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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有恶疾,怎么手却如此娇嫩?”唐突地抓住夏惟音的手,萧君眠语气低沉,甚至有几分狠厉味道,“以为戴上面具、变个声音我就认不出你了?藏得住样貌嗓音,你藏得住一举一动的习惯,藏得住眼神吗?夏惟音?”
咔哒,萧君眠用力一扯,唯一能够掩藏夏惟音身份的面具掉落在地。
退无可退,躲也没处躲,夏惟音沉沉叹息,扭头避开他如火烧般愤怒视线。
萧君眠紧紧抓着夏惟音手腕,咬牙切齿:“居然诈死骗我,你是有多想离开我身边?惟音,你告诉我,是我哪里亏待你了么?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
“放出假消息骗人是我不对,但我为什么要走,殿下心里应该很清楚。”
“是啊,你早说过,在我身边不自由,在我身边你会累,所以想要离开。”萧君眠冷笑,眸中掠过一丝伤痛,“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回来?我是生是死,与你何干?”
毫无疑问,萧君眠此时激动得抛弃了理智,这让夏惟音微微感到反感。
“有什么话还是等殿下冷静之后再说吧。”挣开束缚,夏惟音挪步到门口,“殿下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我所信赖那位太子,我实在不想多说。”
萧君眠站在原地不动,眼神渐渐柔和,末了一声自嘲苦笑:“抱歉,是我太急躁了。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你还活着,我还能再见到你。”
是高兴,是愤怒,是着急,还是其他什么,夏惟音并没有兴趣过多探究。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坦白说明,她是颖阑国人,和墨妄尘两情相悦、一刹眷恋,而后又跑去玉廷阁给人家当副堂主吧?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自己都会觉得无比滑稽荒唐。
思前想后,最终夏惟音决定,只说出能让萧君眠接受那一部分好了。
“在帝都那段时间我压力很大,实在没办法继续承受,所以才会不辞而别。后来我结识了玉廷阁裴堂主,在那边找到一处安身之所,日子过得很轻松,也就没有再回来的打算。”
“可你还是回来了。”
“殿下于我有恩,危急之时不挺身相助,那我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了?”夏惟音笑笑,从容不迫。
“我倒宁愿你说些其他理由。”慢步走到夏惟音身边,萧君眠低下头,“既然回来就别再离开。你不在这段时间,尤其是听说你已不在人世后,我想了很多。那时的确是我逼迫你太紧,大概是因为过于紧张吧,以后我会注意的。”
夏惟音很想直说,她回来不过是为帮他解围而已,之后还要走,但她最终忍住。
若说了,萧君眠还会让她像这样自由吗?
随便找些话题岔开,夏惟音又与萧君眠说了些玉廷阁和江湖的趣事,很快就到了熄灯就寝时间。萧君眠没有过多纠缠,像是初见时那般客气有礼,道别后独自走到门口。
“哦,差点忘了一件事,还有句话想问你。”突然停住脚步,萧君眠回头,似是漫不经心道,“复国军看到你总是竭力避让,甚至退守不攻,是因为墨妄尘的关系吗?”
夏惟音登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答是,不仅暴露了她与墨妄尘关系密切,还会让萧君眠顺势推测出墨妄尘在复国军地位极高。
回答不是,那就没办法解释刚才种种怪异境况,只会让萧君眠再度疑心。
见她面色犹豫不决,萧君眠摆了摆手:“不想说也没关系,我随口问问而已。惟音,早些休息,难得你回来,我可不想看你累得病倒。”
萧君眠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与最初相遇时毫无差别,有那么一瞬间,夏惟音险些以为,之前的不愉快只是一场梦。
如果他始终是那位温文尔雅的皇子,是笑着邀请她入宫,向她伸出手说,想要彼此信任依靠的萧君眠……
那么,一切的一切,或许会有很大不同。
一整夜烦乱心思,一整夜辗转难眠,次日一早醒来,夏博渊已经从临镇归来,正哭丧着脸在院子里被萧君眠训斥。
“殿下就别责怪我了,我要是说了,惟音会不高兴的。”
“那你就不怕我不高兴?你们兄妹两个联手骗我,白白让我喝了那么多消愁酒,你说,该怎么罚你?”
“全、全听殿下的……”
“好,这是你说的。”萧君眠罕见地恶作剧起来,眉梢一挑,指了指正开门走出的夏惟音,“把你最重要的东西让给我,我就既往不咎,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啊?”夏博渊张大嘴,连连摆手摇头,“不行不行不行,惟音可不行,惟音她……”
夏惟音生怕夏博渊一不小心又说出什么秘密,急忙过去捂住他的嘴:“殿下别逗我大哥了,他脑子本来就笨,这两天东奔西跑、风吹日晒,更显得呆傻不靠谱。”
三个人之间很久没这么放松说过话,夏博渊和萧君眠心情大好,有说有笑去商量下步计划,夏惟音则留在屋子里,一边啃干粮一边收拾战甲。
“夏三小姐?夏三小姐在吗?”
