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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心里也不愿相信，可若不是沈碧青下的毒，她怎么会有解药？
再说那赵氏，想必也是被沈碧青刻意诬陷。
想起自己拿着蘸了辣椒水的鞭子狠狠的往赵氏身上抽，还让人日夜不停的对赵氏行刑，他就一阵懊悔。
以前，他最喜欢赵氏这丰腴的身体，可如今，那具身体已经千疮百孔没一处完好的地方。
老夫人醒的那一刻，他就赶紧命人将赵氏给放了。
并请郎中给她医治。
事情发生到这一步，沈廉的心里有许多的感慨。
以前他最不喜欢参与后宅之事，只要大家能维护表面的和平就好了。
可如今他才发现，没想到，大家的积怨已经这么深了。
在寿康苑守了半天，看老夫人吃了药睡下，沈廉这才离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
发现沈碧芊仍旧在老夫人身旁忙碌，那一刻的温馨，刺痛了沈廉的心。
他在家里总是扮演着严父的姿态。
所有的子女跟他都不亲，也无人敢在他面前造次。唯独沈碧芊，回来之后，不止一次的顶撞过他。
甚至把他的拍桌子瞪眼。
恨不得立刻就将她赶出去。可看到她真心实意为着老夫人着想的时候，他的心里竟暖暖的。
带着一丝的羡慕。
他比谁都清楚，孩子对他很有距离感，在他面前都表现的像个完美的小孩。
不惹他生气，不给他添一丝的麻烦。
可只有沈碧芊，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经历了这件事，他自己也在反思。
是不是太过古板，也太不近人情。
沈廉叹了口气，一时间好像苍老了好几岁。
老夫人调养了两天，身体就好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她虽然没问那么多，可经常伺候的雪晴不见了，她隐约也明白了什么。
这天，吃了饭，精神好了些，她便对沈碧芊道：“把雪晴带过来吧。”
冬梅正收拾东西，心里突然一紧。
然后跪在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奴婢知道雪晴姐姐这回犯了大错，可她也是有苦衷的……”
听冬梅声泪俱下的说完，老夫人摆了摆手道：“出去吧。”
小桃急忙把冬梅给带了出去。
屋中便只剩下沈碧芊和老夫人。
不一会儿，雪晴便被带了进来。她跪在老夫人面前，本分的磕了头，什么都不说。
老夫人看着她，忽而说：“雪晴，你是打小跟着我的。我看着你长大，心里是把你当孙女养的。若你有难处，也该告诉我。不管怎么样，我吃的饭比你走的路还多，总归能帮你。”
说到这里，老夫人便叹了口气道：“也怪我，总想着，再等一年，再放你出去。却忘了问问你的意思。”
刚说到这儿，雪晴便哭了起来：“老夫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被人怂恿犯下大错。更不该吃里扒外，枉顾老夫人对雪晴的恩情……”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老夫人看向沈碧芊，沈碧芊立刻便拿了一张纸过去，那是雪晴的身契。
“去吧。咱们这一世的主仆情分，就到这儿了。”
老夫人说完，便让沈碧芊扶着去了里屋。
望着老夫人蹒跚的背影，雪晴重重的磕了头，哭道：“雪晴不是为了要嫁人，而是舅母病重……”
话未说完，老夫人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沈碧芊朝外面道：“小桃，把人带出去吧。”
“是。”
小桃进来，扶着雪晴道：“老夫人开了恩，晴姐姐快走吧。”
雪晴虽然心里难受，却知道，如今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老夫人却网开一面，没有责罚她，就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过，原谅她似乎是不可能了。
她跪下朝老夫人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道了声：“老夫人，保重！”
便跟着小桃走了。
小桃将她送到后门，把包袱给她，说道：“老夫人终究还是心疼你，让人给你塞了梁顶银子在里面。还说，你这人看似聪明，实则耳根子软，容易被人左右。让你自己在外面，多留个心眼。”
