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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何在静云阁一刻也呆不住了，她迫不及待地想去千守城查个究竟，夜里闭上眼，总有一个血肉模糊的被五马分尸的人影。
“盈盈，你多给我画几张传送符吧，我想去千守城啊，我去去就回。”
陈盈盈才回来不到半日，沈若何已经求了她七八次了。
“苏仙长说，不能给你画了，怕你乱跑，身上留两张防身就行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千万别作。”陈盈盈一边剥花生，一边看着最新的话本。
“你现在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苏?了。”
“我觉得苏仙长说的对，他们那么多人，自然会查清楚，天枢府已经在查了，你不信别人的能力，还不信你夫君么？”陈盈盈漫不经心。
“你看，这芙蓉落尽天涵水又出新书了，讲的就是百里家这些事儿，这个可好看了，最近书斋都抢疯了。”
“你给我说说吧，我困，不想看。”沈若何伏在被窝里，眯着眼。
“你看你，整日睡不醒，还想去查案？”陈盈盈拿着话本走到床榻边，坐在沈若何身旁，“这话本啊，讲的有理有据，百里家主死在了广泽镇的客栈里，还是这种死法，就是术法所至，说明凶手杀人在千里之外，必不在身边。”
“而且百里家主的死，对百里言没有一点好处，得益的是百里奚和龙家，现在民间都在传，是龙家为了控制百里家，害死了百里家主，还嫁祸给百里言。”
“这话本是这么说的？”沈若何坐起来，扯过她手里的话本翻了翻。
“没错啊，这种推断很正常吧，你为何……这般惊讶？”
沈若何翻了几遍，确认了书中确是说明了是术法杀人。
“盈盈，这芙蓉落尽天涵水的书，卖的怎么样？”沈若何从床榻上翻下来，整理衣衫，神色急切。
“他的书只要到货，当日必被抢购一空！”
日暖光晴，窗棂里透过的一片微黄渐弥散在沈若何素白的裙摆间，她合上手中话本，对着封面上的作者名摩挲了几下，忽然笑道：“盈盈，你想不想要个作者签名？”
陈盈盈诧异中正要发问，却被沈若何拉着，飞一般地跑出门。
二人踏雪疾行，不多时，竟到了苏?的寝房门口。今日休沐，苏仙长不上课。
白日里，苏?永远开着窗。
窗前的白瓷瓶里多了几支红梅，沈若何分明记得静云阁没有梅花。
苏?静|坐在窗边桌案前，晴暖的光穿过红梅，散落在他茶白的外袍上，好似染上一抹绯红，他穿得单薄，纤白的手掌握着书卷，翻着诱人的微红。
沈若何注视着苏?如画般的侧脸，越发觉得他好看了。
“苏仙长，我有事相求。”沈若何站在窗口，并不打算进去，探着头，笑道。
“何事？”苏?眼也不抬，冷冷地应了她。
“芙蓉公子，这里有你的小迷妹，能签个大名做纪念么？”话毕，沈若何将手中话本推到苏?手边。
苏?垂眼，神色微滞，淡淡地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百里家主死于龙灵台术法，就连天枢府也没几个人知道，除了当日和百里言一起的我们几个，恐怕没人了……”沈若何翻到话本中的某一页，点着上面的字。
“有人把这个细节写在话本里，让全大庸都知道了。”
“那又如何，也许是作者想象。”苏?不看她，自顾自看着手里的书。
沈若何头伸出窗外，对着廊下忽然高声道：“是么，哎，好像有人编排自己兄长和嫂子，说兄长被妖迷惑，还要把嫂子送去厨房吃……”
“你闭嘴！”苏?起身拉过沈若何，手里的书掉到地上。
沈若何被他拉扯着半个身子都嵌进了窗子，连连喊痛。
苏?放了手，眼底掩不住的愠色爬满面颊，“就算有人编排我兄长，那也不一定是我啊，你别胡说！”
“是不是你，把那本《仙门孽缘》拿给苏昀看看便知，我房里就有，你不说，我这就叫盈盈送去聆云阁，你兄长从不看这些，但是这位芙蓉公子的大作，想必他一定喜欢。”
“罢了。”苏?本也无意遮掩，只是忽然被揭发出来，心中不爽。
“你都能看出来是我，我兄长自然一看便知。”苏?俯身捡起地上的书，丢在桌上，又瞥一眼沈若何推进来的新书，道，“签什么名字，写哪里？”
