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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巧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急忙跪在地上，劝道：“夫人，万万不可啊。上一次，少将军为了救您得罪了王爷，肩上中了一箭，若这次杀了叶氏，恐怕……”
话还未说完，楚蝶衣便抬脚直接将她踹翻在地：“别废话，按我说的做。”
香巧无法，只得应了下来。
楚蝶衣大概是怕夜长梦多，当即就写了信，吩咐香巧从后门出去，亲自把信交给楚苍然。
然后又给了她一粒药，看着她吃下去，才拍着她瘦弱的肩膀，笑道：“乖乖听话，否则，毒发了，我可救不了你。”
香巧捏着信，颤巍巍道：“是，香巧绝不敢背叛夫人。”
“行了，去吧。”
楚蝶衣一挥手，香巧才拿着信，退出房门。
夜色深深，香巧连灯笼都没拿，急急的往后门走去。可惜还未出院子，突然感觉后颈一痛，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碧芊蹲下，把趴在地上的香巧翻过来，将她手里的信拿过来塞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脸蛋，笑道：“乖，好好睡一觉。”
屋中灯火朦胧。
楚蝶衣换了寝衣，绕过屏风，准备去睡觉。可一看到眼前的景象，整个人都吓傻了。
宽大柔软的雕花木床上，坐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她一袭黑衣，在床边摆出撩人的动作，灯火下，她脸上的伤疤微微有些狰狞。
沈碧芊朝楚蝶衣眨了眨眼睛：“再往后退，就撞到了。”
楚蝶衣不自觉的想逃，话音刚落，后背便撞在了架子上。
她咽了口唾沫，冷声问：“你，你来做什么？”
沈碧芊晃了晃手里的信，笑的格外甜：“我来看看你病情如何，没想到恢复的还挺快。”说着，还埋怨的瞅了她一眼，“你就这么恨我？连夜也要搬救兵弄死我？”
楚蝶衣心虚不已，她知道沈碧芊的手段，自己两次三番在她手里吃亏，自然是有些怕她。
尤其是，她这幅笑语嫣然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人。
“你想怎么样？”楚蝶衣警惕的看着沈碧芊，步步后退，嘴里却说，“如果你放了我，我愿意跟你冰释前嫌，以后再不会找你麻烦……”
余光却瞥向身后，只要打开门，朝外面喊一嗓子，府兵就来了。
沈碧芊自然看出她的意图，她也不急，甚至没多在意，只把玩着桌上的烛台，微弱的烛火在她的拨弄下，明明暗暗，衬的屋中气氛更加诡异。
“哎，这话你若早说，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我这人心眼小，吃不了亏，哪怕被狗咬一口，也必会将狗拔了毛煮成汤喝。你说你差点置我于死地，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说到这里，叶倾城便拿起烛台看向楚蝶衣。
楚蝶衣汗毛直立，脚已挪到门旁，眼看就要拉开门来。
岂料，手刚抚上门框，就听“呼”的一声，烛台飞了过来。烛台上插着蜡烛，烛火随着烛台划出旋转的痕迹，最后“嘭”的一声砸在了楚蝶衣的后脑勺。
楚蝶衣身子僵了片刻，最后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血迹便从她后脑慢慢溢出了出来。
烛台就落在楚蝶衣旁边，烛火顽强的燃烧着，蜡油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沈碧芊走过来，将信丢在楚蝶衣身上，然后掰开她的嘴，塞入了一粒药。
然后堂而皇之的打开门，离开了。
没多久，幽竹苑便传来仆人的惊呼：“不好了，夫人摔倒了。”
一时间，整个幽竹苑都热闹起来。
此时，沈碧芊已经好整以暇的躺在小木屋，闭上了眼睛。
幽竹苑的动静无疑惊扰了叶琛，江风将信和幽竹苑的消息带给他的时候，他颇为烦躁的捏了捏太阳穴。
他在书桌前展开信，粗粗一看，扔给江风，黑眸闪过一丝厌恶：“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江风看完信，也是一叹：“楚少将若是杀了叶氏，那可要与府上结仇了。”
当初叶琛娶楚蝶衣就是为了拉拢楚家势力。
虽然与楚苍然走的不近，但有了姻亲关系，将来便多了一份助力。所以，楚蝶衣在府里做什么，他都不会多加干涉。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为了除掉沈碧芊，丝毫不顾大局。
叶琛问：“她现在如何？”
“磕到了脑袋。听府里的人说，发现夫人时，她倒在门口，后脑着地，手里握着信，烛台倒在旁边。”
任谁见了这场景都会以为，楚蝶衣是想要去送信，结果在门口摔了一跤。
叶琛眸色几转，突然问道：“她的侍婢香巧呢？”
“这个属下没留意。”
叶琛又问：“大夫怎么说？何时会醒？”
“大夫说，情况严重，不好说。”
叶琛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江风刚要走，叶琛又出声问道：“皇宫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回王爷，萧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早前在将军府里服侍过。”
叶琛眼神晦暗，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似乎早已料到。
当时他只是气急了，冷静下来一想，疑点颇多。萧皇后知晓王府的事儿，知晓沈碧芊会用毒，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且又都是端王府的人。究竟是谁给萧皇后报信，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是谁。
江风离开之后，叶琛靠在椅子上，思索了片刻。起身去了沈碧芊的小木屋。
“沈碧芊，开门。”叶琛在门上敲了敲。
