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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辩解道：“老夫人病了，谁还有心思吃饭，自然都慌着老照顾老夫人。那些菜一时没处理掉也是有的。”
“是啊，老夫人病了，大家都很慌。谁会注意这些剩菜剩饭呢？作为一等丫鬟，你应该比别人更紧张才对。怎么我一说要那些剩菜剩饭，你便直接给我端过来了？这只说明一点，那些残羹，你一直妥善保管着。”
雪晴知道，自己已经被锁定了，说再多也是无用。
她抬头，看着沈碧芊道：“就凭这些，你就认定了是我？”
“还有很多蛛丝马迹，比如老爷来院里的时候。若是不知情者，看到这么多证据指向赵氏，便会气恼之下，向老爷告状，为老夫人讨公道。你与冬梅虽然都跟着老夫人，但显然你跟老夫人的关系更近一些。可为何，在这个时候，冬梅比你更激动呢？”
沈碧芊看着雪晴，一字一句道：“因为你知道一切，所以比她更冷静。”
“还有，锁定赵氏之后，我一直在安排你们做事，若是以前，你肯定会更积极更主动，可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你却事事听我吩咐，根本没什么主动性。还有，老夫人的饮食起居平日你照顾的更多，如今老夫人倒下了，你却绕着她走。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心里有愧。”
沈碧芊看着雪晴道：“还有很多，需要我再给你一条一条列出来吗？”
雪晴终于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我竟然露出了这么多破绽。”她红肿着眼，看着沈碧芊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我进门那一刻。”
沈碧芊当时的确很慌乱，可是，当她闻到屋中飘得淡淡的檀香，就觉得哪里不对。
这檀香一般是老夫人入睡之时，或者难以入眠的时候才用的。
大白天用檀香，总觉得蹊跷。
再加上，她在寿康苑住了这么长时间，大概也清楚这里的人员关系。雪晴是自小跟着老夫人长大的，所以很得老夫人的信任。
这寿康苑里里外外也都是她在打理。
再加上，老夫人生病，她却留在了府里，这本就不寻常，让沈碧芊一下子便想到了她。
尤其是所有证据都指向赵氏的时候，她却早已猜到这背后的布局者是谁。
不管表象多破朔迷离，只有利益相关，才会让对方不择手段。
而赵氏虽然想让老夫人死，却没有那么迫切。
更何况，顾氏还在后面咬着，盯着，她自然会约束自己，不会给顾氏一点机会。
而真正想要老夫人去死的，只有沈碧青。
没了秦氏，她在这个家孤立无援，老夫人又不怎么搭理她，齐王又一直的纠缠她，她若不立刻想办法改变现状，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表面上看沈碧青跟老夫人毫无关系，可却是利益关系联系最紧密的。
她知道，只要老夫人在一天，秦氏就不可能从老家回来。
她也不可能摆脱困境。
雪晴听到沈碧芊这么说，彻底放弃了抵抗，她落寞的笑了一下：“是觉得我很可恶吧，老夫人那么疼我，没想到，却是被我亲手害死了。”
沈碧芊立刻纠正她：“老夫人还没死。”
“是我下的毒，可我没有解药。”雪晴终于哭了出来，“是我对不起老夫人，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该死！老夫人若是死了，我就陪她而去。到地府里给她赔罪。”
“你且打住吧。”沈碧芊嘲讽道，“留着你这条贱命，等老夫人醒来亲自处置。”
雪晴看沈碧芊说的坚定，激动道：“大小姐，你能救老夫人吗？”
“我不能救她，有人能救她。”沈碧芊眼神幽深，说这句话的时候，隐隐透着一丝冷光。
“可二小姐……”雪晴迟疑了一下，咬牙道，“解药在二小姐手里。可她不会承认的，也不会主动交出来的。”
沈碧芊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她自己中了毒，难道也不解？”
“中毒？二小姐怎么会中毒？”
雪晴想起沈碧芊让她熬的那碗血燕窝，瞳孔猛睁，震惊道，“血燕窝？”
“没错，你的香没燃完，我留了点。趁查看粥品的时候，从指甲盖里，把研磨的粉末放了进去。”
