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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崖上跳下后,原以为便一切皆休了。没想到,安息月却被两个男子说话的声音吵醒:“看,我就说她一定会跳嘛。来,你输了快给钱快给钱。”“怎么会这样?唉~不是她自己想要拖那个苏墨白的后腿吗?怎么会又要为他殉情,又说不信啊?”
安息月再睁眼便看到两个穿一黑一白衣装的男子,正俯身看着自己。其中那个白衣的男子看自己的目光似乎还有些不善?自己不是从崖上跳下去了么?怎么会如此?眯眼看向眼前的一黑一白,再结合自己看过的戏本子,安息月震惊了:“真的有死后世界,你们是黑白无常?”……
然后安息月就被带回了冥府,只是终究晚了一步。那苏墨白竟毫不犹豫的已经喝汤走人,入了轮回……人海茫茫,又怎么才能再见到他?
安息月还有没说出去的回答,苏墨白却不想再听了么?安息月不甘心如此,她不甘心一切就此结束。所以,当那一身古装,名为忘川的女子前来问询的时候,安息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宁愿等待千年,也要再找到苏墨白。选择后,安息月就决然的跳入了忘川河中。
安息月居住在河底千年,终日被河水洗刷着。她见过有人等待成功,走出忘川,也见过有人早已遗忘初心,再入轮回。
第一百年,她忘掉了自己的身份;第三百年,她忘掉了自己的名姓;第六百年,她忘掉了苏墨白的名字;第九百年,她忘了苏墨白的模样……安息月只能和自己见过的每个魂讲述问询,只能每日向桥上张望,唯恐错过了这个已经不记得姓名与容貌的男子或女子。
这一千年,安息月见过或没见过。苏墨白多次从桥上走过,有男子,有女子,有老者,有少年……又多次饮下了孟婆汤。但他终没有向桥下看一眼,他早已忘却……千年的等待,安息月也曾自问自己,值得吗?往事终不可改,但是安息月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咽下那碗孟婆汤。
“我只是还有这一世的‘安息月’未做的事而已”安息月如此告诉疑惑的忘川。然后,一千年过去了,安息月走出忘川河,忘川说愿为己消执念……
回想这二十几年的所见所闻,千年间沧海桑田的变迁,不论是梁国还是陈国,都早已淹没在历史的洪埃中。
清醒后的安息月,抚摸着自己眼角早已冰冷的泪滴。刚刚那个表白的医生,便是苏墨白吧?只是,他还是他么?转头看着自己身前身后的黑暗“忘川,出来吧。”然后,自黑暗中,紫衣飘飘,一身古汉服的忘川走了出来。只是那眉眼,正是安息月在现世中的好友清欢。
“安息月,你已经想起了前世所有的事情,现在苏墨白的转世就在那里。千年前的执念,你可还一如既往?现在的你们,没有国家间的尔虞我诈,没有那些逃脱不开的责任。我为你安排的,你可还满意?”
满意吗?安息月不知,毕竟她已又做了二十几年,前世不知的安息月了。她神色凄凉的问:“转世后的苏墨白,还是当初那个苏墨白吗?”
忘川的眸色悠悠:“前世不可知,后世犹可追。安息月,你还希望他仍是那个不自由,受束缚的苏墨白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你既有机会能够重新开始,又何必苦苦执着于过去?过去,你们于错中开始,在错中付出了生命。你可还记得最初你久不入轮回,宁愿长栖于忘川河中千年是为了什么吗?”
深深吸了口气,安息月当然记得。这千年的等待,千年的煎熬只是为了一句回答而已。说了这句回答,做了这件事,安息月欠苏墨白的便也能有个了结。
看到了安息月眸色中的坚定,忘川长叹了一口气:“息月,你在怨他。你怨他宁愿不顾一切的选择了自己死,也没有选择与你一起共赴黄泉。你怨他喝下了孟婆汤,决然地忘记一切。所以,你们不会在一起了是吗?”
安息月神色凄然的笑了:“我们?我们从没有在一起过,千年前是这样,千年后更是如此。千年前的苏墨白已死,安息月与苏墨白之间早已在千年前就结束了。结束在却步崖上,结束在历史中,我却用了千年才看明白。难道还不够吗?没有了曾经的记忆,他不过只是千年后的一个普通人而已,现在的回答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此看来,满怀希冀的每日在忘川等待,才是我最开心的时光,千年了,已经够了,谢谢你们。或许,我的执念从不是一句回答,是他……可是他没了。或许我们之间是由错开始,由错终结。可若没有这所谓的错,便也就没有我们之间的故事,那才是属于我们的故事。”
忘川明了:“所以,你决定了么?”却并未打算听回答,结果已显而易见了。安息月带笑的身影愈来愈浅,现在的安息月早已分成两份,一个是转世投胎地
魂,一个是千年的执愿。望着这逐渐淡化消失的身影,忘川挥手,千年前苏墨白喝孟婆汤的幻影出现其中。
逐渐淡化的安息月,目光淡然地看着苏墨白立于奈何桥头。咽下孟婆汤前,苏墨白扭头看向身后的虚空:“安息月,今生有太多的黑暗与心机纠缠其中,于此终结乃是最好的结局。来世我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苏墨白,哪怕要将我自己消除殆尽。语罢,便一口饮尽了碗中汤。”
“息月,这是告别的礼物。”只是黑暗中,刚刚安息月所站立的地方徒留一颗像烟花般璀璨的明珠:“苏墨白要给我个干净的苏墨白,那我自然同样还他一个,我总不会轻易认输的:“忘川,谢谢你。”声音逐渐消失在空气中……忘川招手将珠子收入袖中,和其他几个珠子一起。眼中忧伤一闪即逝:“不,各取所需罢了。我亦有千年未除的执愿,是你们在帮我,谢谢了,息月。”
随后,忘川便带着珠子隐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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