“老夫人，是我对不起你……”雪晴现在是悔不当初。
得知老夫人到这个时候还未她着想，她越发愧疚起来。
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否则，绝不会背叛老夫人的。
她老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唯一的亲戚就是自己的舅舅家。
她父母健在的时候，两家定了娃娃亲。
后来两家离散，她辗转被卖到了沈家，这事儿她也就没再想了。
可后来，秦氏突然领了两个人你来见她。
一个是她多年未见的表兄，一个是她的舅母。她们拿着当初的信物来找她，还把她的身世说的一字不差。
雪晴问了许多问题，他们都答的滴水不漏，雪晴便信了。
尤其是，表兄长大之后，长得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雪晴第一次见就喜欢上了。
之后，他们便频繁的联系起来。
她那表哥很会甜言蜜语，把雪晴哄的团团转。只是，两个月后，她舅母便突然染上重病，求到了她面前。
雪晴也是无法，只好去求助老夫人。老夫人帮了她几次，便提议让府中的郎中去看看。
这好心之举，却让雪晴觉得老夫人怀疑她表兄一家骗钱。
说实话，当初老夫人也确实有这样的疑虑。
无奈之下，雪晴便又求上了秦氏。
秦氏便利用她谋害老夫人。还许诺她，只要她事成之后，就把身契给她，让她重获自由。
雪晴无奈之下，便答应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小桃叹了口气，拍了拍雪晴的肩膀，说道：“好了，雪晴姐姐，你别伤心了。这两锭银子够寻常人家生活好一段时间了。你与你表哥成了亲之后，好好生活。”
“嗯。”雪晴点了点头。
小桃想了想，忍不住提醒她道：“我们家小姐说，你舅母的病拖了这么长时间，只怕其中有猫腻。你也留个心眼。”
“我会的。”
小桃看着雪晴离开，这才回去。
此时，里屋坐着老夫人和沈碧芊祖孙俩。
老夫人握着沈碧芊的手，慈祥的看着她道：“我的芊儿真的长大了，没有了我的保护，竟然也能独当一面了。”
沈碧芊把头靠在老夫人的怀里，像小猫似的说：“可有祖母在，芊儿才有可以任性撒娇的地方。祖母永远都是芊儿的后盾，芊儿希望您能长命百岁。”
“傻孩子。”老夫人摸着她的头，沉沉的叹了口气。
沈碧芊道：“祖母还在为雪晴的事儿伤心？”
“她啊，跟了我这么多年，却还是如此不辨是非，未来也不会好过。我只是感叹这深宅大院，还不如寻常人家安稳顺遂。”
“祖母，等将来有一天，孙女赚够了钱，咱们就去外面单独置办房产，住的远远的。”
老夫人笑了起来：“那我这老东西，早就被孙女婿烦死了。”
看着老夫人终于笑了，沈碧芊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沈碧青如何处置，沈碧芊自然会去看，却完全封锁了消息。不准人透露给老夫人。
她老了，应该被善待。
经历过沈碧青害她一事，想必她也很伤心了。
原以为，沈廉又会顾及脸面，不愿公开审判。没想到，这一回沈廉倒是硬气了。
不但仗责了秦氏留下的心腹，还把小君发卖了出去。本来小君是必死无疑的，不过，沈碧青让小桃转告沈廉，留小君一命。
她这才逃过一劫。
不过，只怕多半也是被卖去青楼，到时候也是生不如死。
沈碧芊毒解了之后，便直接被送到了浔阳丘山的尼姑庵思过。
这浔阳离京都很远，且十分贫瘠，这丘山尼姑庵更是山上一座小庙，里面总共就三个尼姑。
说是去思过，那简直就是去劳改。
不但得亲自洗衣做饭干家伙，还要种地施肥除草，那感觉想必很酸爽。
再者，以前不管怎么样，还有小君跟着。如今小君都被卖了，她只能单独去。
这一走，那可真是自生自灭了。
沈碧青得到消息的时候，哭着哀求沈廉，却没有得到任何怜悯。
最后她甚至在沈廉的门前跪了一夜，可仍旧没有挽回的余地。
第二天，天不亮，人就被押进马车，送出了城。
小桃把这件事告诉沈碧芊的时候，沈碧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淡淡道：“去就去了吧。没要了她的命，已经算对她法外开恩了。”
小桃没想到，他们家小姐这么淡定。
以前她可是锱铢必较的，可这次，对于雪晴，对于小君，甚至对于沈碧青，她都没有赶尽杀绝。
小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要老夫人好好的，一切都好商量。若是老夫人死了，你以为他们还有机会在这儿蹦?？”