“这么说，是你故意让我去熬血燕窝的？”
“没错，你们是一伙的。只有你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她才会放心吃。”
雪晴这回是心服口服了。
她不得不说，沈碧芊心思缜密，任何的细节都想到了，且做的十分自然完美。她被玩的团团转，却没有一丝的防备。
还以为自己是设局之人，没想到，早已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而不自知。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便是如此吧。
就在这时，外面有三等丫鬟过来传话，说：“二小姐病倒了，所有人都过去她的园子。”
“好。那咱们也过去。”
沈碧芊对冬梅道：“你好好在这里看着雪晴，我与小桃先过去。”
冬梅想起沈碧芊之前交代的话，点了点头道：“小姐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
沈碧芊没再多说，带着小桃便离开了。
路上，小桃有些不放心道：“冬梅与雪晴在一块这么多年，你说冬梅会不会把雪晴给放了？”
沈碧芊斩钉截铁道：“不会。”
“为什么？”
“很简单，现在老夫人危在旦夕，这始作俑者就是与她朝夕相处的雪晴，你觉得她是会可怜雪晴还是可怜老夫人？”
小桃点了点头，又道：“那让奴婢守着不是更好吗？”
“人家两人关系不错，在一块谈谈心也能打发打发时间，跟你在一块岂不是只能大眼瞪小眼。”
沈碧芊语气轻松，小桃顿时便叫道：“我明白了。小姐是想让冬梅开导雪晴，让她供出二小姐。”
“不错嘛，脑子终于会拐弯了。”
沈碧芊揉了揉小桃的脑袋。
小桃被夸，十分高兴道：“跟了小姐这么久，就是头蠢猪也变得比猴还精了。”
“这话怎么听着不像什么好话啊。”
两人一路说着，来到了沈碧青住处。此时，郎中已经诊断过了，不过，却摇了摇头，表示药石无效。
沈廉大惊，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郎中道：“这症状跟老夫人一模一样。想必也是中毒了。”
小君一听，心惊不已，他们的毒药已经没了，小姐怎么还会中毒？莫非还有人有毒药？
想到这里，小君立刻便跪下道：“老爷要跟我们家小姐做主啊。小姐是吃了血燕窝才倒下的。”
郎中一听，急忙去验血燕窝，果然验出极强的毒素。
沈廉勃然大怒道：“到底是谁接二连三的在府中下毒，我要揪出这人，将他大卸八块。”
顾氏也没想到，二小姐会中毒。
赵氏倒台的时候，她可高兴的合不拢嘴。于是，趁次机会，接着落井下石：“会不会是赵氏？”
“赵氏还在柴房关着呢！”
沈廉拍着桌子问道，“这血燕窝是谁送来的？”
小君急忙道：“是大小姐，是大小姐命人送来的。”
沈廉一听，震惊道：“沈碧芊？”
“是！”
沈廉立刻吩咐：“来人，将大小姐给我带过来。”
“不必了，我已经来了。”沈碧芊风轻云淡的走过去，脸上没有任何关切的神情，甚至还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小君这个戏精，看见沈碧芊，便打哭了起来：“大小姐，我们二小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她啊。你害了老夫人还不够，为何还要将我们小姐置于死地。你是想把整个尚书府的人都毒死吗？”
沈廉也气的大叫：“沈碧芊，这事儿究竟是不是你干的？”
“父亲，这血燕窝是雪晴熬的，至于二小姐为何喝了会中毒，还得问问她身边这个丫鬟了。”沈碧芊居高临下看着小君，问道，“说吧，你们家小姐的毒怎么跑到自己碗里了？”
“大小姐，你血口喷人。谁会自己给自己下毒？”
沈碧芊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是啊，的确没人会给自己下毒，要毒也得毒死别人才对。”
小君感觉沈碧芊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有些慌神的辩解：“大小姐的意思是，我们小姐害了老夫人吗？老夫人出去那天，我们小姐一直跟侯府的迦兰小姐在一块，根本没回来。”
“杀人有时候不需要自己动手。”
沈碧芊忽而冷下脸，紧盯着小君道，“你现在把解药拿出来，或许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执迷不悟，那可就没有生路了。”
