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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高兴还来不及，由我出面跟那些公侯要兵权，他就能有迹可循地跟那些人要自己想要的，脏水还全泼在我身上，何乐不为？”
“确实有道理，”顾余看向她，“一切还顺利吗？”
“只有一点小意外，其余还算是一帆风顺。灵器冒充而成的只有布尔其娅，而我那个假母亲傅柔，被下了蛊，疯疯癫癫，但是确实是活生生的人。”
顾余一怔：“那你准备怎么做？要改换一下计划吗？”
“大体不用变，我到时候会问清楚，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哦。”
“那件假扮成布尔其娅的灵器被我用玲珑断一刀切断了灵脉，并且稍微重塑了一下，封烨无法再操控它，但是我还可以再使用它最后一次。”
顾余点点头，在吃葡萄的时候忙里偷闲地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似乎在表示傅玉夭做的很棒。
“对了，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声，”顾余吃完一整盘葡萄，才开口，“封烨很重视这次婚礼的实际意义，而且已经借到了定姻石。”
傅玉夭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咳……什么？定姻石？”
“对，”顾余默默递过去了一张手帕，“传说中的定姻石，在婚礼上宣誓的新人会被诸神认可，会是一辈子的伴侣，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傅玉夭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要玩这么大吗？”
“封烨大概是不放心陆家会因为一桩婚事而付出全部，所以要用定姻石把造反这件事和陆家继承人锁死。”顾余看向她，一脸认真，“如果真的在定姻石前宣誓，你和我就真的一辈子绑在一起了。”
“本来不就绑在一起了吗？”傅玉夭道，“带着不亡魂出生，就注定你和我这辈子都拥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顾余愣了愣，继而一笑：“也是，不可反驳。那就好好地办一次婚礼吧，演一出好戏。”
“那好戏过后呢？封烨在不远之外有着上万的兵力，光凭你我，只怕够呛。”
“当然不能光靠你我，我准备去借兵。”
“可是这西部的诸侯基本上都投靠了封烨，哪里还有兵可以借？”
“西部还有一个部落拥有绝对的力量可以与封烨抗衡，而且这次他们也没有来向封烨投诚。”
“是……初延部？可是大人和初延部不是死敌吗？初延人会肯借兵给你？再说，前些天绑我的不就是初延人？他们只怕早就跟封烨站在了一起。”
顾余摇了摇头：“那个初延人只是封烨的佣兵而已，这些天我观察过了，容里镇鱼龙混杂，这苍玉园更是有很多各个草原部落的人在办事，初延部并没有和封烨结盟，至于我这个被初延部唾弃的人要如何借兵，就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了，你只需要完成计划中你自己的部分就可以了。”
傅玉夭听顾余这么说，也就没什么好反驳了，顾余除了有些贪吃，在办事的方面还是很可靠的，傅玉夭每天要在苍玉园跟封烨演戏周旋，确实没办法再考虑别的事，这时候听他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临走前，顾余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头对傅玉夭说：“你在这园子的这些天，试试看能不能要到这葡萄的种子，或者是栽培方法，我回帝都之后试着种一种。”
傅玉夭：“.……”
大概封烨也是怕盟友临阵脱逃，所以关于婚礼的一切都在仓促之中完成，苍玉园和陆府都在三天之内装扮了起来，红红的一片喜气。
按照规矩，原本该是女方上花轿进到男方家里，但是布尔其娅很快就要登基做皇帝，所以婚礼就按照女帝纳皇夫的规矩来，由未来的皇帝到男方府邸里去接丈夫，然后同乘回府。
傅玉夭在和顾余敲定婚礼流程时还调笑过说像是自己娶了个小娇妻，顾余则脸不红心不跳地回了一句若是来日娶妻也像这样，即便是洞房也不用太过劳累，他倒是会对娶亲这件事增加几分兴趣。
再一次**顾余未果的傅玉夭又一次无话可说，觉得自己真是记不住教训，明明说不过还要逞强。
婚礼这天排场很大，车架路过的地方都有百姓来看看热闹，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封烨提前清了道，防止有人行刺，所以那些百姓也只能探出头来隔空喊着一些祝福的话。
