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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这次还是比较有原则的，不像上次马球会那样被傅玉夭三言两语就哄过来，而是收下了实打实的贿赂。
守山的侍卫见到御史大人到这里来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一般这种有矿的山，官员带着这么多人来多半是收了什么好处，带人来了解情况，以便在日后的开采里捞点油水的。
顾余在大梁官场里是出了名的与世无争，名与利皆是身外之物，没想到也会干这档子事。
他们觉得刷新了三观，但是他们没想到，更刷新三观的是顾余所受的贿赂不过就是裁云馆主的几盒点心。
顾余一开始受到傅玉夭的邀请的时候还狐疑了半天，觉得有什么猫腻，但是那一些从初延部带过来的点心让顾余动了心，他吃了傅玉夭的点心，又喝了傅玉夭的茶，等到傅玉夭真正开口提要求的时候，顾余就不好再拒绝了。
不过傅玉夭还算有良心，又拿了几盒点心送他，顾余后来就觉得为了这整个帝都都买不到的几盒点心，来一趟山里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毕竟草原的点心是真的好吃。
虽说大梁朝风气开放，但是架不住这次同行的人里面有两位未出阁的公主，其中一位更是已经被指婚给了初延王上，所以为了不招惹闲话，这次就准备了两辆马车，顾余和百里明渊同乘一辆，两位公主和傅玉夭同乘一辆，初延正使穆城替女孩子们驾着车。
女孩们的马车里一片祥和，百里明歌拉着傅玉夭和萧泠月谈天说地，商量着一会儿该去哪里摸鱼，又该去哪里野炊，还要抓一抓野兔子。
萧泠月原本因为潞公主陷害她的事闷闷不乐了好几天，进山之前也还陷在伤心之中，竟然也被百里明歌天真烂漫的遐想给吸引的动了心，渐渐开始说个不停。
而在前方的马车里的两个青年就没有那么多话可以聊了。
顾余作为一个被拉过来凑数的人，并不准备在今天的郊游里有太多参与感，所以老样子在闭目养神，百里明渊本身算得上一个话多的人，但是面对顾余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闷葫芦，他也难以展开话题。
但是最后他实在闲不住，只能挑了个话题：“不存兄，我能不能问问你，那天你去向我借兵，我说你是为情乱智，才会在我的士兵面前主动暴露身份。现在看来，那个人应该就是玉夭了吧？”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喊顾余的字。
顾余连眼睛也没睁开，只是说道：“总归是一条人命，难道要我不疾不徐吗。”
百里明渊看着窗外的风景，山清水秀，颇让人心静，不紧不慢地试探着顾余：“可你并不是一个心急的人，无论是八年前我对你的了解，还是这些日子看你的处事方式，如果对你来说只是普普通通一条人命，你是不会那么容易就着急的。”
百里明渊放下帘子，看向顾余，盖棺定论：“看来玉夭对你来说很重要。”
顾余终于睁开了眼睛，毫不避讳地对上百里明渊的眼睛：“不知道王上到底想说什么？”
两相对峙，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的战场上，气氛凝重，随时随地就能在和气的谈话中拔刀相向。
突然，百里明渊仿佛破功一样地笑了，笑得爽朗开心，似乎没有半点城府：“不存兄，我认得你这个表情，八年前我在战场上见过，那时候还是我扰乱了你的军阵，你才会这样。”
“所以，王上到底想说什么？”顾余的表情没有半点缓和，仍然带着明显的怒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一字一顿。
百里明渊立马举手投降：“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我也根本没想过要动顾大人的心头肉，毕竟玉夭也是我的莫逆之交。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一语点醒梦中人，顾余这才意识到自己生了气，而且这次生气仅仅是因为自己觉得百里明渊要对傅玉夭不利。
顾余扭头过去，不再看百里明渊：“傅馆主不过是一个与我出生入死过的朋友罢了，还请王上不要胡言乱语。”
