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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看她一脸纠结，便知道贺元新对她来说，已经和旁人不一样了。
心下叹息。
“师傅，我不想说。”这回答却有些出人意料。
柳州淡笑，鼓励她畅所欲言。
“师傅。如果是被发现了，那我也不故意遮掩。但假如，没有这条捷径，按照原先的计划一切顺利，那，我还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白雪飞低头，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明明有条捷径……
“也不算捷径，这条路断断续续，时间久远，说不定有很多毒虫。”柳州道。
“师傅。”
白雪飞听了这话，心里好受了几分。
“不必多想。这世界上少了谁都可以，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重，更不必背上如此重的胆子。”
柳州语气温和，思绪飘远，眼中平淡无波。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道。
若这天下终究是要合了，即便没有所谓的捷径，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又过了几日，便准备往春城去了。
白雪飞跟着柳州从小路走出宁古塔时，便看到了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贺元新。
此刻贺元新一身黑色长袍，里面的衣服一看就是很好的料子，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一些银线隐约勾勒了一些祥云的图样。
他侧头看过来时，一双眼睛如墨鱼一般叫人挪不开眼，唇角勾笑更是似暗夜里里勾人魂魄的妖怪。高高竖起的长发上换成了玉簪，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接靠近的气息。
白雪飞看呆了。
脚步不由自主的挪了过去，连走出宁古塔的喜悦都要挪后一些。
贺元新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一侧头，就看到一只呆头鹅一样的小姑娘，本来打算放松气息亲近小姑娘的陛下，一下子像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好像发现了吸引小姑娘注意的新方法。
这样想着，便不自觉的挺直了背脊等着小姑娘过来。
赫连青衫站在他对面跟他说着路途安排，突然发现周身更冷了，抬头一看，好家伙，人家根本没有听他讲话。
这能忍？！
刚准备发脾气，再一看，嚯哟，这只满身骄傲的花孔雀是在朝谁开屏呢？
“小白，你来了。”
瞅瞅这假装高冷实则满脸求靠近的样儿？赫连青衫下意识伸手去扯他的面皮。
“来我看看，你是不是戴假皮戴习惯了，脸上出了什么毛病。”
贺元新的好心情一秒被破坏，这次的冷脸和冷眼才是真实的。
赫连青衫立刻放手，“对嘛，这才是你。”
他是知道贺元新被狼抚养长大的，第一次见就是被狼盯住了的感觉，审视完毕，排除危险，这匹狼才会挪开视线，再懒得跟你废话一句。
也就对小孩子的时候才会淡淡笑一笑。
但你见过狼被驯服？主动讨好？
不可能。
“好冷啊。”白雪飞搓了搓手臂。
贺元新彻底收敛了气息，算了，对姑娘家还是不能这样，“来，上马车，里面有暖炉，披风拢一拢，等过了沙漠就不冷了。”
白雪飞这才感觉熟悉起来，“贺哥哥，你的衣服好漂亮啊。”
贺元新挑眉。
为自己的自作多情默哀了一秒。
“等去了春城给你置办几身漂亮衣服。”
“好。”
白雪飞乖乖上车。
柳州一把拉住她，“万事小心。”
嗯？
“师傅，你不去？”
这一下，心中的喜悦和安稳立刻减半。
柳州眸光温和，将她帽子往下拉了拉，“此趟路程并无危险，为师等你回来。”
孩子大了，总得自己出去闯一闯。
这趟主要是买东西，且让她出去锻炼一番。
“调息不能断。”
“好。”
她看着师傅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才坐了回来。
赫连青衫安排完事儿也回去了。
车里，白雪飞暖和了一些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离开宁古塔了啊！
手里的暖炉是个发热的大圆球，外面用淡粉色的锦缎包裹住了，上面绣了两只小鸟。
脚下踩的是一种硬邦邦的摸起来有些扎手的毛毡，桌子上摆了两盘糕点。
白雪飞立刻趴过去闻香味，刚准备动手，外面的人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少吃些，免得积食。”
她掀开侧面窗户的帘子，贺元新坐在高头大马上朝她笑。
“回去，免得冻着了。”