门外传来陌生喊声,夏惟音推门走出,看到一个百姓怯生生站在院子里,茫然四顾。
走上前,夏惟音和气道:“我就是,您是哪位?”
那百姓连忙诚惶诚恐躬身行礼,从腰里拿出一封信颤抖递上:“小的是德镇百姓,今早随几十个乡亲一起被放出来,全都投奔咱们平乱军大人来了。临走时德镇那边有个乱贼头子塞给小的一封信,说是让小的转交给夏三小姐。”
夏惟音接过信看上一眼,迅速塞进衣袖里。
信上没有写名字,她却认得那遒劲笔迹,是墨妄尘的。
“那位公子还说其他什么了吗?”夏惟音掏出一小块碎银塞给那百姓。
那百姓倒也机灵,见夏惟音称呼公子,立刻明白二人关系并非敌对,马上改了称呼:“那位小相公没说别的。小的天不亮就到平阳了,害怕贸然来找被人发现,所以拖到这会儿才送来。”
“德镇现在情况怎么样?百姓们都还好吗?复国军有没有伤害无辜百姓?”
“没有,那些军爷倒是挺规矩的,不打不骂也不抢东西,就是不让大家伙儿出门。”摇摇头叹口气,那百姓收好碎银摆手,“这世道,咱们自己的兵一个个比大爷还霸道,反不如那些天天被通缉的复国军们讲道理。唉,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盼来太平日子。”
几句话听得夏惟音心里一阵酸涩。
上行下效,晋安国虽有萧君眠在不停整肃风气,可是许多官员仍以搜刮民脂民膏为乐,手下那些士兵能好到哪儿去?
百姓被勒索,抱怨自己国家的士兵还没有敌人讲道理,这种话被萧君眠听见,大概又是一场盛怒。
回到屋中,夏惟音打开那封信。
信上只有寥寥几字……
子时初刻,平阳城外三里月别亭,不见不散。
夏惟音懊恼地将信纸三两下撕个粉碎,翻翻白眼坐下,托着腮生闷气。
墨妄尘总是我行我素,就连见面这种事都不带商量一下的,从来都是“我定完了你照做就可以”的态度,霸道蛮横得像个地主。
然而更可气的是她自己,偏偏无法漠视他的存在,气归气,到最后还是会按照他说的去做。
若是不做,她会担心,他是不是真的守在那里不见不散?
感情这种毒果然不能随便沾染,戒都戒不掉。
在去赴约之前的一整个白天里,夏惟音都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好在没人来烦她,夏博渊一直在萧君眠那边,为更加重要的事情困扰烦恼。
“你亲眼见到的事,还用我多解释吗?其中因由,我猜你比我更了解,只是不愿对我说而已。”萧君眠坐在桌边,消失数月之久的睿智目光再度闪亮,“博渊,我现在很明白自己对惟音的心意,我甚至可以不在乎这段时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只希望她能留下,你连这个忙都不肯帮我?”
夏博渊左右为难:“我当然想帮忙,可是……可是我觉得惟音喜欢的才是最好的,假如殿下强行留她在身边,也许会适得其反啊!”
“我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不过是想帮她看透事实,认清墨妄尘的真面目而已。”
“殿下到底打算做什么?”夏博渊彻底糊涂掉。
淡淡一笑,萧君眠胸有成足道:“惟音很信任墨妄尘,只有墨妄尘对她的承诺未能实现,她才会幡然醒悟。这次正是好机会,你不是也见到了么?复国军碍于墨妄尘命令,不敢伤害惟音分毫,墨妄尘输就输在了这点上。”
“还什么都没确定呢,怎么就莫名其妙输掉了?”夏博渊愈发茫然。
“很简单。他不是表现得很想保护惟音吗?那么不管这次平乱之战中惟音有没有受伤,他都要永远离开惟音。”
曾经温柔平和的眼眸里,阴谋如丝如缕流淌而过。
“我会加大进攻力度,并且允许惟音打头阵,届时墨妄尘必须做决定,是保惟音还是保德镇。如果他不舍得放弃好不容易取得的战果,就只能舍弃惟音;等他一毁诺,惟音自然会对他失去信任,感到失望。”
夏博渊凝眉想了想,呢喃道:“如果他没有放弃惟音,而是选择放弃至今为止所拥有的一切,以及他的复仇大业呢?惟音的心,还是属于他的啊!”
“那就更好办了。”
低哑笑声带着几分冷意,听得夏博渊一阵心凉,而萧君眠似乎并未察觉,自己目光里已然有了阴鸷味道。
“他若为了惟音退守,那我就将计就计顺势进攻。只要他一死,我就再不必担心惟音被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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