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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担忧的神色自眼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收敛了起来。
只见玲珑笑盈盈地走到了床榻前，轻声道，“姑娘既然醒了，那奴婢伺候姑娘起身可好？”
其实，早在玲珑进来的那一刻，沈心艾便发现了她，只是这会儿她的脑子还涨涨的，且根本弄不清楚现在是前世的什么时刻，就索性表现出了一副大病初愈、思维缓慢的样子来，也省得被聪慧的玲珑发觉什么不妥之处。
只见沈心艾略一点头儿，却并未开口说话。
玲珑忧心不已，不过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她一边儿伺候着沈心艾起身，一边儿说道，“姑娘，方才你歇息的时候，老夫人身边儿的福慧姐姐来过了。说是安远那边儿的表姑奶奶和表少爷来了，今晚在上房设宴呢。”
闻言，沈心艾身形一顿，旋即又反应过来，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儿。她面上一片平静，并无什么不妥，可是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运转着。
玲珑口中所说的安远那边儿的表姑奶奶应该是祖母赵氏的娘家侄女王氏，出嫁后便一直跟着丈夫在安远任上，已经有七八年未曾回京都了。
原本在外任上放个三年五载地有了阅历也该回来好好地谋一份差事儿才对。可是因为赵家已经渐渐落没，自然也就没了人可以帮着打点。这京都的职位素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早早地筹划哪里轮得到呢！
本来有着赵氏这么一个宰相母亲的姨母，要在京都寻个差事儿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可偏偏王氏那丈夫是个呆头呆脑的，不愿开口求人，所以调回京都一事儿便就搁置下了。这次若非是因为要让他们唯一的儿子赵元彻进国子监念书，只怕王氏此生都没有再踏足京都的可能了。
赵元彻啊……
前世的回忆一点一点儿地涌进了沈心艾的脑子里，只见她的眼眸里带着一闪而过的痛楚。
沈心艾的手在衣袖里悄悄握紧，被修剪得圆润平整的指甲硬生生地在手心里抠出了好几个深深浅浅的半月牙儿。
正在替沈心艾整理衣裙的玲珑瞥见了她紧紧抿着的嘴唇，忙问道，“姑娘，你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
听闻此言，沈心艾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扯起了一个笑容，回应道，“玲珑，我无事儿。只是躺的时间久了，骤然起身，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罢了。”
若是换做英儿、红儿那两个丫头肯定对沈心艾所言不疑有他，可是玲珑却不是那等心思单纯的丫头。
沈心艾深知自己的异常一定会引起玲珑的注意，可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先顾左而言他。
果然如沈心艾所料，玲珑察觉到了沈心艾的不对劲儿。可是具体哪里不正常，玲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沈心艾这病了一场以后有了些许的不同了。不过，饶是玲珑再聪慧也不可能想到如今的沈心艾却不是那个年仅十四岁的任人欺骗糊弄的无知少女了。
见沈心艾不愿多说，玲珑自然也不会那般没有眼力见儿地多嘴。只听得她飞快地转移了话题，颇带着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姑娘，时辰也不早了。奴婢替你洗漱梳妆一番，也该去上房了。”
闻言，沈心艾点了点头。见状，玲珑心中大喜，侧身退了下去，忙往小厨房准备洗漱的用具去了。
当屋子里只剩下沈心艾一人时，她便没有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如今我已经知道了所处何时，便无需再那般小心谨慎了。尤其是在玲珑面前，总归是要表现出和以前相似的一面来才行。至于如何让她习惯我的改变，这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不管怎么说，上苍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我总该好好地把握才对。
沈心艾在心中对自己一阵安抚宽慰，这才稍稍镇定了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儿，待那口浊气被吐出去了以后，整个人儿都清明了起来。
等玲珑转身回来以后，沈心艾已经和往常无异了。
一番洗漱后，沈心艾便坐在了琉璃镜前，任由着玲珑替自己绾发梳妆。
沈心艾随手拿起了摆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匣子里的玉佩握在手里把玩着，然后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道，“对了，怎么没瞧见锦绣？”
玲珑手上的动作不停，却是很快地回答了沈心艾的问题，道，“姑娘怎得又忘了？锦绣的娘病了，姑娘你特准了她回去伺疾呢！”
沈心艾心中思绪暗涌，面上却是一点儿也不显露，反而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小女儿的不好意思。
“瞧瞧我，真是病糊涂了。”
玲珑原本还有些疑惑，可是在看到沈心艾那模样时却是安心了下来。她笑了笑，反而安抚起了沈心艾，道，“姑娘前几日一直高烧不退，虽然如今大好了，可总归是伤了身子的，有些事儿记不清楚也是正常。”
“就你惯会哄我的！”
沈心艾微微一笑，让原本因为大病初愈而略显苍白的俏脸也跟着明艳了起来。
饶是玲珑这个伺候了沈心艾十多年的人，看到了这一幕仍旧惊为天人。
“姑娘，你笑起来可真美！”
闻言，沈心艾也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十四岁的年纪，正是不是粉黛也照样明艳动人的时候。加之沈心艾颇为貌美，小小年纪便有京都三美之一的名头，坊间更是有言称“沈家有女名心艾，倾城倾国又倾人”。
大概就是因为这张脸，所以让沈云柔觉得自己碍了她的路了吧。
看着沈心艾盯着镜子呆住了的模样，玲珑轻笑了一声，然后打趣儿道，“姑娘这是被自己的美貌给折服了，竟看自己看呆了呢！”
玲珑的笑声把沈心艾发散开去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忙收敛了心绪，怪嗔似的看了玲珑一眼，道，“你这丫头真是越发地没规矩了！看我不让邓妈妈好好地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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