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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沈碧芊与陆孜墨相处还算愉快,第三天一大早,便又仆人来报:“公子,云衢山到了。”
陆孜墨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便打发人出去了。
他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户往东边望去,只见海雾茫茫里,缥缈烟云中,有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岛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
看起来似乎也不远,可船行了一个多时辰,却又好似根本没有靠近。
海上没有参照物,所以距离的远近只能靠目测。实际的距离,也没人说的准。
不过,方位不错,早一天晚一天也没有什么要紧。
沈碧芊这样想着,便移开了目光。她见陆孜墨望着小岛出神,便没有多做打扰,悄然退出了房门。
这两日说是伺候陆孜墨,其实也不过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得空的时候,她也瞧瞧的溜进来寻找过,看着房间里是否还有暗室或者侧门,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后来,她也找姜先生套过话,只是这姜先生狡猾的很,很快便将话题岔开了。
那个才露了踪迹的神秘人,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他们越是这么藏头露尾,沈碧芊越是好奇。
她就不信,人能凭空消失。
只要他还在这个船上,就绝对逃不过沈碧芊的追踪。
他只要是个人,就要吃喝拉撒,只要锁定厨房的几个人,未必没有收获。
沈碧芊在几个厨娘身上撒了西域的暗香,这种香料十分特别,气味极淡,却能吸引果蝇。船上闷热潮湿,偶尔有苍蝇蚊子也在正常。
所以,没有人会怀疑到沈碧芊身上。
这两日来,她都密切的观察者,直到这天中午,她才发现果蝇的踪迹。
十几只果蝇顺着船缝往下走,那是下人所在的船舱。沈碧芊之前检查过,并未发现什么异样。难道那神秘人就藏在下人中间?
沈碧芊一拧眉,顺着楼梯走了下去,进去之后,找了半天,却还是没什么发现。
沈碧芊无奈至极,这人到底藏在哪儿了?
无功而返,沈碧芊刚要上楼,突然发现楼梯下传来嗡嗡声。
她脚步一顿,目光顺着楼梯缝隙往下看,心头猛然一跳。嘴角慢慢勾起,这陆孜墨还真是厉害,竟然把人藏在这种地方。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看似人来人往,可谁会注意楼梯底下是否另有乾坤呢?
沈碧芊大喜,她急忙转到楼梯侧边。这里是一堵木墙,可沈碧芊笃定,后面定是一个暗室。
她在木墙上敲了敲,中空的。
看来是被她猜中了。
她正准备破门而入,一个熟悉的清冷的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碧芊扭头,正看到明月站在楼梯口,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她的眼神很冷,比沈碧芊第一次见她时,更加清冷无情。自从清风死后,她的眼底又多了一丝火焰燃烧的疯狂。
此时的她,逆光而立,身影纤瘦,明明外面是骄阳如火,她却给人一种彻骨的寒意。
沈碧芊没想到她会在这儿,不很在意的扯了扯嘴角:“我也是下人,在下人该待的地方,不对吗?”