“还真是苏仙长！”陈盈盈看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难掩兴奋，挤着沈若何从窗边探出头来。
“写这里写这里！”她伸手把话本翻到开头的空白页，面色微红，双眸似有星光般闪烁。
苏?提起笔，竟用平日里画符的笔触写了“芙蓉公子”四个大字。
“苏仙长，你这写的是什么啊，看都看不清……”沈若何拿起话本端详了半晌，一脸嫌弃。
陈盈盈一把抢过书，如获至宝般捧在手心，笑魇如花，“哎，你这就不懂了，就这样的才好，太清楚的为什么不看外面封面这个啊，这种似懂非懂的字体才能代表苏仙长本人啊。”
苏?坐下，重新翻开手里的书，见沈若何还立在窗边，不禁道：“你还有何事？不会是几日没画符手痒难耐了吧？”
陈盈盈闻言，忙拉起沈若何要走。
沈若何轻拨开陈盈盈的手，小臂攀上苏?的窗沿，忽然笑道：“芙蓉公子，你书写的那般好，可愿意与我合作啊？”
“你又要干嘛？”
苏?“啪”得一声把手里的书扣在桌案上，清冷的双眸间写满了令人窒息的烦闷。
“苏仙长，你的书卖得很好啊，大庸子民都爱八卦，对你的新书更是趋之若鹜，现在只要是芙蓉公子的大名，话本必然大卖，所以，你要不要考虑再写几本，我来帮你发售？”
“发售？”
“你只管写，我星云门帮你印刷装订，再卖到各大书斋去，利润么，我们三七分，你七我三，这比你直接卖给书斋可赚多了吧？”沈若何随后一说，她根本不清楚苏?能赚多少。
苏?轻笑一声，道：“沈掌门，你还是省省心吧，我写这个又不是为了赚钱。而且，我还没想好以后写什么。”
“我帮你想好了啊，就写龙家为了掌管大庸，炼制无妄灵环控制修者为自己卖命，任务失败的修者只有惨死。”
”龙家为了打压苏家，买断了灵药，派人在水中投毒，最终还是静云阁化解危机。”
“龙家为了牵制余家，炼制活尸暗杀星云门掌门，但掌门灵法高强，一一化解。”
“龙家勾结今何夕，将今何夕藏在龙灵台……”
“你打住，你这些剧情毫无卖点，我为何要写啊？”苏?推了推沈若何伏在窗沿上的胳膊，满眼里都是嫌弃。
沈若何歪着脑袋，若有所思，“我倒觉得挺有卖点的，虽然这些我们都知道，可大庸子民不知道啊，你写完，大家就都知道，这个啊，叫做舆论战。”
“天下人了解了龙家所为，自然就站在我们这边了。”沈若何望着苏?，他如星般的双眸微垂，似乎认真考虑了起来。
苏?不再推她，任由她伏在窗沿上，“我写的越多，就暴漏得越明显，你尚且看了两本就知道是我了，那其他人这几本看下去，岂不是都猜出是我写的了？”
“这有何妨？”沈若何听得似懂非懂，“你是怕苏昀知道你编排他的黑历史？”
“也不是，只是……”苏?欲言又止。
“我有个办法，不知苏仙长可愿意么？”
苏?抬眼望她，似有期待。
“你再写一本，关于你自己的，如何在静云阁与余琰厮混，如何把自己嫂子丢进井里……”
苏?一把将沈若何推下窗沿，气得伸手要关窗。
“苏仙长，你写了这些就没人怀疑是你了啊，自黑啊，这叫自黑。”沈若何肩膀抵在窗边，陈盈盈忙伸手推着苏?，这才没压疼她。
“不写了，你走吧。”苏?冷冷地低语了一句。
“不写啊，那之前有人编排兄长被狐妖迷糊，还要把嫂子送去厨房……”沈若何身心俱疲，只得梅开二度，也不管对着哪里，提高了嗓门大叫起来。
苏?一把捂住沈若何的嘴。
“我怕了，你别叫了。”苏?轻声道，“莫让我兄长听见。”
“其实挺好的呀，分你七成，你这话本卖到全大庸，真的能赚不少。”沈若何恨不得现在就传信给于兼叫他好好算算账。
苏?叹一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之色，“说了不是为了赚钱。”
“苏仙长，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赚钱这个事情，真的很重要，你想想，余家是不是很有钱，若有一日，他余琰真的把聘礼送到你静云阁来，你要如何回礼啊？”
窗边白瓷瓶映着晴光，微芒里，那几支红梅似微微展了身姿，阵阵清香萦在窗间，渐爬上苏?的衣袖。
苏?微怔，沉默不语，望着这红梅出神，双眸里似有诉不清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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