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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魂渡忘川 > 第10章 汝可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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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一国之君,一诺千金。说了交予安息月决断,便全权交予了她,只是,这结果有些让人出乎意料而已。短暂的错愕之后,堂上的国君便已恢复了情绪。

    当即,便下召应允了苏墨白的请求。诏书的下达,浇灭了朝堂之上,安息月心中最后一丝丝的侥幸。领旨谢恩后的二人,一个得意洋洋,另一个垂头丧气。只是,退出大殿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高位之上的人眼中忽明忽暗的光……

    想到这里,本垂挂在崖上性命垂危的安息月也忍不住轻抽了嘴角……

    自那句“我愿意”之后,安息月的黑暗生活便开始了。有了国君的诏令,苏墨白那厮入她的宫殿犹如入无人之境。每日天不亮,苏墨白便大摇大摆的长驱直入,端坐于安息月的殿中。催促安息月带其宫里宫外的游览。敬业程度堪比每日打鸣的大公鸡。

    二人谁都不是会让对方占便宜的主,今日在什么事上,你嘲笑打压了我,明日我也定要再寻回个场子,同样打压嘲讽你一番。

    时间久了,平时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安息月。竟也会赶在苏墨白到来以前,便将自己收拾妥当好整以暇的端坐于殿厅,然后讥讽来晚的苏墨白的懒散。

    日子就在二人的相互打压中,缓缓流逝了,不觉已近半月。这半月来的互相争斗中,安息月几乎忘了。眼前之人不止是只会打击自己的无赖苏墨白,还是陈国世子。终会远离,回到自己的国家之中。只是,这远离还需要一些契机……

    崖边寒风凛冽,将安息月从回忆中唤醒。抬首看向崖边虽艰难,却始终坚定不肯松动丝毫的手。苏墨白的调笑依旧,身后,黑衣人步步紧逼。安息月默不作声,她在等。她在等苏墨白松手,她不相信苏墨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许,只有他这样做了,安息月心中的愧疚和‘’带霖‘’的纠结就能够少一些……

    崖边遇险的前一天,安息月与苏墨白在太湖游览。期间,安息月因被苏墨白调侃,又说不过他。便忿忿的,将哈哈大笑的苏墨白丢在船上回到了殿中。刚回到殿中的安息月,尚在思索明日该怎样‘回报’苏墨白的时候,梁君的传召便到达了。

    安息月将将站定,梁君便直接开门见山“息月,你喜欢他。”不是询问,是陈述。安息月抬头直视梁君,毫不犹豫“是。”梁君却突然有些怒了“你何以知道他是否也喜欢你?何以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出使大梁?何以知道这段时间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来这里有何目的?我大梁今后会如何?这目的达成后他又会是什么下场?”

    怒急的梁君将手中的情报扬扬洒洒地掷于安息月的身前,安息月却挺直身子直直望向梁王,将脚下的东西视如无物。

    “儿臣,不想也不愿知道。我的喜欢只是安息月对所看到的,眼前的苏墨白的喜欢。与国无关,与他更无关。我不想知道他是否也同样,因为我从未想过要同他有个什么结果。我只是喜欢而已,并不需要他的任何回应。”

    说完这些后,安息月复又上前一步。“如若父君需要儿臣做些什么的话,也请记住,会顺从答应的,是大梁的带霖公主。而反抗相博的,只是普通女子安息月而已。”

    看着殿中央一脸坚定的安息月,梁君颓唐的坐于君椅之上。忽然间想到了多年前,那方外之人所说的话。明日便是十八劫期的最后一天,竟真要一语成谶吗?命?既是命,便顺命而为吧。

    暗暗握紧双拳,梁王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却又迅速隐去了。“罢了,罢了,你退下吧。”声音竟似苍老了十几岁。安息月垂首行礼后,便转身退下了,目光一刻也未停留在脚下的情报上……

    然后,今日便有了黑衣人的突袭。安息月怎会不知这些黑衣人背后的主使?苏墨白便自然也是知道的。那么,苏墨白相信自己么?他相信自己对今日之事毫不之情么?

    这次的刺杀,安息月并未参与。但知道梁王对苏墨白有杀意,‘带霖’

    也同样没有出言提醒。

    明知苏墨白行迹可疑,必有图谋,她却从不探查。明知梁王迫于无奈,必起杀机,她亦不做它言。国家间的争斗,自古就毫无正义缘由。有野心,有实力,便就争了,夺了,哪还会分出个对错?能坐上那帝王之座的,谁的手又能比谁的干净几分?谁的身后没有堆砌一地枯骨?

    帝王之座,真的有如此大的魅力,让人愿意为之隐藏本性,虚与委蛇?苏墨白对自己,梁王对苏墨白。

    而现在的自己又在做什么呢?假意伤重无法上崖,拖着苏墨白让其无法反抗身后的黑衣人?这是‘带霖公主’为梁国做的。一心一意等着苏墨白放手,这又是安息月所真心希望的。

    皇城之中的人,日日享受着他人享受不到的,自也要承担他人所不能承担的,先国后己。

    此时的苏墨白怎会不知安息月在做什么,想什么?但他无法做到松手看着安息月坠落,便只能这样与安息月僵持着,以一死了结。面对国,面对双方,二人竟都下了必死之心。

    一个死活不爬上去,另一个誓死不松手。黑衣人来到苏墨白身后,剑上的寒光晃疼了安息月的眼。剑举起的一刹那,安息月放松般的闭上了双眼,放任自己与苏墨白同死。

    对啊,我只是爬不上去而已,不得已才意外被牵连……却在最后一刻被苏墨白一把拉回了崖顶,但剑已带着杀意刺向了二人。这是苏墨白与安息月此生唯一一次的拥抱,伴着长剑刺入苏墨白背心的声响。

    一时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了苏墨白与安息月。一个血迹斑斑,一个神色呆滞。“苏墨白,你明知道我的意图。为什么就是不松手呢?”苏墨白却开心的笑了起来“安息月,你我相互争斗了半月,我不入局,又怎可能带你入局中?今生你我为他人而活,若有来世,莫托帝王家。如若我们一直只如初见那般,如果我没有见过你在烟花下的笑脸,没有朝夕相处的这半个月,或许我会有不同的选择。但现在,这样的选择是最好的了。”

    安息月不知道自己哭了没有,只依稀记得,苏墨白将带血的手轻抚上了自己的眼。一片血腥的黑暗中“安息月,如果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可愿信?”然后,那双手便无声息的垂下了。看着那曾经含笑讥讽自己的脸沉静得仿佛睡着一般,安息月笑了“苏墨白,现在你自由了。安息月怎可输于你?”

    安息月对身后的黑衣人说“回去告诉梁君,带霖已做了带霖该做的,接下来要做安息月要做得了。”

    言毕,安息月纵身一跃跳下了却步崖。

    闹市中“王法?你和我说王法?我就是王法。”脑中仿佛还有苏墨白戏谑的眼“在下苏墨白,不知公~子名讳?”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安息月笑了“苏墨白,我愿陪你,但我不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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