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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摆着纱布和药瓶。
他扫了一眼,目光落到了沈碧芊脸上:“你怎么不躲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来了。”
凌千城皮笑肉不笑道:“你倒是直白呀。”心中却难免有些担忧,沈碧芊当时在宫里几次三番让太上皇起死回生。这一回,她来了,太上皇的病情……
想到这里,凌千城便要前去给太上皇请安。
李公公急忙拦下他道:“王爷,太上皇刚刚睡下。”
凌千城也没有多说,只嘱咐李公公好生照看,便离开了。
只是,刚走出房门,沈碧芊便追了上来。
她看着凌千城,淡淡道:“你既然不想来,何必强求?”
凌千城转身看着沈碧芊,她的眼睛很亮很通透,想必已经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若是换了别人,只怕局面更难控制。”
凌千城望着晦暗的天,笑了一声:“也许,我怕这功劳落到旁人身上吧。”说完,他便瞥了沈碧芊一眼。
此时,他的眼中只剩下凌厉和狠绝。
他从来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会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纠结和难以取舍。因为一开始,他就已经有了决断。如果真要说有没有内疚和难过,也许是有一点,可也只是当时的一种情绪。
他的决心没有人可以动摇,也无人可以阻挡。
哪怕他要杀的人是他的兄弟,他的祖父,他也可以眼都不眨就去执行。
凌千城扭过头看着沈碧芊道:“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我劝你还是置身事外。否则……”
凌千城用手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碧芊知道,整个皇家猎场的人只怕都难以善终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沈碧芊望着凌千城离去的背影。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回到太上皇寝宫的时候,太上皇醒了。他看了沈碧芊一眼,对沈碧芊道:“傻孩子,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很沧桑。行动也不如之前那么利索。
沈碧芊收拾好心情,走过去,对太上皇道:“皇爷爷,你怎么样?还好吗?”
太上皇伸手摸了摸沈碧芊的头,说道:“放心,我还死不了。”
“他以为我不中用了,想置我于死地,却也不想想,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太上皇想起自己看中的孩子如今要至他于死地,心中便冒起火来。
一气恼,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沈碧芊急忙太上皇:“皇爷爷,眼下情况对我们很不利,我看咱们还是先找地方躲一躲吧。”
她想,太上皇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城府应该不输于任何人。他既然打算要与皇上正面交锋,想必已经想好了对策。
太上皇想了想,对李公公道:“收拾东西,我们吃过晚饭就离开。”
李公公有些忧心道:“太上皇,您这身体,哪里经得住劳途奔波。不如再等两日?”
“凌千城带着禁军过来,自然是想速战速决。想必今日禁军已经把守卫换了下来。如今禁军已成一张大网,把众人都网罗其中,若无意外,明日凌千城必会大开杀戒。”太上皇沉着道,“这件事他们毕竟担着风险,若有遗漏,恐怕会让天下人知晓皇上的行为。彼时,天下哗然,皇上也会被人唾骂。所以,这件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若朕没有猜错,凌千城已经联络了驻城军,若是发生意外,便会让驻城军合围。”
李公公一听,也紧张起来:“那老奴这就去收拾。”
说着赶紧手忙脚乱的去装东西。
这时,太上皇朝沈碧芊招了招手:“好孩子,朕知道你武功不错。拿着朕的诏书给凌千烨,让他守住朕的江山。”
“皇爷爷……”
太上皇立马制止沈碧芊,说道:“什么都别说了,他们的目标是朕。你跟着朕,只会多一分危险。”