沈碧芊根本没睡，幽竹苑的喧闹声隐隐传来，让她不自觉的勾起的嘴角。听到叶琛的声音，她没吱声，当做没听见。
“咔”
下一秒，门闩震坏了。
叶琛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沈碧芊再也装不下去，直接坐起来，看着叶琛，冷笑道：“王爷，幽竹苑都翻天了，您不跑去瞧瞧你心爱的侧妃，跑我这里做什么？难不成又打算冤枉是我谋害她？”
先发制人。
叶琛却二话不说，直接翻箱倒柜。
“喂，你干什么？三丰半夜跑到女人房间里乱翻东西不好吧。您老好歹也是个王爷，注意影响。”
这屋子不打，有一个立柜，两个矮柜，一个桌子。
叶琛一一打开柜子，将里面的东西都扔了出来。沈碧芊衣服不多，柜子里好多格子都是空的，不一会儿，叶琛便翻完了。
沈碧芊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眸中有一丝焦灼。
等他转过身的时候，沈碧芊便敛下所有神色，耸了耸肩：“王爷要不要把床上也检查一下？”
说着，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身上穿着一件斜襟的白色中衣，领口却开的很大，泠泠的月光从窗口洒进来，隐约能看到锁骨和细腻的肤质。
叶琛的目光落在她颈间，眸色深了深。再往下移，落在了她的脚上。
她没穿鞋，裤腿盖在脚面上，露出一截小脚丫，看起来颇为小巧可爱。
沈碧芊让到一边，朝叶琛挑了挑眉：“王爷请。”
叶琛面无表情的移开眼，上前直接把整张床都掀了出去。
除了衣物、被褥以外，的确没别的东西。
叶琛皱眉，难道他真的猜错了？
他转身，深深地了沈碧芊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就走。
沈碧芊的声音却从后面传了过来，带着一丝凉意：“翻完东西就走，王爷是真把我当贼了吗？”
叶琛停住脚步，不屑道：“是不是贼，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沈碧芊陡然抬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带着说不出的委屈和怒意，“我也是王爷的女人，为何王爷总是信她？就因为她是王爷喜欢的人吗？为何只要她出事，王爷第一个就怀疑我？这么多年，我可曾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敌意？”
“我所作的一切都不过是自保而已。”沈碧芊声音里隐隐带了哭腔，却似在极力忍着，“若王爷这么不放心我，将我休了就是。与其在这里被人当贼防着，我宁可当一个弃妇，叫王爷放心。”
叶琛听到这话，冷硬的心终究是有了一丝松动。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江风禀报楚蝶衣昏迷不醒，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沈碧芊。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巧合。
可这房间不大，藏东西的地方也不多，他竟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再听到她这般委屈的控诉，叶琛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烦乱。尤其是得知宫中之事，可能是针对她设的局之后，他对沈碧芊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叶琛站了许久，才不耐烦的憋出一句：“这件事，算本王多虑了。”
沈碧芊眼神清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哪里有半分伤心。
叶琛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吭声，回头斥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对她确有杀心……”
话未说完，叶琛就愣了。
他看到的是一个默默流泪，却握着拳头，竭力隐忍的倔强小脸，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的委屈和不服。
像只露着爪子的小野猫，哪怕张牙舞爪，也惹人怜爱。
那一刹，叶琛的心就像被针刺了一下，有点疼，有点悸，又有点说不出的古怪别扭。
他突然有些烦躁。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像个小哭包似的。
可她哭的时候，又不像寻常的女孩，柔柔弱弱，黏黏腻腻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出三分固执。固执的让人心疼。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叶琛怎么也说不出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帕子，甩到她身上，嫌弃道：“鼻涕流嘴里了，也不嫌脏？”
沈碧芊也不客气，拿起了就用力揩了揩鼻涕，憋着气道：“王爷还是把我抓起来好好审审吧，万一放跑了凶手，岂不让大夫人白白受委屈。”
“既没有证据，自是不会拿你怎么样，你放一百个心。”
叶琛懒得再跟她磨叽，直接走了出去。
看来，她的嫌疑排除了。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沈碧芊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爬到床上，将卡在墙壁与床之间的一只绣鞋拽了出来。
这绣鞋白底兰花，很漂亮，可上面却沾着许多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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