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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千烨眼波微动，伸手点住了程君山的穴道。
然后一步一步朝沈碧芊走了过去，沈碧芊沉声道：“你站住！若是再往前走一步，别怪我出手无情。”
“沈碧芊，你当真不想活着去见顾宸吗？”
凌千烨知道，这世上恐怕只有顾宸能钳制住沈碧芊了。
纵然他不在，可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不至于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慕容迦兰也在旁边劝道：“芊姐姐，你要想清楚啊。若是皇上死了，那大魏就会趁次机会，一攻而上，到时大周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岂不是遗祸苍生。芊姐姐，你有爱的人，这世上千千万万人也有心爱之人，你忍心让他们都阴阳两隔吗？”
得知顾宸不在皇宫，她的心已经乱了。杀机也没那么重了。
如今再听慕容迦兰一说，她当真是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凌千烨瞅准时机，一把推开沈碧芊的手，将皇上拽了过来。
一脱离沈碧芊的桎梏，凌千烨便直接与沈碧芊交起手来。
海公公则护送着皇上躲到了安全之处。
“皇上，你没事吧？”
海公公担忧不已。
皇上却没接话，而是瞪着不远处的贺臻，冷声道：“贺统领，你还等什么，将那个女刺客给我就地正法！”
什么？
听到皇上要杀沈碧芊，凌千烨也是微微心惊。
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身为一国之君，向来都是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的。对自己的亲人尚且痛下杀手，更何况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刺客。
然而，凌千烨却不忍心看着沈碧芊去死。
所以，两人打斗期间，他便有意无意的挡在沈碧芊面前，贺臻一时也不好下手。
慕容迦兰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情急之下，抽下头上的金簪便抵在脖颈上，厉声对众人道：“停手！快停手！谁若是敢动芊姐姐一根汗毛，我现在就自尽而死。”
这皇室的女人就如同凤毛麟角少的可怜，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慕容迦兰这个和亲对象。若是死了，当真就歇菜了。
贺臻在等皇上的命令，可皇上却始终装作没听见。
凌千烨知道，自己不能再手下留情，必须在贺臻放箭之前制服沈碧芊，这样她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凌千烨手上的力度顿时加重，速度也快了起来。
沈碧芊只能堪堪躲避，完全不是对手。
就在两人交手的短暂一刻，凌千烨低声道：“你活着，就听我。停手。”
沈碧芊一愣，还在犹豫要不要信他，可憋到贺臻的箭，她心里便明白了七七八八。
比起才见过一面的程君山，她更愿意相信凌千烨。
那家伙满肚子坏水，只怕答应的话，很快就会变卦。
凌千烨与她虽然也有摩擦，却到底是一言九鼎的大丈夫。
她便信他一次。
很快，沈碧芊便丢盔弃甲，被凌千烨制服。
慕容迦兰看的胆战心惊，看见沈碧芊被抓，心一横，金簪狠狠朝脖颈动脉刺去。
“咻”
千钧一发之际，贺臻的箭陡然调转角度，朝慕容迦兰射了过去。
箭羽直接打落了慕容迦兰手里的金簪。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将她制住。她这回，想以死相逼都不能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总算是消停了。
慕容迦兰却心里难受的厉害，她说过要帮芊姐姐的，可最后却什么也做好。
送亲宴会不欢而散。
晚上，御书房。
皇上皮这件厚披风，坐在桌子前，一页一页轻轻翻动手里的书卷。
凌千烨坐在下首，等他发话。
半晌，才听皇上道：“没想到，那程君山竟然是傅南籍之子。看来，人是不能不放了。”
“傅家一脉在大魏也算是举足轻重，傅南籍文武双全，乃魏国重臣，傅南籍的二哥傅齐啸是谋士，最善揣摩人心。傅南籍的大哥傅相虎是大魏武将，此次便是他领军北上，驻扎边塞，时刻准备进攻咱们大周。”
这话从侧面回答了皇上。
程君山必须要放。
说实话，程君山太嚣张，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刺杀他。
若是就这么把他给放了，比吃了苍蝇还让人难受。
可若是不放，只怕也不行。
凌千烨怎么会不了解皇上的心思，于是抱拳道：“父皇，我倒觉得，放了他也好。他是主战派，对和亲一事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如今计划败露，让他跟着使团回去，他也未必不会起别的心思，阻挠和亲。”
皇上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那程君山有胆子做出刺杀之事，又有什么事儿做不出呢。
若是半路上，他杀了慕容迦兰，这和亲之事自然要黄了。
纵然此次派出贺臻随行，也难保万一。
毕竟那箱子里的东西实在太过诡异，路上若有差池……
想到这里，皇上就觉得脑仁疼。
凌千烨接着道：“儿臣有一招克敌之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你就直说。”皇上有些不耐烦，放下书，揉了揉太阳穴。
“是。”凌千烨说道，“唯一能克制程君山的，便只有沈碧芊一人。”
听到沈碧芊的名字，皇上的眼睛蓦然瞪大，看着他道：“你要朕放了那个刺客？！”
“沈碧芊与别的女人不同，她心志坚定有勇有谋，且情深义重。为了一个顾宸，她竟然敢刺杀皇上，可见其将顾宸看的有多重要。眼下她已经知道顾宸就在程君山手里，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慕容迦兰与她姐妹相称，她自然会豁出性命保护慕容迦兰。”
皇上本来是要生气的，可听了凌千烨的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思来想去，好像这沈碧芊的确成了这一行的关键人物。
两人同为女子，又感情亲厚，有她贴身跟随，慕容迦兰便多了一重保障。
再加上顾宸就在程君山的手里，那沈碧芊定视他为敌人。时不时给他点绊子，也算是为慕容迦兰赢得喘息之机。
这利弊一想，皇上便已经有了决定。
他抬头，看着凌千烨，一双发黄的眼睛里登时射出两束精光：“你当真不是为了救她？”
凌千烨心头一跳。
立刻跪地道：“此女胆大妄为，竟然行刺父皇，其罪可诛，儿臣怎么会救她。”
看凌千烨紧张的样子，皇上忽而笑了，声音放柔道：“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快快起来。”
凌千烨这才站起来，告辞离开。
御书房的灯仍旧亮着。
夜色浓重，风一吹，凌千烨竟发觉有丝丝的凉意。
彼时，他才发觉，自己背上竟然起了一层的汗。
皇上多疑，尤其是这些年，他行踪飘忽，做事也越来越古怪，对谁都有着极强的防备之心。
刚才那几句话，只怕还有试探在里面。
所谓伴君如伴虎，大抵如此吧。
凌千烨叹了口气，快步朝天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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