在封烨的计划里，还有一个没有刺杀成功且下落不明的钦差顾余，这不得不让他时时提防着。
盛装打扮的顾余和傅玉夭并排坐在车架里，挨得很近，加上礼服又厚又沉重，很难让人感觉到舒服。
端坐了片刻，顾余叹了一口气：“好无聊。”
真是把傅玉夭的心思也说出来了。
除了无聊之外，傅玉夭还感觉到了一些遗憾，她一个妙龄少女，还是在帝都千金难求一件衣服的裁缝，闲暇之余她也会幻想一些自己的婚礼，她书桌上甚至还存放着几张吉服的草图，但是没想到这次来西境就把第一次婚礼给送了出去，虽然明知道是假的，傅玉夭心里还是有一些失落。
什么都不够让她满意。
仓促的婚礼，吉服里甚至还有没剪干净的线头在扎着她。
不过还是有例外的，顾余这个人就比较让她满意，抛却性格冷淡和说起话来比较气人这两个点不谈，和这样一个秀色可餐的美男子成亲似乎也不赖。
“殿下，”顾余注意到了傅玉夭的目光，突然正色道，“我觉得你在垂涎我的美色。”
严肃的表情配上这么一句玩笑一般的话，傅玉夭笑出了声。
她壮着胆子笑着说：“陆公子今天就会成为我的皇夫，垂涎一二又有何不可？”
一缕阳光正好洒下来，像是被神明眷顾着，她笑得很好看。
好看得顾余都恍惚了一下，好像在这街边的大红灯笼和红绸缎的衬托下，在周边远远传来的百姓的庆贺声中，这就是他和傅玉夭的婚礼，这个穿着红色喜服的少女真的会在今天就属于他。
差一点，顾余就要伸出手去回应内心的欲望，但是他忍住了，扭过头去，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仅限今天。”
傅玉夭倒是奇怪这次顾余居然没有呛她，也许是行动的时间将近，他没有心情了吧。
的确，今天晚上就是决定成败的时候，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想入非非。
傅玉夭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在前面引路的封烨。
按照西境的习俗，引路这种事情都是由女方的舅舅来做，封烨在名义上对和伦布尔其娅有庇护的恩情，所以这种事情就毋庸置疑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这时封烨正好回过头来了，傅玉夭客套地对他笑着，封烨也对她笑着，然后扭过头，继续去引路。
傅玉夭看向了他腰间的锦囊，玲珑断就在那里，在封烨看不见的地方，她笑容变了味道，愈发寒冷。
喜娘引着新人来到堂前，站在了定姻石面前，原本的三拜也就被这宣誓给代替了。
被红布盖着的桌面上放着定姻石，定姻石旁边还放着一根红绳。
两人把手一起放在定姻石上，然后齐声念着：“诸天神佛，上古祖神，今日在此，以吾之名起誓，吾将用毕生之力去爱护眼前之人，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然后，两人拿起那根红绳，系在了彼此的小指尾端。
两人对拜，礼成。
这一套下来，两人都不算是走心，顾余的神思不知道飘向何处，而傅玉夭则想着如何惩治封烨，两人都可以说是心猿意马，但偏偏是这心猿意马都被定姻石当了真，在满堂宾客的见证下，定姻石里延伸出两条红色的光段，在两人之间的红线上绕了绕，然后消失了。
“定姻石呈现吉兆，这是百年难得的景象啊，殿下与皇夫真是天作之合啊。”
周围一片道贺声。
两人都是愣了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最后心照不宣地，两人一同躬身对拜。
礼成。
被送入洞房的顾余和傅玉夭应付完一切客人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接下来的行动。
顾余脱下喜服放到一边藏好，里面依旧是那件掩形衣，傅玉夭拿出了一直被封烨扔在角落的灵器浮生，然后说了一句失礼了，就随便从头上众多的簪子中拔出一根，刺破了顾余的手，取了一滴血，滴在浮生上，然后她闭眼嘴里念着什么，再睁眼的同时就把浮生掷了出去，那浮生落地的过程中渐渐幻化出人形，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顾余。
“成功了，大人快点启程吧，我在后门给你安排了马车，一路小心。”
顾余没有多说话，因为他必须争分夺秒，不能有片刻停留，于是他翻窗户离开了这里。
傅玉夭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对着假的顾余说：“走吧，去完成你的使命。”
“顾余”木讷地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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