哇,萧萧,你的魅力让我要吃醋了。”
“得了吧你!”清舟笑着轻捶了一下白墨的胸口,靠在他怀里,“你信不信,他三日后,还会再来找我!”
“你不会是给那孩子开了什么药吧?”白墨看着清舟,不像啊!那方子他刚看过,没有任何的问题。
“你看我是那种拿病人开玩笑的人嘛!”清舟白了他一眼,便不再开口,唇边却泛起邪笑,这个孩子的病,有得折腾呢!
以从古至今的那些上位者的行为来猜,这个燕王绝对不会全信她,那就来试试吧!她敢说,这全天下,到目前为止,还就只有她能治那病了,因为,有一个千古名方在她手里,就当前这样的医药水平,应该还没人懂!
果不其然,三日后,燕王府的管家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有一家,说是小王爷的身体又变冷了,而且还严重过了三天前,请清舟快去府上,为小王爷看病。
“不急,你先给我说说小王爷这几天的情况。”清舟倒是不急,站在药柜前,一个一个抽屉地慢慢选着药。
“本来那日用了夫人的药,就已经好了一大半,王爷挺高兴的。但不知为什么,小王爷竟是连着两天都没有大小便,开始,大家都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说到这,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清舟一眼,却发现,她的脸上根本就没变化,还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就又大胆地接着说了下去,“王爷赶紧又找了其他大夫来看,那大夫看了,说是要利小便,就开了个苦寒的,清热利湿的方子,没想到,小王爷服了之后,身体就开始变冷了,而且,比前一次还有严重了。”
清舟冷笑着哼了一声,把抓好的药都打包好,放在一旁的药箱里,“走吧!”
到了王府,清舟坐在孩子的身旁,伸手摸了摸,果然是比上次要冷了一些,转头,看向燕王,“王爷,你就算再怎么不信在下,也不用这么着急啊!这小王爷本来津液就没了,这样更没了,哪来的大小便啊!还好小王爷的胎气充实,才没有更惨!这要搁一般的孩子,还不知道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清舟把放在桌上的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刚就准备好的益黄散,“快去煎了。”
“杜夫人这是有备而来啊!”燕王一见清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双眼微眯,寒光瞬间成形。
“我本来是打算今日午后,再来给小王爷看一脉的,没想到,王爷倒是先等不及,找了别的大夫来看。”清舟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角度,眼神甚是不屑。
药煎好,喂那孩子服了四服后,到了中午,那孩子就能够饮食了。但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小王爷今年三岁了,会说话,此刻,却是怎么逗他,他都是不说话,能发出声音,但就是不说话。这下大家都奇怪了,转而看向清舟。
“都急什么!这前边泻了大便,导致脾虚,接着又是利小便,导致肾虚,现在得补肾了。你们可真是会闹腾,再有下次,就算是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清舟又一次打开药箱,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燕王,“这是六味地黄丸,对小王爷的病有效,半月后能言语,一月后就能基本痊愈了。不要再乱用药了,这孩子,给你们这么一折腾,我看啊!身体以后都不会很好了,你们好自为之吧!”清舟收拾了东西就回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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