沈廉不知道沈碧芊在说什么，看她咄咄逼问小君，想要呵斥她。
毕竟，他也不相信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沈碧青会害老夫人，会自己给自己下毒。
可正准备开口，小桃便大胆的扯了扯沈廉的衣袖，小声道：“老爷稍安勿躁，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小君明显已经慌了阵脚，马上就会就范的。”
沈廉扭头看着小桃，这小孩比沈碧青还小两岁，眨巴着大眼睛，一副纯真的样子。
她的话，无端的让沈廉信了几分。
便在一旁看着，看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君听沈碧芊这么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说到底她只是一个丫鬟，若东窗事发，那便是掉脑袋的大罪。沈碧青就算是幕后主使，也终究是这府里的小姐，再怎么样都不会死。可她就不一样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她是必死无疑的。
沈碧芊看小君已经动摇，眼神更深，她决定再给她施压。
“你不想说，自有人会说。你们威胁雪晴下毒的事儿，她已经全招了。”
“什，什么？”小君说话都结巴了。
那一刻，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檀香对吗？”
沈碧芊准确的说出了，他们的毒下在什么地方。
小君便完全信了。
却垂死挣扎道：“若她全招了，你为何不带她过来对峙？还在这里逼问我。”
“我这不是想跟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嘛。”沈碧芊放松了对她的眼神逼迫，反而一派闲适的坐在椅子上，敲着桌子道，“你是沈碧青的心腹，想必解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想救老夫人，自然要给你一条活路。就当做个交易。”
沈碧芊说的很轻松，从她视线移开那一刻，她就知道小君已经是囊中之物。
这一线生机，小君不会错过。
果然，几乎是没有一刻停顿，她立刻道：“好，我答应。”
“去把解药拿出来吧。”
沈碧芊站起来，走到沈廉身边道：“下毒之人找到了。”
沈廉几乎被沈碧芊这番神操作弄的晕头转向，他刚进入角色，没想到，游戏就结束了。
他多少有些转不过弯，半晌还在问：“青儿为何要毒害自己？”
“一切等祖母醒了再说吧。”
沈碧芊懒得跟他废话，从小君手里接过解药，转身就走了。
把他弄的一时，不知该不该抓了小君。
小桃便小声提醒他道：“老爷，这幕后之人，就是二小姐和她身边这丫鬟。”
话音未落，就听见沈碧芊在外面喊：“小桃，磨蹭什么呢？快走。”
“来了。”小桃应声而去。
沈廉心里放心不下老夫人，也急忙跟了过去。不过，却吩咐人在这里守着，将人软禁在这房间之中，没有他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寿康苑。
老夫人喝下解药，两个时辰之后便醒了。
沈碧芊看到老夫人睁开眼，高兴的哭了起来：“祖母，你终于醒了。”
这两个时辰，她觉得每一分一秒都那么难熬。
在这之前，她不敢让自己有一刻的放松，她所走的每一步，都不能有任何差错。所以，她预演了很多的场景，推演了诸多可能的变化。且都一一做了拆解。
只有万全准备，才能以防万一。
好在这一切的一切都值得。
她想要守护的人，终于醒了。
“芊儿，你怎么哭了？”老夫人伸手去给沈碧芊擦泪，沈碧芊却再也抑制不住，抱着老夫人嚎啕大哭起来。
这屋中之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忍不住抹泪。
沈碧芊对老夫人的感情看得人十分动容。
就连铁石心肠的沈廉，眼眶也红红的。
他没想到，自己一直骂的不孝女，竟然是最关心老夫人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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