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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何打包了几个菜，径直去了天枢府。
这次来，天枢府的护卫见了他，个个都恭恭敬敬，客气地迎她进去。想必余锐已然打好了招呼。
各地的天枢府大同小异，沈若何四下一望，元都天枢府内秩序井然，上下府官皆是年轻男子，各司其职，全无丝毫懈怠松懒之迹象。
天枢府作为大庸实际上的暴力机关，分布在大庸各地，沈若何清楚，实际上府内的分工是极其分明的，只是之前在燎城待久了，地方小，事情少，天枢府公务都混杂着处理，便常有那种出去调查一天回来还要整理文案的差事。
但是元都不同。
沈若何随着指引进了卷阁。
元都天枢府的卷阁是单独的一栋，各地天枢府上报的案件都尽数汇聚于此。推开门，馥郁的书卷气扑面而来，掺杂着时光的味道。沈若何一眼便瞥见埋在桌案里的余锐。
成山的文案叠在他两侧，余锐抬眼望她，竟有些意外。
“姑娘怎么到这儿来了？”余锐放下手中的宗卷，起身道，“怕是这会儿没时间陪你，你若不介意，去院子里转转？”
“我给你带了吃的，还没吃饭吧？”手里的食盒子挤在桌角，余锐忙整理了一小块空桌，把食盒接了过来。
“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完了再看，若是需要我帮忙，我也可以一起啊。”
她瞧着这一堆卷宗，不由得摩挲着指尖。
“这是最近半月来，各地上报来的失踪、死亡人口的卷宗。这边一堆，是案件查实核销的文书。”余锐桌案边坐下，又沉在书卷里，双眉微蹙，道。
“你是在核对最近半个月有哪些人失踪、死亡，到现在还没有销案，对吧？”
沈若何一语中的。
余锐却不惊讶，转而笑道：“那我先吃饭，你来核对？”
她随手拿起书卷，拉了个椅子坐下，随即翻看起来，半月来大庸全境失踪、死亡的至少有上万起了，这么查下去，怕是眼睛都要看花了。
“余大哥，这里有没有大庸地图啊？”沈若何核对了两三起，将手中看过的书卷一并放下，道。
余锐放下筷子，从身后架子上摸了一张图递了过去，道：“还是你有办法，我竟没想到。”
那杨小姐父亲是去千守城采购法器，从元都到千守城，一路上经过那些村镇，一看便知。若是真有人占了他的身子，也大抵是在他来往两地的路上，优先沿路查起，显然是最便捷的方法。
“我已经按照村镇分了类，余大哥，优先从这些开始吧。”沈若何收了食盒，放在地上，便将整理好的一堆书卷放到余锐面前。
二人沉在桌案边也不知道翻了多久，手边的卷纸都翻皱了。卷阁渐昏暗下来，沈若何抬头伸展了几下胳膊，才发现已是黄昏了。
余锐看的出神，一双星一般的眼眸沉进暮色，闪闪发光。
“会不会是地方上报的不全，元都与千守城往来途经的村镇竟一起没核销的都没有？”沈若何用指节点了点桌案，叫住余锐，道。
“也有可能，不过，也可能是你挑的路线有问题。”余锐头也不抬，道。
“我挑的都是客商往来常走的驿道，除非他走了小路。”
余锐展了地图，对着其中一处轻点了点，道：“这条小路，也许会走。”
“这……”沈若何彻底呆住了，这条路是他们从千守城回元都刚刚走过的，不远处，就是如流山庄！
“绝不是今何夕。”余锐望着震惊中一动不动的沈若何，道，“今何夕没必要再找身体，我们当时在如流山庄被他耍得团团转，也没伤到他一分一毫，他不需要新的身体。”
“那是……”
“也不是吴采薇，他是被剑刺身亡，魂破被灵力所伤，不能移。”
沈若何沉默不语。
“姑娘可还记得，那日我们在如流山庄看见今何夕，她腰间是否挂着什么？”
卷阁里烛火通明，火影摇曳，正映在桌案的地图上，沈若何注视着那团跳动的阴影，倏地闭上眼，怎么会是他呢？
当然，也大抵真的是他！
那个夜里，仲千秋被雷劈成焦黑，身体一定死透了，但还是被人强行带走，而仲千秋偷来的玉璧又在今何夕的腰间，他们一定是整起事件的同伙了，此刻，余锐猜测借尸还魂的人是仲千秋，合情合理。
“这老东西，还是真是……阴魂不散啊。”半晌，沈若何咬着牙，道。
她抬眼正撞上余锐诧异的目光，不由得道：“余大哥，干嘛这样看我？他又不是真的是我父亲……”
余锐撑着下巴，双眸似要看穿她，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你笑什么？”沈若何慌乱中胡乱摸了摸自己脸，又捏紧了裙摆，不安分地眨眨眼。
“你过来。”余锐指了指身边一张还没翻过的书卷，道。
本是坐在对面，沈若何想探身过去，却发现那书卷被厚厚一叠挡了去，她只得绕到余锐身前，不想余锐一把拉住她，沈若何身子一倾，晃进余锐怀里。
“没笑什么，就是觉得你凶狠起来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她想挣脱，腰身却被牢牢钳住，这个压坐在上的姿势让沈若何瞬间烧红了脸，她双手撑起余锐的胸膛，尽量不让自己贴上去。
“余大哥，这是在天枢府……”
他揉着她的发，轻按下她的头，瞬间盖住了她的双唇。烛影里，她被揉捏成一团紧贴着他，双臂不由自主地勾上他的脖颈，在他渐沉的喘息里，沈若何的指尖穿过他墨色的发，不安分地打了几个卷。
“余锐……”她推开他，似有不悦，这几日以来，她想问的那些“我到底有哪里好”，“为何是我”这样的话瞬间都咽了回去。她看着他如水的眼眸里的自己，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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