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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沈碧芊很乖觉，并不需要任何人催促。
进了屋，她一看见满床的血，就明白怎么回事。再加上他里不断传来的“嘟嘟”声，她就知道，楚蝶衣中毒了。
她走到床前，从袖中拿出一支试管，接了些许血液，收进袖中，悄悄传到了他。很快，毒素分析机便提示，这毒与九公主一模一样，只是毒性比九公主更强。
让沈碧芊惊诧的是，毒素分析机显示的毒素成分很复杂，全都是元素，并没有一种确切的植物，可见并非植物毒。
这些元素都会引起凝血功能失常，甚至让血液沸腾不止。
血沸不止，凝血失效，人不大出血才怪呢。
这毒素最怪的地方是，可使脉象正常，直到血尽人亡。她曾经从一本医术上，看到过这类病症。
这种人胎中带毒，生来便是气血充盈，与旁人不同。
自小便要服用特殊药物，压制血沸之症，护住心脉，并辅以凝血之物，方能保住性命。而毒素分析机配置出的解药，正是这种特殊药物。
沈碧芊的手登时握紧了，嘴角划过一丝轻笑，什么都明白了。
那夜，她在房顶看到楚蝶衣身上没有疱疹没有抓痕，还检测到香巧端出去的血水中有毒素，她便隐约觉得不对劲儿。她的痒痒粉寻常人根本抵御不了，除非此人血液特殊，甚至带有毒素。一旦放血，侵入皮肤的毒素便会流出来。
她只是有些奇怪，为何楚蝶衣的伤口不需要包扎便能自动止血。
按理说，凝血失败，一旦有伤口，血便会源源不断的涌出来，甚至堵都堵不住。关于楚蝶衣身上的秘密，似乎并不止于此。
不过，她现在基本上确定，九公主身上的毒就是楚蝶衣下的。
若在马车上的时候，她还只是猜测，那她现在基本上已经百分百确定了凶手就是楚蝶衣。这种胎中毒很罕见，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有楚蝶衣这样的体质。
她只是奇怪，楚蝶衣究竟是如何将这胎中毒传给九公主的？
莫非，这血能传染人？或者，是制成毒吗？
沈碧芊猜不透。
瞧着奄奄一息的楚蝶衣，沈碧芊忍不住冷笑：楚蝶衣啊楚蝶衣，为了除掉我，可真是下了血本了。不仅联合萧皇后对我下手，甚至还以命相搏。我到底是哪里入了你的眼，让你连番设计费心劳力？
虽然沈碧芊知道她在做戏，她不舍得死，却什么都没说，从袖中掏出解药，扔给一旁的嬷嬷，冷声道：“给。”
嬷嬷接过，瞧了沈碧芊一眼，又看了看叶琛，没再犹豫，直接便将药丸在碗中化开，一勺一勺给楚蝶衣服用。
沈碧芊就抱着臂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冷眼看着。心里有种说不出凄冷，只觉得这天大地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在这个世界，举步维艰，狼狈不堪。
已经确定了凶手，可沈碧芊却百口莫辩，因为，除了她，整个端王府没人会用毒。
身后那个活阎王不是已经给她定罪了吗？
她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瞧见楚蝶衣喉头滚动，慢慢喝尽了一碗药，沈碧芊嘴角讽刺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不是已经快咽气了吗？怎么还能喝药？
这戏演的可真好。
果真，不一会儿，楚蝶衣的手指便动了，嬷嬷大喜，转头对叶琛道：“王爷，太好了，夫人活过来了……夫人真是福大命大啊……”
沈碧芊见事情完成，转身就走。
刚走到门口，叶琛便伸臂拦住了她，冷声道：“若不是你下毒，谁能混到王府来？”
若江风听到这句话，肯定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王爷什么时候会听人解释了？他向来说一不二，但凡有一丝嫌疑，他都会命人抓起来送到暗牢审讯室。各种刑具都上一遍，再慢慢的审。
可没想到，他主要要听一个浑身透着古怪的女人解释。
沈碧芊却觉得可笑，她想解释，可他信吗？她扭头看向叶琛，眸色凌厉如刀，眼底有淡淡的嘲讽。她挑了挑眉：“你信不信，今日就算没有我的解药她也不会死。”
叶琛看着她，没说话。
沈碧芊突然笑了，说这么多干什么？若是他信，就不会命人把她拖来。刚刚他的怒火，已经彻底烧毁了沈碧芊的信任。
一刹那，好像所有的愤怒不甘都消失了，只剩下明媚的笑脸。
“怎么办？女人都是善妒的，看不得喜欢的男人身边有别的女人。”她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耸了耸肩，眼中有一抹受伤的神色。“当初我便说过，除非王爷休了她，否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划烂我的脸，差点将我丢到碧湖里，今日，我要了她半条命，算是两讫了。”