沈碧青的声音不大，却透着森森寒意。
小桃没敢再说。
她知道，沈碧芊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也知道老夫人活着，她高兴，所以没有再咬着她们不放。可太上皇死了，小姐要对付的可是当今的圣上。
她记得，刚开始那段时间，沈碧芊日日夜夜都在想如何推翻这个大周王朝。
甚至在想如何刺杀皇上。
她亲眼见过，小姐实验炸药。
那爆炸声很响，可威力似乎有所欠缺。
本来想在太上皇出殡的时候，实施刺杀，最后没有完全的把握，便放弃了。
之后，她也没有再刻意的提起这件事。
可小桃的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
她总觉得，沈碧芊把那件事埋得很深，而那复仇的种子从未熄灭。
小桃不禁在心中祈祷，希望沈碧芊平平安安的，彻底放下这件事才好。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经到了宫宴的日子。
自从秦氏被送回老家，沈碧青被送到浔阳丘山的尼姑庵，赵氏被打之后，不再出门。这整个尚书府都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惨淡气氛。
府里好像失去了生机，各处都显得静悄悄的。
沈碧云与沈碧媛年龄都比沈碧芊小两三岁，也不怎么与她来往。
入宫的时候，兴许的赵氏发了话，她们才有意的过来与沈碧芊走动。想让沈碧芊带着她们。
其实，沈碧芊虽然讨厌玩手段，耍心机的人，可也不会随意的迁怒他人。
沈碧云与沈碧媛过来，她也热络的邀请她们同坐一辆马车。
路上，沈碧媛便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儿的问平西王的生活。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言辞之间，都是小女孩对大英雄的幻想。
沈碧芊不想理她，敷衍了两句，便直接装睡了。
沈碧媛还想再问，沈碧云便拉了她一下，低声道：“媛媛，你不要老是打听平西王的事儿，他现在那处境，只怕也是悬了。”
“四姐，你懂什么。平西王只是，暂时被关押，他一定是被冤枉的。迟早会被放出来。”
关押？
沈碧芊听到这个词，微微蹙眉。
她听见，沈碧云又道：“媛媛，这管家之事瞬息万变，若坐实了平西王结党营私意图谋反之罪，那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但凡与他有些联系的都得死。”
沈碧云小心的看了沈碧芊一眼，声音低了几分：“幸好咱们大姐与他和离了，否则，咱们家也得跟着倒霉。”
“不会的，平西王不是那样的人。”
沈碧媛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言语之间很维护凌千烨。
沈碧芊却觉得奇怪，凌千烨好好的，怎么突然会被人查出结党营私意图谋反？
若他真想谋反，当初凯旋归来的时候，根本不用交兵符。直接带兵杀入皇城不是更好吗？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不太简单。
马车缓缓前行，走过闹市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外面哄哄闹闹的，似乎有人在打架。
沈碧媛是个爱热闹的，立刻便掀开帘子往外看。
只见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正拉着一个女人狂揍。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想上去劝架。
那男人却粗暴的吼道：“我打我老婆天经地义，谁敢过来，我连他一块揍。”
原来是家务事。
众人一听，也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只是，沈碧媛看到被揍的那个人时，立刻叫道：“那不是老夫人身边的雪晴吗？”
她这么一说，沈碧云也凑了过去。
“真的是雪晴，她，她不是出府了？怎么会在大街上被一个男人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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