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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姜先生算是陆孜墨的主治大夫，平常下人有病痛都用不上他出手。
清风能让姜先生给沈碧芊治病，算是给了沈碧芊极大的脸面。
就连二牛都啧啧道：“看来那姓陆的，是真看上你了。让他这么看重的郎中给你治病，肯定没按好心。”
一提起陆孜墨，二牛就一副斗鸡的样子。
沈碧芊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你瞎说什么呢。我若执意不去挡他的大丫鬟，他还能杀了我不成？再说，他之前也说了，让我自己考虑。”
二牛却还是不放心道：“我看那家伙未必是讲信用的……”
“你也见过我的身手，等我伤好了，别说一个病秧子，就是这一船的人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你就别杞人忧天了。”
沈碧芊宽慰了他几句，二牛这才对那郎中不太有敌意。
相处的时间长了，连二牛自己都没发觉，他对沈碧芊似乎格外上心。甚至将她视为自己的物品，一想到陆孜墨会觊觎，他就寝食难安。
沈碧芊对男女方便一直比较迟钝，再加上二牛只比她略高一点，就是个毛头小子，她两世加起来，年纪都能当他奶奶了。所以，一直拿他当弟弟。
这姜先生医术果然高超，不过短短几日，沈碧芊的伤势就已经恢复的很不错了。
姜先生隔几天检查伤口，对沈碧芊也是啧啧称奇：“老夫还是第一次见伤口愈合速度这么快的人呢。”
“是嘛。”沈碧芊抱拳道，“多谢姜先生不辞辛劳，照顾我。”
“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姑娘不必言谢。”
姜先生一边收拾自己的医药箱，一边嘱咐沈碧芊要注意的事儿。
刚准备起身告辞，便有一个小厮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叫道：“姜先生不好了，船底那位快不行了！明月姑娘托人来传话，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什么？”姜先生也是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问道，“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昨日人醒了，也吃了点东西，可不知怎么的，突然发起了高烧！人现在真快不行了。”
姜先生也不敢耽搁，立刻便跟着那小厮去了。甚至都没得及跟沈碧芊告辞。
沈碧芊与二牛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除了陆孜墨还有谁能让姜先生这么着急上火。
难道这船上除了陆孜墨还有别的什么贵人？
沈碧芊敛下眉目，想了想，问二牛道：“你可知他们说的是谁？”
二牛摇了摇头道：“大概是哪个丫鬟。”
“不对，若是丫鬟，用不着姜先生出手。你没停他们刚才的对话吗？那个人刚醒，说明这人伤势一定很重，姜先生救治了许久才醒来。如今情况不容乐观，姜先生才会这么着急。若是哪个丫鬟突然出现的状况，姜先生不会问昨日如何。”
二牛赞同的点了点头，觉得沈碧芊分析的很对。
可是他在船上这么久，的确没听说过船上还有什么人是陆孜墨看种的。
不过……二牛突然想起，不久之前，他去厨房给沈碧芊偷馒头，碰到两个丫鬟在熬药。其中一个丫鬟打着哈欠道：“我看那人十有八九是不成了，也不知道公子执着个什么劲儿。”
另一个丫鬟立刻便“嘘”了一声，低声道：“可别乱说，万一被公子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到底是谁快不行了。
如今想来，这船上的确藏着一个重病之人，且这个人对陆孜墨很重要。
沈碧芊听了二牛说的，眼珠子一转，笑道：“不如，我们来看看这陆孜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二牛虽然也好奇，但他可不喜欢打听人家的隐私，立刻制止道：“姑奶奶，你可消停点吧。人家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然有他的道理。俗话说，好奇害死猫，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了。”
“开玩笑的，我身上还有伤，怎么可能去多管闲事。”
沈碧芊看二牛一脸严肃，便没有跟他对着干。可心里，早已盘算的七七八八的。
人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她如今在这商船上，沦为了下等婢女，还被指明要伺候主子。若不掌握点主人的隐私，怎么往下混呢。