说到这里，她还朝叶琛眨了眨眼睛，做出委屈的样子：“王爷，都是你的女人，你可莫要偏心呀。”
那娇俏的样子，如水的双眸，真真让人心驰荡漾。
叶琛却不知不觉间敛起了眉头。
她这样子与刚才那个倔强不屈寸步不让的女子判若两人。明明是她低了头，认了罪，可为什么叶琛的心底反而有种憋闷，就像被人捶了一拳，心肝脾肺肾都不好了。
他脸色不善，声音更冷：“你承认了？”
沈碧芊没迟疑，立刻便应：“认了。是我下的毒。”
她能不认吗？整个端王府，谁信她？她身上就是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为什么她有解药，楚蝶衣为何会血中带毒。
她现在没证据，与其在这里死鸭子嘴硬，不如另寻他法。
她到底还是识时务的，懂得顽抗到底对她没任何好处。而且，怒火已去，人也冷静了不少，知道该如何取舍。
叶琛却仍不放过她，沉声又问：“九公主呢？”
“你亲眼所见，她在街上要杀我。给她点苦头，让她长长教训。”沈碧芊叹了口气，笑道，“现在我又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得了赏赐，本来还能高兴几天。岂料王爷明察秋毫，抓了包。”
说完，她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向叶琛，态度恭敬谦卑，没有一点脾气：“王爷，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没有，可否放我回去？当然，若是王爷想把事情捅出去，把我交给皇上处置，也全凭王爷。”
说完，绕开叶琛的手臂，就这么施施然的走了。
叶琛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看着她略带孤寂的纤瘦背影，他眼底一片复杂。
这个女人都招了。
她说的话，跟他猜测完全吻合，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对。
明明是她嫌疑最大，明明已经确定她就是凶手，可她挺直的脊背，洒脱的背影，却仿佛在提醒他，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叶琛握着拳头，迟迟没动。
这时，床榻上传来楚蝶衣柔弱的声音：“王爷，你能来云儿很开心……”
楚蝶衣醒了，看到叶琛，她高兴不已。从她得知沈碧芊从宫里回来开始，她就想好了这个连环计。
原本想借萧皇后之手，直接处死沈碧芊。既然王爷要保她，那她便再设一计。
她就不信，自己以命相博，还不能让王爷怀疑沈碧芊。
如今，见王爷还在，她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可不等她说完，叶琛直接便径自走了。头都没回。
只留下楚蝶衣在床榻上凄凄呼唤：“王爷，王爷……”
沈碧芊回到小屋，整个人像累瘫了，直接倒在床上想睡觉。可脑子却很混乱，各种情绪复杂不已。
想起这几日的经历，只觉得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竟连一丝喘息之机都没有。
这段时间，她过的实在太憋屈了。一直在被动挨打，不管是九公主还是楚蝶衣，她都只能被动接招，努力想对策化解危机。
可这种感觉随时都会被炸弹砸中的感觉太不好了。
若不能掌握主动权，说不定楚蝶衣还有后招。
想到这里，沈碧芊闭上眼，进入他。一回到研究室，她便拿起楚蝶衣的血液分析起来。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辰，沈碧芊仍旧保持着大字躺在床上。不过，明亮的眼睛却慢慢睁开了。
她终于想到了对付楚蝶衣的办法。
心头的阴霾瞬间消失了。
此时，已经天黑了。外面黑洞洞的，除了走廊上挂的风灯，其他地方都漆黑一片。她换上夜行衣，再次潜入了幽竹苑。
主卧的灯还亮着，里面隐约有人影晃动。沈碧芊熟门熟路的爬上前，再次掀开房瓦往里看。
所见情形，与她所料不差。
楚蝶衣完全没有大病初愈的虚弱，而是非常精神的坐在桌前喝茶，香巧一边给她捏肩，一边小心翼翼道：“夫人，您是不是多虑了。王爷知道您生病，发了大脾气，差点就把叶氏的脖子拧断了。她虽误打误撞救了九公主，做了妾妃之位，可已经容貌全毁，定入不了王爷的眼，何必要再对她出手？”
“我就是要让她死！她留在府中一日，我便一日不安生。”楚蝶衣眼底有嫉恨的光，“女人的直觉不会错的，王爷对她终究是不同的。”
叶琛差点要杀她，不还是留了她性命吗？
她在端王府三年，从未见过叶琛对任何人心慈手软。尤其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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