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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行色匆匆神色凝重。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沈碧芊皱了皱眉，目光落在行宫处。
站岗的人有好几排，巡逻队也是片刻不停的巡查。
沈碧芊几次想混进去，又无功而返。就在她焦急之际，看见李公公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公公是太上皇的贴身内侍，不好好待在太上皇身边伺候，跑出来干什么？
沈碧芊便跟了上去，发现他鬼鬼祟祟的来到一处山坳。看左右无人，便开始挖坑，正挖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吓得他魂差点掉了。
当扭头看到侍卫打扮的沈碧芊，便松了口气：“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了。”
沈碧芊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她匕首架在李公公脖子上，冷冷的问：“皇爷爷怎么样了？行宫为何重兵把守？”
沈碧芊眼神极冷，让李公公也有些害怕。
他咽了口唾沫，说道：“昨夜，有人行刺太上皇。”
沈碧芊眼睛一眯，看来自己猜对了。
“不过王妃放心，太上皇只是受了惊吓，并未受伤。”
沈碧芊一听，这才放下匕首，说道：“带我去见皇爷爷。”
“眼下恐怕不行。”李公公对沈碧芊道，“外人都以为太上皇被贼人重伤，命不久矣。你若去了，岂不穿帮？”
沈碧芊姑且信了他，看他怀里塞了东西，便问：“这是什么？”
李公公瞬间又紧张起来，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他怎么可能瞒得住沈碧芊，沈碧芊瞬间便把东西从他怀里抢了过来。外面是一层黑布包裹，揭开之后，里面竟然放着一张诏书。
沈碧芊正要打开，李公公里忙按住，说道：“王妃，皇室密辛，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
“那又如何，既然这京都要起风了，我又怎么可能不被波及？”
沈碧芊缓缓打开了诏书，她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既然选择参与其中，便不能再独善其身。
不过，她沈碧芊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一个怕字。
只是，当沈碧芊看到诏书的内容，也是吓了一跳。因为上面竟然是要废了当今圣上的皇位！
莫非，那派刺客刺杀太上皇的人竟然是……
一瞬间，沈碧芊什么都知道了。
还记得在东林苑，太上皇让凌千烨去青云观，除了告诉他要防着自己的兄弟，只怕也在告诉他，皇室无父子。
谋害太上皇，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若无人支持，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换句话说，太上皇应该早就知道，那幕后黑手并非凌千城，而是皇上。
若无皇上默许，他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杀太上皇。
更何况，太上皇与他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而皇上却有。
他害怕太上皇会废了他，更害怕朝臣之心仍旧在太上皇那儿，所以只能用此阴招。
皇上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太上皇，可没想到，沈碧芊偏偏跳了出来。
之后，打草惊蛇，让太上皇知晓了他的动机。他不敢再贸然出手，于是，又想到了春猎刺杀。
只要太上皇死在外面，谁还会追究原因。
彼时凶手逃之夭夭，他只要做出愤怒悲伤的样子即可。
想到这里，沈碧芊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这权势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竟能让亲父子相互算计至此。
想必太上皇知道丹药有毒之后，也曾心冷过。
可他终究是一个通透睿智的老人。他知道这是作为一个帝王必经之路，只能把王者拉下马，斩于剑下，他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可作为一个父亲，沈碧芊可以想象到，他会有多心痛。
想必皇上为储君时，太上皇对他是赞许的，欣赏的，甚至是骄傲的，因为他是他这些孩子中最优秀的。
可以让他毫不留恋的让出皇位，让出皇权的。