毕竟保命需要筹码，说不定，这神秘的重病之人就是她挟制陆孜墨的关键人物。
二楼，雅间。
陆孜墨气急败坏的把房间里的东西摔了个稀巴烂。
明月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清风站在一旁完全不敢吱声。
她还是第一次见陆孜墨这么生气，脸上是骇人的戾气，好像下一秒就会让明月碎尸万段。
“公子，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
“知错？”陆孜墨两步上前，一把捏住了明月的咽喉。他一双眼睛瞪的很大，里面是雷霆万钧，他似乎在疯狂的边缘试探，苍白的脸因怒气泛着不寻常的潮红，嘴唇却有些发白，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让人不寒而栗，“一句知错就能抵的了，你犯的错？死女人，今日，你死定了！”
手指猛然用力，明月纤细的脖子便发出骨头收紧的“咯吱”声。
明月痛苦的张着嘴巴，试图吸进一点空气，却是徒劳。
她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死定了。
这时，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公子，是我。”
姜先生！
清风悄然松了口气。
他终于来了，只要姜先生在，陆孜墨就不会大开杀戒。
果然，声音传进来那一刻，陆孜墨脸上的戾气便消散了一些，虽然仍有些狰狞，却到底没了杀意。
他手一松，明月便跌在地上，痛苦的咳嗽起来。
“滚！”
陆孜墨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清风便急忙上前扶起明月，退到了一旁。
陆孜墨整理了一下仪容，清了清嗓子，才对外面道：“请进。”
温柔和煦的嗓音，清雅脱俗的姿态，与刚才判若两人。
若不是青眼所见，谁会相信，这样一个病弱的公子，会有刚才那么骇人的一面？
陆孜墨就像人格分裂一般，有时候温柔淡雅与世无争，有时候又歇斯底里崩溃狂躁。
他这具残躯中仿佛住进了两个灵魂。
一个是佛陀，一个是恶魔。
虽然恶魔总是被佛陀压制，可在某个特殊的时段，恶魔也会一举攻占他的身体。
好在，他总能轻易将那个恶魔制服，还不至于彻底沦为恶魔的奴隶。
姜先生进门之后，环视了一下四周，桌椅倒地花瓶碎裂，满室狼藉。明月身上有明显的外伤，不过，他刚进来，清风便扶着明月退了出去。
关上门之后，姜先生立刻回禀道：“公子，那人病情稳住了，不过，怕是撑不了几日……”
“辛苦先生。”陆孜墨扭头，脸上已是一副淡然的面容，他对姜先生道，“船上这几日，就要劳烦先生了。只要能撑到云衢山，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届时，他是死是活，也不管我们的事儿了。”
算算日子，再过五日，也就到目的地了。
陆孜墨这回说是行商，实则真正的目的就是送船上这位仁兄去云衢山。
为了避人耳目，也为了保证那人的安全，只能如此。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只有陆孜墨一人知晓。
姜先生虽然日日救治那人，却也只知其一，不知缘由。不过，姜先生不是八卦之人，自然也不会多问。
听陆孜墨这么说，姜先生提着的心才算放进肚子里。他应道：“公子放心，给他用了还魂丹，撑个十天半月不成问题。”
“好。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陆孜墨拍了拍姜先生的肩膀，姜先生却发现他手腕处的血管已经隐隐有发黑的迹象。他立刻瞪大的眼睛，里面有惊讶的神色闪过。
等他出去的时候，特意找了清风，问道：“公子近日可有服用了汤药？”
“每日按时用药，都是我亲自看着的。错不了。”
清风见姜先生突然问起陆孜墨的病情，便有些着急道，“公子怎么了？”
姜先生沉声道：“这就怪了。我给公子制定的药剂，就算不能完全驱除公子体内的毒素，也能延缓毒性发作。可今日，我见公子血脉发黑，是毒发之兆啊。”
“什么？”清风听后，整个人向后跌了两步，差点一*坐在地上。
姜先生却仍旧在嘀嘀咕咕：“不可能啊，那个药方我反复推敲过，绝对没有问题。更何况，那是名医古籍，是孤本，不可能出错的……”
清风好半天才回过神，她跪在姜先生面前，哭着道：“先生，求你一定要救救公子啊。”
姜先生见状，急忙扶起她道：“我既答应了夫人，自然会全力以赴。你且起来吧，我这就去调整药方。”
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谁都没注意到，沈碧芊已经趁二牛睡着，瞧瞧出了房门。
她今日倒要看看，陆孜墨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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