明月警惕的瞧着她,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她道:“我刚才听闻公子寻你。”
极淡的语气,可沈碧芊却听出了一丝紧张。
看来是被她猜到了。
明月既然伺候过那个人,自然知道他的所在之地。
眼下这局势,再待下去也没意思。
沈碧芊道了声多谢,便错开她,上楼去了。
她想,大不了晚上再来。
可惜陆孜墨没给她这个机会,因为午饭刚过,船便靠岸了。
这小岛,远看时觉得很小,可靠了岸才发现这地方左右都是海岸线,根本看不到边。而且这岛上的环境也十分奇特。
按理说,接近海边,应该有很多沙土岩石,还要一些海岛特有的椰子树之类的。可是这一靠岸,便是怪石嶙峋,且切口很斗,直越出水面一丈高。若不是他们的船够大,只怕药上岸,还需要绳索爬上去呢。
更奇的是,岛上迷雾深深,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远处一座奇高无比的山就影影绰绰的藏于这大雾之中。眼前有一条小路,如一条小蛇,蜿蜒向这高山延伸,这大约便是上云衢山的路了。
众人站在船头,等船停稳了,陆孜墨并没有贸然下船,而是派人将拜帖先送上云衢山。
船上的人都很兴奋,毕竟在船上飘了这么多天,总算可以下地活动活动了,怎能不高兴。在大家忙着收拾行李的时候,二牛却突然找到沈碧芊道:“待会儿,你可别跟着那病秧子下去。”
沈碧芊漫不经心道:“我现在是她的贴身婢女,怎能不跟着。再说,我也想看看传说中的云衢山到底是什么样子。之前我还听说,上面可都是博学多才之人,有善兵法谋略的,有善五行八卦岐黄之术的,据说大魏的皇子到年龄都送到这里接受调教。我怎能不去看看。”
说着,沈碧芊还朝二牛挑了挑眉毛,一副兴奋之色。
二牛的脸色却很难看,尤其是沈碧芊提到大魏皇子的时候,更是嗤之以鼻:“那地方一堆疯子,有什么好看的。”
“有才之人,自然恃才傲物,有些脾气也是正常。”沈碧芊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再说,我一弱质女流,他们一大堆老爷们还能难为我不成?更何况,我前面不是还有陆孜墨吗?”
说到这里,沈碧芊目光盯上二牛,问道:“你怎么知道山上的人是疯子,难道你去过?”
二牛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堪堪闭上了。
他心中苦笑,是啊,那群混蛋虽然不是东西,但应该还不至于难为一个姑娘。这回陆孜墨是奉旨上山,办完了事儿,很快就会回来。他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想到这里,二牛便勉强放下心,对沈碧芊打哈哈道:“我当然没去过,我,我都是听说的。”
“行了,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我。”沈碧芊伸手在二牛头上揉了揉,笑道,“放心,姐姐我可厉害着呢。”
瞧着她笑眯眯的眼睛,二牛十分不悦的打掉了沈碧芊的手,气道:“你才大我几岁,就自称姐姐?还有,别摸我的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十七岁了。”
看到二牛气鼓鼓的,那俊美的脸因气恼而泛起红晕,竟让沈碧芊想起了粉雕玉琢四个字。这少年郎长得太过清秀白皙,哪里像干粗活的下人,就是说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也不差。沈碧芊之所以这么觉得,是因为世家子弟她也见过不少,可像二牛这种剑眉星目却又比女子还细嫩的肤质的却是少有。
他们那最多算俊朗,可这二牛,却当的一个美字。
初见时不算显眼,毕竟脏衣补丁鞋,还有那乱糟糟的头发,已然遮了他大半的光华。可越是处的久,沈碧芊越是发现这二牛与众不同。
他脸颊消瘦,眉眼精致,有种少年初长成的棱角。尤其一双眼睛,锋利清澈,黑白分明,眸光闪动间,竟比一般男子多了几分秀美,几分柔情。
再加上,他的肤质实在太好,又过于白,与沈碧芊都不相上下。
若不是他做事随意,吃苦耐劳,连臭气熏天的船底都能睡,沈碧芊甚至要怀疑,他究竟是不是那家的小公子落难了。
瞧着他一本正经纠正自己的样子,沈碧芊“噗嗤”笑了。
说话的语气也自觉地带了点宠溺的味道:“好好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自称姐姐了。不过……”
沈碧芊眼波一转,故意使坏道:“十七岁,还未弱冠,不算成年哦。”
“你!”
二牛气的说不出话,只得拂袖走了。
沈碧芊在他身后大笑了一阵,又觉得自己实在不厚道,人家好心好意来提醒自己小心。她居然揶揄他,真是太不厚道了。
哎,腹黑的本性,还真不好改啊。
沈碧芊原本以为,他们很顺利就能上山,没想到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送信的回来。
眼看天都要黑了,他们此时上山恐有不便,便只能再宿在船上一晚。
没想到,这一晚却很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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