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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能源局就坐落在这座城市的北部。北方能源局隶属于中国能源部管辖,为正厅级单位。其下设两院四采一矿,分别为勘探开发研究院、工程技术研究院,四采包括一个采气厂,三个采油厂,一矿为煤矿。还有一些其他的配套部门,如油气运销部、工程监督中心等等。剩下的便是局机关配套单位,像什么局长办公室、勘探处、开发处、采油气工程处、组织人事处等等。
北方能源局传说为陆上待遇最好的能源单位。只是因为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因素比较复杂,所以每年往这里输送的人才并不很多。但是愿意到这里来的,后期发展空间都很大。
纯蕊是2002年被安排到这里的。起先徐思泽一直以为是何永章在暗中用劲儿,把纯蕊安排到这里,为的就是渡个金,然后在顺理成章的调回西南省,也免去了主动提拔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可后来徐思泽才发现,这完全就是个误会。何永章一直以来对能源系统人都虎视眈眈,怎么可能安排人进这个系统,要说关系,他和电力系统的人关系那才叫一个好。西南省2000年的时候还只有一个小小的水力发电站,到2002年突然冒出二十几个核电站,这绝对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事情。李郁江也许早就算到了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早早的把纯蕊送去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北方能源局局长叫邵万兴,是能源大学地78的学生,和李郁江是好哥们,传说二人在学校的时候好的穿一条裤子。就凭这关系,让邵万兴安排个把人进能源局问题不是很大。
话说这邵万兴玩权术也是一把好手,当年他在中部能源公司任总地质师的时候,就暗自培养了一批自己的亲信,这些人基本都在各部门的主要位置上。后来有一天总部突然下了个调令让他赴北方能源局任职,这哥们虽早有准备,但是上头没有提一句关于让他带人过去的事情。
调令下来的那一周,他什么事情也没干,专门蹲在北京办事处那边,找上头领导。当时部里有个高级副部长,姓陈名中阳,他对这位邵万兴副局长倒是非常看好,这事情一来二去就成了。上头为了这个事情专门修改了调令内容,这次变动应该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一次,这次破例就是为了邵万兴。更让人吃惊的是,下面人员名单是空的,上头的意思让他自己填写人员信息。
后来,邵万兴带走了自己的嫡系部队,一共三十多人。初到北方能源局的时候,很多人没位置,因为部门里面的坑基本都是满的。这个邵局长不顾下面人的反对,大刀阔斧搞改革,一方面设置了专家办,一方面又新增了一些部门。第一轮下来,安插了近二十人,剩下的十几个人暂时没有位置,就全部放到部门里面去任副手。本来一个部门是一正两副,到他这儿就是一正三副。这件事情持续了一年多,直到他带来的人全部占据重要岗位才算作罢!
这件事情一完,紧接着他又干了一件非常缺德的事情。他取消了所有员工的边疆补贴。本来这个地方自然环境很恶劣,内地新分员工愿意来,那也是冲着比内地多了这几万块钱补贴的份。这钱取消的毫无理由。因此很多员工跟上头闹过事儿。有小道消息称,这钱上头是发下来的,只不过被邵万兴本人占用了。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我们来分析一下事情的过程。首先,邵万兴当了这个局长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邀请陈中阳副部长来视察工作。他亲自去机场迎接,接到人以后第一件事情并非直接到单位。而是去了离单位有近百公里的南山照壁别墅群那儿,那里是个度假山庄,在这儿度假的人非富即贵。陈中阳在此处一住就是一个星期。这个费用并没有走正常渠道,那么这笔钱是哪里来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北方能源局当时尚没有自己的酒店。每次待人接客,或者自己开会,会选择离单位比较近的一个五星级酒店,邵万兴在这个酒店有一个固定的套间。常年包住。这笔钱也并非走正常的财务渠道。还有每次接待其他单位的人,都在这里,少则一次两万,多则一次四五万。这些钱从哪里出?
后来有一个基层的副科长看不过去了,直接在晚上匿名发帖子,这帖子的名字叫《愤怒的北方局》,这篇贴在一经天涯社区发布之后,点击率两天时间破10万次。邵万兴知道这件事情后,非常的生气,派人公开的查,很开便把这个人揪了出来。当时倒是没能把这个人怎么样,毕竟国家的单位,要开除一个人并非易事。不开除也有法治他。在随后的日子里各种给他穿小鞋,直到他自己受不住,主动提出辞职。
本来说是办调动,毕竟自己这十几年工龄在这儿。但是辞职手续到局里这一关,上头死活不给签字。原因只有一个,想辞职可以,办调动门儿都没有。后来被逼的没办法,只有放弃这十几年的工龄另谋高就。
后来陈中阳因为涉嫌严重违纪行为,被双规。这事儿于邵万兴来说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但于能源局的员工来说却是人生一件快事儿。因为邵万兴随后的一段时间是常驻北京的,一有风吹草动,下面人便四处传邵万兴有没有被双规。估计那时候,很多人都准备了鞭炮和烟花。只等着那一边新闻一宣布,这边立刻载歌载舞的庆祝。
也就是在这个大背景之下,纯蕊来到了能源局。本来邵万兴的意思自己处在风口浪尖的位置上,这件事情暂时不适合办。但是李郁江的处境比他更难,后来好说歹说,邵万兴那边事情上出现了一些转机的时候,纯蕊就过来了。
纯蕊到单位之后,着实是坐了回火箭。一般新员工入职培训是三个月,实习半年,随后参加转正答辩,由业务主管打分之后评定谁转正,谁继续实习。但是纯蕊进来之后,参加了一个月的培训,之后立刻被分到勘探开发研究院人事科,当时给的职位是三级科员。三个月之后坐火箭升到了一级科员,原因是表现突出,工作上有创新性思维。又过了三个月之后,升任人事科副科长。
这一次事情得益于当时的局人事处处长赵昂川的“关怀”!赵昂川是邵万兴的嫡系,也可以称之为近卫军。纯蕊入职的当天是他亲自把她交到勘探开发研究院人事科科长杨一鸣的手中,他只说了一句话:纯蕊是个好同志,要好好培养!
