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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分身，不过等同于两个九叶灵阶修者罢了。余琰思忖间，却见苏?面色苍白，眼眸黯淡得可怕。
余琰垂眸，却见脚下灵光点点，果然，不用术法只比剑术不是今何夕的风格。
法阵布下了，苏?看得清楚，这是抑制灵脉的法阵，但只是抑制，不能封印，也就是说，从此刻开始，双方都难以得到灵脉的补给。
“翌云，若是对手是九叶灵阶，你能打几个啊？”余琰忽然笑道。
苏?轻哼一声，“余行之，你还笑得出来！”
“怎么？打不过了？”余琰笑道，“你我比剑还未分出个胜负，不如今日看看谁砍的多，就算谁胜，如何？”
苏?猛然踩上他肩膀，飞身跃起，劈散了从天而降的残影。
二人身边已陆续出现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今何夕。
“两个打成平手，要是好几个呢？”今何夕笑道，“趁着方才此处灵力充足，我可是事先攒好了灵力，这术法用着舒服，想分几个，就分几个呢。”
“这么多，看着想吐啊，今何夕，你就不能换个好看点儿的身体么，分身出几个漂亮姑娘也不错，只是你现在这个身体么……真是越看越反胃啊。”余琰道。
今何夕也不恼，只轻笑一声，提起剑。
“翌云，你知道哪个才是真身么？”余琰凑道苏?耳畔，低声道。
“看不出来，灵力都是一样的。”苏?若有所思，道，“我倒是可以用术法试一试。”
话毕，苏?倏忽从怀里掏出几张灵符，沿着地上法阵阵门一路贴过去，指尖灵力快如闪电，灵符对着几个分身甩了上去。
“这就是提前画符的好处了。”苏?瞥一眼余琰，纵身跃向那几个被定住的分身。
流火蓝光萦绕，猛然刺向暗夜里的今何夕，苏?眼前灵光一闪，须臾间，竟什么都没有。
明明中了符咒，任你九叶灵阶，也要定上片刻的。
“苏翌云，先中招的是你啊。”一个森冷的声音从他耳畔划过，伴着剑锋微凉，苏?猛然睁大了眼。
余琰拉扯着他，那冷剑撕裂了寂寥的空气，苏?脊背发凉，他从一开始看见诸多分身，就已然中了今何夕的术法。
“行之……”他因自己的冲动有些愧疚。
战场上，余琰显然是更冷静的那个人。
“论术法，怕是你兄长来了也玩不过今何夕，你还是省省。”余琰不看他，周围六个今何夕都笑盈盈看着他二人，余琰只觉得头皮发麻。
总不能硬拼，苏?心中一沉，不禁道。“那你有好办法？”
“这么多今何夕看着可真烦。”这还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硬拼！
二人对视，只片刻，红蓝两色火焰便燃起了杀意，苏?的剑很快，他犹如暗夜里的一只白鸟，在剑身相接的火光中翩然辗转，流火划过一个个分身，却没有一个在流血。
流血的只有苏?。
不能这样消耗。
余琰跃进人群，猛然拉住苏?将他掩在身后，剑一横，无恨剑身火光似有生命般流泻在空气中，整个暗夜瞬间亮如白昼。
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余琰，火光映得他面颊通红，他微一垂眸，一手握紧了苏?，轻声道：“翌云，借你灵力一用！”
不等苏?回应，空气里散落的火光都化作一道道细剑，在迸溅的灵光里从四面八方刺向今何夕。
任他有几个，在什么地方，都逃不掉了。
苏?体内灵力翻涌，都沿着他温热的手传给了余琰，这一瞬间的爆发靠着灵脉的补给显然不够，他把背后给了苏?。
今何夕的分身一个个燃尽，最后，只一个被火光刺穿的血衣女子跪倒在地上，他手里的剑化作灵絮飘向天顶，双臂艰难撑着身体，奄奄一息。
绛色消隐，余琰胸中憋闷，喉头微咸，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是禁术，燃尽了自己的禁术！
如果没有苏?，他做不到，因为苏?无条件的信任，把自身的灵力都给了他，余琰的身体才支撑住了这一瞬间的爆发。
“行之！”苏?撑着余琰半个身体，不让他倒下去。
“死不了，就是灵力耗尽了，还需要时间恢复，你怎么样？”余琰侧目往他，眼底的温柔在尚未消失殆尽的火光里变得炽热。
“比你好些……”他并不好，苏?湿了眼眶，也已然灵力耗尽了。
他搀着余琰向后退了退，此刻的今何夕，形容枯槁，疲态尽显，完全不是年轻女人的模样了。