“可是,皇爷爷,您现在这个样子……”
太上皇打断她道:“放心,朕自有脱身之计。”
晚饭过后,太上皇让李公公按动牙床右侧床底的按钮。
不一会儿,牙床便“吱呦呦”自动抬了起来。下面竟然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
太上皇对李公公道:“扶朕下去。”
李公公带着一身的包袱,来扶着太上皇往牙床走。沈碧芊不放心,跟了过去:“皇爷爷,我先把您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离开。”
“不必。咱们分开走,逃生的几率更大一点。”太上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不愿意沈碧芊跟随。
沈碧芊无法,只能看着太上皇与李公公下了甬道。牙床慢慢关闭。
她心想,凌千城此行的目的就是太上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找不到太上皇,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牙床后的机关,他迟早会发现。
想到这里,沈碧芊把一枚流火弹放在床上然后引线拉长,勾在旁边的桌子腿上。一旦有人发现牙床的秘密就会被炸的灰飞烟灭。
到时入口被毁,看谁还能找到太上皇。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沈碧芊决定要先把这趟水搅浑。只有让凌千城自顾不暇,才能给太上皇赢得更多的时间。
想到此处,沈碧芊撕下一块黑巾蒙在脸上。趁着天色昏暗,如夜枭般悄悄飞了出去。
沈碧芊发现跟随太上皇来皇家猎场的官员已经走了一批。还有一批正在收拾东西,不过看样子凌千城是没打算让他们走的。
否则,也不会又是开箱检查东西又是怀疑杀手藏在他们中间。
最后,官员留下,家眷先行离去。
大家各自被软禁在自己的帐篷里,一日三餐均有人送饭。
那些人都是职场老油条,对这前后的变化亦有不好的预感。就在大家惊慌之际,突然听见门口有动静。于是,出门查看,没想到,守门的侍卫全部被放到在地。
那些人十分震惊,可当他们看四周无人,便有了出逃的打算。
于是,趁着夜色,被关的官员都四下开始逃窜。
等凌千城发现的时候,十几顶帐篷里早已经人去屋空。
他立刻下令去追。这些人都是太上皇时期的老人,仗着自己资历深,经常结伙跟皇上对着干。皇上说要推行新政,他们非要依循旧制。皇上想要盖个宫殿,他们则非说全国上下民不聊生,不宜大兴土木。
皇上早想把这帮老人给废了,却碍于太上皇的颜面不好动手。
如今,正好把太上皇和这群老东西一块解决了。
若是这些人逃走了,皇上怕会龙颜大怒。
凌千城刚派人出去找,立刻又有小厮进来行礼道:“王爷,不好了。之前先行的一批官员回来了……”
“什么?”凌千城直接从位置上跳了起来。
前一批官员与太上皇并无太多牵连,所以,便直接放了回去。
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凌千城觉得对劲儿,若是一人出逃还情有可原,可这么多人一起逃出去,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再加上之前已经离开的官员突然返回,只怕是想让他投鼠忌器。
想到这里,凌千城眼神一冷,掀帘子走了出去。
之前出去的官员携家带口的,本就走的缓慢,并没有走多远。昨天半夜得到消息,此刻便已经折返回了营地。
凌千城一出来,几个官员便直接围住了他,语气颇为不悦道:“李侍郎对皇上,对江山社稷忠心耿耿,请问王爷为何将他羁押?”
“对,王爷说要搜查刺客,本官请问,王爷可搜查到刺客了?”
“王爷,你这般一意孤行,只怕会引起众怒。臣回京都,自会把王爷今日之事如实告诉皇上。请他定夺。”
凌千城眸色渐深,他看着喋喋不休的大臣,长眸一咪,握紧腰间长剑,猛地抽出,直接便刺穿了其中一人的心脏。
就在大家震惊之际,凌千城拔出剑,又接连杀了两三个人。
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立刻大叫起来:“来人啊,王爷杀人啦,杀……”还未说完,已被凌千城追上,从后面戳死了。
这皇家猎场已成了一个捕兽的笼子,他喊救命,谁又能来救他呢?
既然这帮老家伙要死,那他就成全他们。
杀手来此,想必也不会挑人。这个理由,皇上应该能接受。
看着四下乱逃的官员,凌千城并未去追。
他只是扬起长剑,大喝一声:“杀!”