百里明渊耸了耸肩：“她对你而言算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当然无权说话，但是我看得出来她确实喜欢你，而且我了解她，如果她真的决定要做一件事，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她，所以，我还是劝不存兄一句，如果你也对她有一些不一样的情感，还是不要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摆出台面就好了。”百里明渊说着，眼睛里染上一些悲伤和怜悯，“毕竟，玉夭能从以前的伤痛里走出来，在这么短时间内信任并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顾余疑惑：“什么是以前的伤痛？”
百里明渊愣了愣，然后苦笑了一下：“也对，算一算时间，你当然不会知道……”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车帘突然被掀开，百里明歌笑盈盈地喊着：“到了，下来吧。”
百里明渊笑着答应，然后让百里明歌到外面去等。
在临下车之前，百里明渊对顾余说：“今天不是个好时机，等哪天有机会，我再跟不存兄畅谈。”
顾余一下车，就看见傅玉夭和萧泠月聊得正欢快，笑容真诚明媚。
他不禁想，那样的笑容下，会藏着什么样的伤痛呢？
这些年里，她身上又发生过些什么呢？
前面就是马车不能过去的小道，所以车夫也只能送他们到这里。
穆城吩咐车夫过两个时辰来接他们，顺便赏了一点小钱，那个车夫就高兴地退下了。
几人这就开始慢慢地向山里行进。
一行人只有傅玉夭还勉强有正事要做，也只有她背着一个篓子用来采那些用作染料的花草。
篓子其实并不重，但是傅玉夭没走两步，顾余就走了过来，要接过傅玉夭的篓子。
傅玉夭第一反应是拒绝：“其实不重。”
顾余：“你拖慢了行进速度，照你的速度，天黑才能回家。”
傅玉夭：“……”
百里明渊见状，笑了笑，觉得自己一双火眼金睛，真是一点都没看错顾余的闷骚属性。
比起劳作多年的傅玉夭和在草原上同男子们厮混的百里明歌，萧泠月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没走两步就被不平坦的小路绊倒了几次。
百里明渊见状赶紧过来扶住了萧泠月，萧泠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调侃顾余，还是说真的这么觉得，脱口而出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拖慢了进度。”
百里明渊温柔地道：“没事，本来就应该是我扶殿下，再说，女孩子走路慢一些也是应该的，那些说女孩子拖慢进度的人明显是不解风情。”
说完还刻意看了顾余一眼，眼里满是笑意。
顾余：“.……”
而一旁的傅玉夭从没见过这样的百里明渊，是确确实实地被肉麻到了。
百里明歌倒是很有眼力劲，见自家王兄和未来王嫂走在一起了，就及时揽住傅玉夭的手，道：“傅馆主，我们上那边看看去吧，说不定有你要的染料。”
百里明歌一边说着，一边把傅玉夭往一旁拽，一边还对着穆城使眼色，让他跟上来。
顾余自然清楚百里明歌这是在给萧泠月和她王兄制造机会，他没有兴趣去打扰别人，所以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很有眼力劲的跟着傅玉夭那边走了。
萧泠月被扶了一会儿就发现路上只剩自己和百里明渊两个人了，她不由得慌起来：“明歌和傅馆主呢？”
百里明渊装傻充愣：“可能在前面等着我们吧，我们也不用急，慢慢走便可以了。”
萧泠月也是天真单纯，又信任救过自己的百里明渊，不知道怀疑他的说法，只是答应道：“那好吧。”
采花草是一件技术活，需要极好的眼里和毅力，在漫山遍野的花草里找到自己要的那一株之后，还要费心把它从土里挖出来，而且还要不伤到那些花草。
十五六岁的百里明歌心浮气躁，挖毁了两株草药之后就在穆城的陪同下去捉心心念念的野兔子了。
到头来只剩下顾余跟在傅玉夭的身后。
顾余之前听说玉族人祖上是带着灵启时代的龙族血脉的，传说中的龙族最爱美丽的东西，所以在玉族人的天性是对美丽的东西无法抗拒，傅玉夭几天前对那支步摇是这样，今天对这漫山遍野的花草也是这样。
这山里有许多的奇珍异草，各色花朵姿态艳丽妖娆，傅玉夭几乎移不开眼，爱不释手，她看花了眼：“大人，你知道这些花在哪里可以买到吗？”
“这里的花按理来说都是宫中花房培育的，放在这里也是因为这里的气候适宜，一般人不许采摘。不过你喜欢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去要一些种子，应该不难要到。”想都没想，顾余几乎是有求必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已经不知道怎么拒绝傅玉夭了。
傅玉夭听到他的回答，展颜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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