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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艰难地爬起来，继续往山下走去，走了好久，才终于到了江边，我迫不及待地跳进江水里降温，一边泡澡一边喝水，感觉好像不太对，我似乎在喝自己的洗澡水，但是太渴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冰凉的江水让我暂时舒服了一下，但也只是体表凉爽，体内还是滚烫。
喝饱水我就爬到岸上，坐在树底下望着远处的橙园，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七侠盟我也才只成功得到了赤焰阁的武功而已，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眼下这个形势看，我可能挺不过这一劫了。
我不禁自嘲，这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没过多会儿，我就又渴了，喝水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江面上映出一张皱皱巴巴的脸，像个一百多岁的老太太。
我慌忙拍碎水上的倒影，连滚带爬地退回到岸上。
深呼吸之后，觉得刚刚可能只是我花眼了而已，所以我再一次小心翼翼地爬到江边，看了一下水中的倒影，还是刚才那般模样。
我难以置信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发现连手都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
体内长时间的燥热使我体内的水分蒸发殆尽，大概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变成一具干尸了吧。
我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忍不住痛哭起来，却已经流不出几滴眼泪了。
“狐夭？”
我正在难过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然后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是程诺！
我怎么可以让程诺看到我这副模样呢！
我赶忙转身跑开，可我这样的身体，连站都站不起来，还能跑多快呢！
连滚带爬跑出去没几丈远，就被程诺追上，“狐夭，你还要去哪儿？”
程诺想扳过我的身体，让我面向他。
可我现在这副样子，我怎么会让他看到呢！
我拼命挣扎，把脸藏进头发里，可还是抵抗不过程诺。
他扳过我的身子，拨开我的头发，我明显感受到程诺的手往回缩了一下，然后他迅速调整好情绪，试探着问：“你是狐夭？”
“不！我不是！”我几乎像野兽一样嘶吼，长时间的燥热使我的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
程诺重新打量了一下我的穿着，才确信我真的是狐夭。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程诺似乎比我还难以接受事实。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摇了摇头。
程诺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打横抱起我就往山上跑，一直到一个叫莲花庵的地方才停下来。
程诺把我放下来，一只手扶着我，另一只手拍了拍门。
片刻之后，门被打开，出来的是一个大概十四五岁，小尼姑打扮的小姑娘。小姑娘向程诺行了个礼，道：“白清师太说了，今日谁都不见，少主还是请回吧。”
不算程诺怎么说，这个小姑娘就反反复复这句话，听的我实在心烦。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忽然冲上前狠狠地掐上她的脖子。
然后里面传来声音：“何苦为难她呢？你们进来吧。”
听完我还是不太想松手，还是程诺上前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那个小姑娘才能被救下来。
程诺小心翼翼地把我扶进去，这个莲花庵其实并不大，只有一间不大的正殿和三四间禅房，正殿里摆着一尊佛像，佛像前跪着一个尼姑打扮的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程老太太了，看背影身量纤细，完全不像近九十岁的女人。
我们进来之后，程老太太一点儿要招待我们的意思都没有，跪在佛像前一动没动，我们就站在正殿门口等着她，良久，程诺试探着轻声喊了一句：“祖母？”程老太太才有条不紊地朝佛像磕了三个头，然后刚才那个小姑娘上前扶着老太太缓缓起身。
老太太转过身来看到我的一瞬间，明显也被吓了一跳。
她的脸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真讽刺啊，我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看起来却是一副一百多岁的模样。
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就算有程诺扶着我，我也要站不住了。程老太太引我们到隔壁的禅房，示意程诺扶我坐到凳子上，我瞪了老太太一眼，我都已经快成干尸了，她还让我坐凳子。
程老太太坐下缓缓开口：“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可我已经做了，我也不得不做。”我的嗓子像是放了一堆碎瓷片在里面。
程老太太不再看我，冷漠地说：“我帮不了你。”
我现在这副模样，早已经生不如死，从我在水面上看到自己脸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也无心再想报仇的事，只是我还没死，就不能放弃报仇的想法，这也是唯一支撑我活着的理由。
现在程老太太这么跟我说，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我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人在离死亡很远的时候可能会恐惧，但是当站在死亡面前的时候，反而会释然。
我叹了口气，内心已是极度平静：“打扰师太清修了。”我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从前我可没有这么有礼貌过。
现在我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但这将是我余生最好的状态了，我的身体状况只会越来越差，而且我的身体告诉我，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自己站起来的机会了，所以得珍惜这次机会。
尝试了好几下，我的身体几乎纹丝未动，最后我选择妥协，用手撑住桌面才勉强从凳子上起来一点儿，这时候程老太太忽然有些激动地看着我：“你是······”
程老太太看了程诺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然后对程诺说：“小诺，你先出去。”
程诺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我也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并没有因此而抱有什么希望，前段时间为了报仇，为了得到七侠盟的武功，我真的压力很大，刚刚得知我要死了，反倒是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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