升任一级科员后,又一次赵昂川来人事科检查工作,又特别点了纯蕊的名字,说:这个同志工作很踏实!又是一句话,之后他便成了副科长。
局人事处下属的社保科有个副科长叫张绍隆,此人是邵万兴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表舅舅家孩子,临江理工大学大专毕业,学的是新闻专业。到单位以后一天就是个穷混,整日里除了勾三搭四,就是调戏女下属。纯蕊刚来的时候,就被他盯上了,三天两头往纯蕊办公室跑。杨一鸣对他是敢怒不敢言。
升任副科长后的两个月,张绍隆所在的社保科郑科长退休,因此空出个位置来。张绍隆满心欢喜的以为这个位置就是自己的没问题。于是到处打着邵万兴的旗号吃请,并假传圣旨,这件事情让远在北京的邵万兴大为光火,他此刻正在风口浪尖上,下面人还如此捣乱,这不是把自个往死里逼吗?
他一气之下,让赵昂川把纯蕊借调到社保科当起了代理科长。这下就尴尬了!原本以为自己会名利双收,美人和地位一个跑不掉。他气的跑到赵昂川办公室大吵大闹整个一个泼妇形象,并质问赵昂川: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我要打电话告诉我大哥(邵万兴)。
赵昂川冷冷的说:这就是邵局长的安排!
张绍隆一听这话,顿时如金钟罩被破一般,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
纯蕊工作上干的如鱼得水,私下里也不乏追求者。其中甚至有两个是副处级领导,他们也被标榜为能源局未来之星,但是纯蕊心中惦念着远方那个生死未卜的徐思泽。这些人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那天早上当张绍隆把一张社保申请表递给纯蕊签字的时候,她几乎兴奋的快要跳起来。申请表上赫然贴着的就是徐思泽的照片,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儿,很快就要调到自己的单位来了。果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他来了,我一定嫁给他!纯蕊兴奋的想着。完全忘记了旁边的张绍隆,他正用诧异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觉得失态了!连忙整理了一下情绪,签下了两个娟秀的字!
徐思泽在接到纯蕊电话的那一刻,何尝不是兴奋的快要落泪?他有千言万语,但是却说不出口,两人热泪盈眶的抱着电话,在祖国的两端沉默了良久。
末了,她说: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他轻轻的“恩”了一声。
挥泪告别吴大鹏等人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完安检后,他没有着急去候机室,而是找了一块视野好的地方,站在那里久久凝视窗外。天还是那片天,阴沉沉的,仿佛给这繁华的城市盖上了一个锅盖!不知道能源大学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李郁江会不会已经被双规了?还有冯奎。吴慕华会不会受到牵连?
良久,他摇了摇头,暗自嘲笑自己一天到晚都有操不完的心!再见吧,能源大学!再见吧,南部市!再见吧,西南省!恐怕这辈子难再返回这里。伤感的情绪顿时蔓延全身。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给了自己一个平生最难看的笑容。然后登机……
飞机整整飞了五个小时,直到凌晨1点半才降落到乌城市机场,借着机场跑道上微弱的光。他看见跑道两旁依旧是白雪皑皑,西南省早已经是春天了。他有些后悔自己没看天气预报。下了飞机后下意识的裹了裹单薄的外套,他想纯蕊应该会给他准备的吧!
想着机场门口有个心上人正在等着他,他的心中又升腾起一股暖流。他大踏步的往外走,边走边想着两人久别之后的见面,会有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是一个香甜的吻?还是直接去宾馆云雨一番?想着想着他竟然发现自己起了生理反应!自己在心中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到了出站口的时候,接亲属的人很多,把整个出站口堵了个结结实实。他在人群中努力搜寻着纯蕊的身影,但是没有任何发现。
他有些失望,于是掏出手机给她拨了个电话,甜美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怎么回事?徐思泽下意识的往不好的那方面想,随后又摇了摇头,安慰自己:一定是堵车,或者临时有其他事情!
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请问您是徐思泽徐科长吗?
徐思泽猛一回身,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的男人,正很有礼貌的看着他。徐思泽点点头说:您是?
男人伸出手说:您好!我叫王杰,是纯科长让我来接您的,她今天晚上临时有事儿!言语间带着一丝和善的笑意。
他放下戒备,跟着王杰进了停车场。上车的时候王杰递给徐思泽一封信说:纯科长让我交给您的!
徐思泽将信将疑的接过信件,心想,都快见面了,有什么事情还不能当面说的。
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但是信上的内容让徐思泽浑身一怔,感觉有人正从他的天灵盖往外抽走灵魂一般!
信上是这样写着的:思泽,记住,在这里不要相信任何人!另外,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替我报仇!落款是爱你的蕊,日期就是今天!
他整个人呆在了当场,以至于王杰喊了他好几声,他愣是没听见。他关切的问:怎么了?徐科长!
徐思泽回过神来,看了看王杰,又看了看那封信,给了他一个和蔼的微笑,摇摇头说:没事儿……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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