侍卫便纷纷出动,直接将那些人抓住就地正法。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大臣,不出一刻便都成了刀下亡魂。
凌千城看也不看,只割下其中一人的衣角,擦拭着手中的剑,冷冷吩咐:“但凡看到穿官袍的人,不必抓回,直接给我杀!”
山风猎猎,阴云满天,似乎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他极为聪明,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人。
沈碧芊。
除了她,还会有谁来搅局呢?
凌千城嘴角抹过一丝邪笑,心中默默道:沈碧芊,你当真以为凭你一个人能力挽狂澜吗?咱们来看看,究竟谁才是最后赢家。
凌千城沉下脸,招手叫来禁军副统领李由:“这是调动驻城军的兵符,你去将这个交给驻城军头领于将军。让他派军来援,并沿途抓捕逃走官员。”
“是!”
李由带着兵符立刻骑马赶去。
之后,又写了封信交给信差,让他速去将这封信交给中途折返的贺臻。
贺臻那厮真是个死脑筋,那夜他竟然抓住了准备向他复命的杀手。
只是,都在为皇上办事,贺臻一眼就认出他是皇上的暗卫。十二银翼之一。
他知道,十二银翼是皇上的秘密杀手,只听命于皇上一人。
他出现在此,绝非偶然。
也许是从十二银翼身上发生了什么,贺臻那晚便火急火燎的返回京都去了。
凌千城以为只要联络了驻城军,就万事俱备,稳操胜算。
却不知,沈碧芊早已推测出他下一步行动。
早早就等在山下,伺机而动。
李由出城的时候天刚亮,他快马加鞭而去,完全没注意到暗处藏着一个人。
沈碧芊蛰伏在草丛之中,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她一双眼睛如猎鹰一般,紧紧盯着打马而去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然后,一把拉起了旁边的绳子。
疾弛而去的人完全没料到会被人算计,连人带马直接翻倒在地。
李由到底是练家子,他心道不妙,正准备触地弹起。
没想到,无数弹丸突然从四面八方射来,打的他措手不及。
他身上挨了好几弹,那弹丸是石头,可打在身上却不亚于铁拳重器。
李由招架的很吃力,好不容易勉强躲开,便立刻朝前跑去。
如今敌在暗,我的明,只能先离开这里才行。
只是,让李由崩溃的是,他刚跑了两步。平稳的地面突然一软,他直接掉入了陷阱之中。
这陷阱里面全是竖起的尖刺,李由狼狈不堪的岔开胳膊撑住两面的墙壁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忘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尖刺,头上冷汗直冒。若是他刚才没撑住,现在就已经成刺猬了。
这一连串的事件发生的太过迅速,连他都来不及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当他上下两难之际,洞口传来一个声音:“兄弟,要我把你拉上来吗?”
李由抬头,正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面容。
这不是跟王爷同座一辆马车的那个小厮吗?她怎么在这儿?难道王爷不放心,派他来协助?
记得这小子那天晚上还跟大家坐一块聊天来着。差一点就被兄弟们扔河里洗澡了。
沈碧芊平易近人,脑子转的快,鬼点子又多,很快便跟大家打成一片。就那一晚,大家对她都很喜欢。这几天兄弟们还在讨论那小子到底跟王爷什么关系呢?
只是,当时忘了问这小子叫什么了。
现在看到她,李由简直喜出望外。他激动道:“你怎么了?”
“王爷让我跟过来看看。这里不安全,听说附近还有山贼出没。”
果然如自己所料,李由放下戒心,对沈碧芊道:“快,快拉我上来。”
沈碧芊便伸出胳膊去拉他,可两人的手只堪堪触碰到,李由试了两次,没抓住沈碧芊的手,身子反而又往下滑了了一些。
他刚才被石子打中,浑身疼,现在抬胳膊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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