只是没想到，那个曾经最让他骄傲的孩子，他亲手指点教导的君王，有一天会让他置于死地。
她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怎么一场搏杀，甚至不知道太上皇是如何躲过了刺杀，制造了这场假象。
但沈碧芊想，太上皇一定是心冷了。后悔了。
所以，他要废了皇上，另立储君。
沈碧芊与皇上并无多少交集，但沈碧芊能感觉到皇上的多疑与敏感。就连自己的孩子，也是说关就关，完全不讲情面。也许，是太上皇看走了眼吧。
沈碧芊心中已有了决定。
她抬起头，却发现李公公并没有多少表情，甚至对沈碧芊的行为感到高兴。
他对沈碧芊道：“王妃，若你能说动王爷相助，这件事就好办了。”
原来李公公是打的这个主意。
凌千烨，他会听她的吗？
他安心当他的皇子，自有顺利成章继位的可能。
若是跟着皇爷爷复辟，那他就没有退路了。若是复辟失败，后果可想而知。
他会冒这么大险吗？
沈碧芊没把握。
不过，她并未多说，而是问李公公：“现在，我可以见太上皇了吗？”
刚才李公公不准她见，是怕多一个人便多一分风险。
可如今，既然已经统一战线，李公公自然不会再拦着。
他道：“王妃，请随我来。”
…………………………
平西王府。
凌千烨得知沈碧芊不见，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儿了。
他问小桃：“王妃到底去哪儿了？”
小桃吓得跪地磕头：“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说，不告诉奴婢，也是为了奴婢好。”
凌千烨十分无语，他在幽水居的屋中来回踱步。小桃看着凌千烨，心里也发慌。唯恐小姐被凌千烨抓到。
没想到，不一会儿，凌千烨却一拳砸在了门框上。
他懊恼道：“这个死女人，你知不知道，这皇城要变天了。”
他早上得到探子来报，说太上皇遇刺，情况不容乐观。
这个节骨眼上，沈碧芊会去哪儿？她与太上皇关系素来不错，难道她会去大凉山？想到此处，他急忙问小桃：“王妃什么时候走的？”
“这个……”
小桃怎么都不肯说。
凌千烨不由大怒道：“你知不知道，若是她去了皇家猎场，只有死路一条！”
皇上来了一招李代桃僵。凌千城带着禁军前去，只怕是要与大凉山西面的驻城军，里应外合，全歼太上皇带去的五千精兵。
彼时，只怕跟在太上皇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小桃从来没见过凌千烨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
她不想沈碧芊有事，想了想，便道：“小姐昨天天不亮就离开了。还穿了男装。”
看来是被自己猜中了，这个沈碧芊简直是要去找死。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早已明白皇上的意图。
一山不容二虎，皇上早有除掉太上皇的心思，只可惜怕被万人唾骂，不能在明面上出手。这次出此下策。若是他所料不错，只怕这一回，太上皇必死无疑。
比起已经交出兵权和皇位的太上皇，凌千烨自然会选择支持皇上。
毕竟太上皇大势已去，明眼人自然懂得取舍。
只是，沈碧芊若是跟太上皇在一起，他要眼睁睁看着她跟太上皇去死吗？
凌千烨眉头深锁，望着大凉山的方向太了口气。
他不知道，大凉山这边已然草木皆兵。
李公公将沈碧芊带到太上皇藏身之地，行礼道：“太上皇，您看谁来了？”
前面是一张龙床，龙床上遮着明黄色不透光的床幔。
沈碧芊听见里面出来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孙媳妇来了。”
沈碧芊听到太上皇的声音就有些发酸，她立刻跪下道：“皇爷爷，是孙媳不好，没看懂你信里的意思。竟然等到现在才来看你。”
太上皇呵呵一笑：“那有什么关系……”话未说完，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皇爷爷，你怎么了？”
沈碧芊担心不已。
皇上却摇了摇头道：“我没关心，你坐吧。”
沈碧芊看床边有个椅子，便坐了过去。这才问道：“皇爷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碧芊两人还未多说，李公公突然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说道：“太上皇，不好了，睿亲王带着禁军来了。此刻就在外面，说要见见太上皇。”
沈碧芊立刻站起来，说道：“看来这家伙是来确认皇爷爷现在的情况。若是让他知道皇爷爷没事，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沈碧芊眼神一冷，说道：“走，我去见他。”
李公公觉得可行，正要带沈碧芊走。太上皇突然沉声道：“让他进来。”
李公公与沈碧芊都是一愣。不等两人询问，里面的人便有些不耐烦道：“听不懂我的话吗？让他进来。”