今何夕颓然倒在枯草间，寒风掠过他的背，带着断续的灵光缓缓飘散，他粗喘着神色凝滞，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我早知你会这样……”
“早知？那你为何不逃，像从前那般，随便逃到什么地方，干嘛非要跟我们死磕。”余琰气得笑出声来，他只觉得今何夕在故弄玄虚。
“龙家给了你什么，你命都不要了？”
“给我什么？”今何夕眼睫微颤，他什么也不想要，活了这么多年，只是想守护曾经那个少年罢了。
夜幕低垂，恍若他曾离开那个少年的那一夜，那少年曾与他相约白首，却最终娶了个女子，生了孩子，生了孙子，又生了玄孙。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孑然一身，陷在这尘埃里。
曾经的少年早就死了，从他选择离开自己的那一夜开始，就已经死了，冷风拂面，他握紧拳，却什么都把捉不住了，百年而已，尽是空虚。
“你们啊，真是让人嫉妒……”今何夕声音哑然苍老，双眸里黯淡得没有一点光，“我还留了后手呢，别高兴太早……”
“你灵力也耗尽了，肉体都被无恨砍烂了，灵识马上也要散尽，神形俱灭，已经结束了，今何夕。”苏?冷冷望着他，想起曾经静云阁与聆云阁的种种，不禁默默闭上了眼。
这一夜没有月，寒夜里满天星河低垂着快要坠入大地，脚下枯草随着疾风卷折翻浮，余琰垂眸，刹那间如梦初醒般握紧了拳，他听不见草浪翻涌的声音，听不见灵树枝桠的燃烧声，却只听见今何夕的笑。
“已经晚了，余行之……”今何夕留下最后的笑声，灵识散尽。
天顶一阵碎裂的巨响，余琰将苏?死死护在身下，霎时间万道灵箭飞泻而下。
“翌云，你别动。”余琰紧紧按住苏?，垂眸看他，忍着刺穿身体的疼痛，不哼一声，“千万别动！”
他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压制住苏?的身体，苏?哭着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他从未觉得覆着他的这个男人如今日这般沉重，他没有灵力了，可这分明不是靠着肉体就能给予的压制。
这是一个事先就结好的灵障，天枢府的护卫都被挡在灵障之外。
今何夕一死，灵障便破了，灵障外蓄势待发的无数灵箭，便如雨般坠落。
灵障干扰了二人的五感，余琰从听不见的风声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然察觉，还好，是他先察觉到，余琰想象不到苏?如果覆在他身上，为他挡了这箭雨，会是怎样的场景。
“你疯了吗，余行之！你放开我……”
“本来不疼的，你再推……我就真的，会疼了……”他满是鲜血的手掌抚上苏?苍白的脸，眼眸沉静如水，“这就是他的后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算我求你，放开我……”苏?泪如雨下。
“真的不疼，翌云，你别哭，也别动……”余琰弓着身子，颤抖着吻掉他的泪。
灵箭穿透他坚实的胸膛，却没有一支触碰到苏?的身体，他素白的长衫瞬间浸满了鲜红，沿着闪烁着灵光的剑尖，啪嗒啪嗒滴下来。
“说好了的，为了赴冷箭，为你挡风雨……”
苏?视线模糊，无力挣扎，他捧着余琰的脸，泣不成声，手腕上红线灵光浮动，苏?怔然。
只是一种普通的术法，只是爱你而已。
剑雨停了，满地的灵箭都化作片片灵絮散了，天枢府的人在外围和龙家修者打成一团。
苏?终是推动了他，余琰身上灵箭散了，身体里一个个孔洞暴漏出来，一时间鲜血喷涌，苏?咬着唇，把身上所有能用的灵药都用了一遍，温热的血染透了他的白衫，可怀里的人渐渐冷了。
“余行之！你给我醒醒！”苏?一次次唤他，他把体内刚恢复的一点点灵力都传给余琰，却都毫无保留地流泻出来。
“你还没带我去看……”他哽咽中埋下头，再说不出一句话。
天地苍茫，浓云爬满了天幕，狂风卷着暴雪嘶吼而过，苏?在纷乱的雪絮中睁不开眼，剧烈的呼吸声充斥着他的脑海、他的心。
他头上再没了星光，笼着的漆深的夜里，苏?紧紧拥着余琰，轻吻他冰冷的唇。
终究还是你赢了，余行之。
【作者题外话】：余琰：小翌云，别这样，我还能抢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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