白雪飞吐了吐舌头，看着漫无边际的白雪，白茫茫一片，好像只有他们两人，马车后面留下一排车辙印紧挨着的是马蹄印。
相依相存。
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再看向贺元新的时候，心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悸动，脸颊都要红起来了。
赶忙放下帘子。
手里的绿豆糕正中间是红色的，吃进嘴里香糯甜蜜，是红豆的味道。
连吃了三块儿，她才平息了那股奇怪的悸动。
“贺哥哥，你吃不吃。”
她这会儿小肚儿不饿，又唇齿留香，每说句话都是带着香气的，便没了别的想法。
贺元新不饿，但他实在喜欢那双清澈的眼睛。
手便不由自主的的伸了出去。
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姑娘已经毫无留恋的进去了。
他无奈的自嘲一番，轻叹了一口气，仔细的品尝着这一小块儿糕点，还别说，好像是比往常好吃一些。
最初的新奇没了之后，白雪飞便开始没日没夜的昏睡。
打开帘子，就是一望无际的白雪。
歇脚的时候，升起的火堆和天边的明月就是这天地之间唯二的光亮。
“明天就要绕行沙漠了，风沙比较大，你躲着些。”
贺元新道。
白雪飞伸手接过烤热的干饼和一碗野菜汤。
这时，她还尚且对未知的一切都满含敬畏和好奇。
第二天，外面的石子细砂不断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声音时，她才明白为什么要躲。
外面的温度已经慢慢变得暖和。
阳光照在身上也感觉得到热度。
把窗帘掀开一条缝隙，入目，都是卷起的黄沙。
“沙漠尽头是绿洲，春城就是这样的存在。”贺元新知道她好奇，便靠近一些给她挡风沙，免得沙子眯了眼睛。
没一会儿，风沙过去，白雪飞看到了前面的马车。
“风沙这么多，但人也不少。”她道。
贺元新解释道，“早些年，春城面积不大，被那时，尚且统一的王朝给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百年过去，哪儿想到那皇子越发壮大自己的势力，春城自此雄霸一方。即使中间隔着沙漠，但那丰富的物资依旧让商人趋之若鹜。如今这条绕着沙漠边缘的路，便是春城成为三大国之一后打通的。”
所以春城的城主说什么但求安稳没有野心的话，也就姜国那窝囊废相信。
不过就算不相信，如今也奈何不得。
“晚上之前就能找到客栈歇息。”
白雪飞点头，“好……呵，呸……”
她张口吃了满嘴的沙子，赶忙坐回去，还想问贺大哥是怎么避免的，但在头上的沙子落了一地之后，歇了心思。
贺元新有什么妙计？
他……他只能硬抗呗，小丫头好奇，他又存了教导的心思，吃点沙子算什么。
月亮高升。
变成沙人的马车夫站在客栈门口抖落了一堆沙子，但客栈小二半点不惊讶，特制的扫把下面使用某种动物羽毛做成的，推子一样，将沙堆推开，而后给下马车的人一人递了一根鸡毛掸子。
“贺哥哥，鸡毛掸子是打人的吧。”
她没用过，但听过啊，听说打人还挺疼的。
贺元新挑眉一笑，抬起鸡毛掸子就要落下。
白雪飞没躲，她愣住了……或许潜意识里根本不相信这事儿会发生。
贺元新高高扬起，轻轻放下，哒哒哒打在她身上的衣服上，沙子????落下。
“去洗个澡罢，明天就要进城了。”
白雪飞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没帮贺元新打，就被小二带上楼了，“姑娘您是第一次来我们春城吧，您放心，我们春城的人都是好人，好客热情，等您明儿进了城就知道，春城的人呐，万万做不出那等打人的事儿。”
白雪飞便知道这小二是个耳朵灵光的。
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那小二已经笑着离开，没一会儿，热水送进来了，一个小丫鬟还送来一套衣服，轻手轻脚放下衣服后，低头一笑，“我就在外面，有事儿姑娘您吩咐。”
这娇软的嗓音。
白雪飞好像对这春城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好像有个词儿叫做如沐春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洗完了澡，外面的小丫鬟便抬手叫人来收拾房间。
白雪飞颇为好奇地仔细瞧着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个丫鬟，却见她虽然轻声软语，但旁的人竟然都很是听话，且她吩咐起事儿来有条不紊。
兴许白雪飞目光太灼热。
那姑娘便也扭头看了过来，朝她点头示意作为回应，笑容浅浅还带着一点儿羞怯。
“大夫人，楼上新来的客人吵起来了。”方才引白雪飞进来的小二急的满头大汗。
白雪飞惊讶连连。
这样漂亮的姑娘已经嫁人了？
那样能说会道的小二都管不了的人竟叫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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