李公公不敢违逆，只得行礼道：“是。”
等李公公出去，太上皇对沈碧芊道：“你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沈碧芊不再耽搁，施展轻功，直接飞到了房梁之上。
这个位置很偏，却能一眼看到龙帐里的情形。
当看到太上皇脸色惨白的躺在那儿，沈碧芊的心猛然一揪。
这时，凌千城已经随李公公走了进来。
沈碧芊怕被发现，急忙往后缩了缩。
她听见，凌千城给太上皇行礼的声音，以及李公公带着哭腔的回应：“王爷，太上皇只怕……只怕熬不过去了……”
“休得胡说，皇爷爷有真龙护体，怎么可能有事儿。”
说着，又跪在龙床前行礼道：“皇爷爷，孙儿来看您了。”
还是没人回应。
凌千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帷幔，心中想必也在犯嘀咕。
难道太上皇真的……
想到这里，凌千城也顾不得礼数，一把扯开了帷幔。只是看到床上的情形，凌千城有些呆住了。
血迹从薄薄的寝被中慢慢渗出，太上皇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
以前他总是精神矍铄，逮谁骂谁，完全是一个老顽童。可现在，他头发雪白，苍老的脸上只剩下平静。
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有些难受的。
但更多是释怀。
这样也好，他死了，就不会看到他的孙子是如何出手解决他的亲信的。
“皇爷爷，我是千城，我来看你了……”
他声音放缓了许多，然后凑到太上皇身前，替他拉了拉被子。手触到棉被竟觉得有些异样，这棉被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沉一些。
这时李公公则有些乱了阵脚，急忙上前道：“王爷，老奴来伺候吧。”
凌千城没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只是凌千城的目光却始终在太上皇身上转。
在确定太上皇真的回天乏术以后，他才能安心回去复命。所以，凌千城并未急于离开，而是守在不远处，观察这边的动静。
李公公毕竟是个阉人，也没有权利让凌千城离开。
若是凌千城看出什么端倪，就糟了。
李公公头上冒汗，不知如何是好。沈碧芊从鹿皮靴里逃出一枚匕首，顺着敞开的窗户射了出去。
这动静很快便引起了骚乱。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禀报：“王爷，似乎有刺客出没。”
刺客？凌千城皱眉，没有比他更清楚那刺客的行踪。现在哪来什么刺客？
凌千城跟着走了出去，李公公恭送他到门口，看着他走远，这才关上门进来。
此时沈碧芊已经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正拿着帕子给太上皇擦脸。太上皇气色很不好，根本不像装病。
所以李公公回来的时候，沈碧芊立刻便问道于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妃，您一定要救救太上皇。那刺客是原先的十二银翼之一。他对太上皇仍有主仆之情，所以并未伤害太上皇。可是太上皇知道，如今箭在弦上，若是他毫发无损不能骗过皇上派来的人。所以太上皇便让他刺自己一剑。这一剑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太上皇终究是年迈了。体力不比年轻人……”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给我准备东西，我来帮太上皇医治。”
沈碧芊说完，李公公却没动。
他“扑通”跪在沈碧芊面前，说道：“王妃，奴才知道，您是真心实意的为太上皇好。只要太上皇能熬过此劫，老奴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李公公涕泪横流，感激不已。沈碧芊叹了口气，身为皇帝，有奴才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真的很不错了。
“行了，李公公，你快起来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皇爷爷。我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是，老奴这就去给王妃准备要用的东西。”
李公公出去后，很快便把东西拿了回来。沈碧芊帮太上皇做了简单包扎，之后正准备把剩余的东西放起来。外面突然传来看门侍卫的声音：“王爷吉祥。”
凌千城来了！
李公公与沈碧芊都是一惊，没想到凌千城这个时候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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