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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虚弱，拜伦。”莉莉觉得手心发烫，“不要再强行催动魔法了。”
拜伦接过莉莉手中的短剑，诧异地问：“这把剑……”
“很强。”莉莉回忆着用[诸神黄昏]割开巨魔皮肤时的流畅触感，“我想我们误会了骑士.王，至少关于武器，他没有吹嘘。”
塞缪斯踉跄地走来：“巨魔的防御是惊人的，而这把剑能刺破他的骨骼和血肉，即使是以莉莉的腕力来计算，这把剑也是世上最锋利的武器之一。”
“他说他是黑铁城的工匠……”拜伦喃喃自语，“希望能够再见到他。”
林中妖精飞舞在哈尼克身边，惨爪也注视着这位重伤的猫妖。
它的头骨被打碎了，血液在流淌，可以看见里面被染红的脑浆。
莉莉和拜伦走到哈尼克的面前，蹲下查看它的伤势。
拜伦摇了摇头，告诉莉莉，这只猫妖即将死去。
他们仅仅与这只猫妖相处了不到一小时，谈不上什么伤心，只是因为一个搭过话的鲜活生命在眼前逝去而感到世事无常。
“你帮助我们找到巨魔，”莉莉缓缓地说，“却又为了杀死他，把我们拖下水。但没有你毒瞎巨魔的眼睛所换来的片刻，我的伙伴们有可能阵亡。”
“算不清了。”莉莉笑了笑，“果然像你说的，这由不得我们。”
“对……不起……”猫妖艰难地发出声音，“我真的……想替格鲁报仇……他是个好树精，真的……我很想念他。”
塞缪斯却在一旁割下巨魔的肉，蹲下身向哈尼克建议：“巨魔的肉是疗伤的最佳补品，他们的自愈能力会帮助你活下去。”
“咳咳！……”哈尼克忽然激动地咳嗽起来，似乎抬起手臂拒绝，却软弱无力地垂下。
“我绝不做和那巨魔一样的事……如果我吃了他的肉，格鲁一定会伤心的……”
“这样就好……”哈尼克有点累了，想闭上双眼，“那一直在我脑海中回响的[喀嚓]声……不见了……”
林中精灵在猫妖弥留之际，忽然剧烈地闪光。
那光芒如此强盛，简直像林中精灵燃烧了自己的生命。
再次睁开眼睛，莉莉看见猫妖哈尼克不见了，地上只遗留一根白骨，和一片树叶。
塞缪斯恍然大悟，他激动地询问林中妖精：“你愿意吗？你要带它去[雷伯恩的海岸线]？”
林中精灵点了点头，一小掊泥土从林中精灵的光团中漂浮着移动到树叶旁边。
泥土温柔地包裹了树叶，和白骨一起围绕在林中精灵身边旋转。
林中精灵向大家告别，想了想，飞到莉莉身边，亲吻了她的脸。
“咦？”莉莉脸一红，看见林中精灵向自己微笑。
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森林的尽头。
“[雷伯恩的海岸线],那是哪里啊？”莉莉问塞缪斯。
“是只有林中精灵知晓的地方。她会将哈尼克的骨头放在海岸线，随潮汐冲向大海。而下一次潮汐来临时，哈尼克的转生就会随海浪，降生在这个世界。”
“那树精格鲁呢？”
“她拿走了那片树叶，和格鲁曾经生活过的土壤，我想她会将格鲁栽种在离大海不远的地方。”塞缪斯的目光喜悦而平静，“当哈尼克的转生随潮汐来到海岸线，它就会和格鲁再次相见。”
“真好。”莉莉说，“如果哈尼克知道，总有一天它会和重要的伙伴重逢，那一定很幸福吧。”
“放心吧。”拜伦揉了揉莉莉的长发，“在光芒中，我听到林中精灵告诉了哈尼克一切。”
而塞缪斯则在回想，当他背负兰彻的指示，去帮助拜伦和莉莉时，林中精灵是如何执拗地跟随着自己。
“原来你早就预见到了……你是为了让他们重逢，你才跟在我身边的啊。”
他笑着感慨，回头时看见惨爪正在撕扯着巨魔的肉。
冒险者们静静地注视着这场盛宴，他们看见惨爪断裂的翅膀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当它饱腹后，再次抬起头的惨爪已经神采奕奕。
“这畜牲……”施老翁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注视着。
他连忙打着哈哈：“拜伦先生……”
莉莉和塞缪斯并不知道施老翁曾放弃营救他们，奇怪地看着紧盯着地精不放的拜伦。
“算了。”拜伦叹了口气，“大家没事就好，我也不能对你苛责。”
拜伦嘱咐莉莉将[诸神黄昏]借给施老翁，然后说：“去帮我割些肉来吧，施老翁。这将是我们进入暗月城的储备粮食。”
施老翁因为心虚，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他惊讶于这把刀的锋利，不一会儿，他抱着一大堆巨魔的肉条跌跌撞撞地走来。
拜伦检视着这些肉，忽然抓起其中之一，抬起袖子，长袍遮住了他的面容。
但咀嚼声依然从拜伦的口中发出。
塞缪斯叹为观止，说：“有时候，我忘了你曾经是一条龙。”
当拜伦放下袖子，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澈，莉莉见他恢复了精神，用手指帮他抹去嘴角残留的血，嫣然一笑：“我可从没忘记。”
“施老翁，使用[问路石]吧。我想你只要在心中回想暗月城的样子，它就会为我们指路。”
遵循拜伦的指示，施老翁吞咽着口水，紧闭双眼一阵，将[问路石]扔下。
惨爪不停地踱步，激动得无法伫立。
在冒险者们屏息的等待中，[问路石]真的开始跳动。
只是它蹦了一圈，又回到施老翁的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施老翁结结巴巴。
“连[问路石]都找不到暗月城？”莉莉看了看失望至极的惨爪，询问着拜伦。
“好像也不是这样，毕竟我们缺少了一个条件。”拜伦指了指在天空中闪耀的太阳。
“你是说，要在夜晚，暗月城才会出现？”塞缪斯愣了愣。
拜伦点点头：“这也是施老翁的故事里所讲述的，暗月城的人们在夜晚狂欢，白天休息。我想，它是一座不存在于日光下的城市。”
“刚好，我们应该休息一下。”莉莉放松了一下筋骨，“等今晚再试一次。”
他们就地围成一团，分批次地值守，以防巨魔侵袭。
当月亮升起，冒险者们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焕然一新。
他们注视着被第二次投掷的[问路石]，心情很紧张。
“母亲，”拜伦在心中默念，“你究竟通过暗月城，想告诉我什么？”
他看着一旁神情专注的莉莉，其实她不必前往，却坚持陪自己犯险。
拜伦忽然感到恍惚，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这个女孩的命运就纠缠到了一起，再也没有分开的理由？
他握紧了莉莉的手，莉莉向他甜甜一笑，仿佛一切都明了于心。
而[问路石]依然没有指引他们应去的路，只是在原地一上一下地蹦跳着。
“还是不行……”塞缪斯叹息，下一瞬，动作忽然停滞了。
“你们看那里……”
他犹疑着指向森林中央的荒地，一座城市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没有灯火，没有人烟，只有黑色的影子在城市上空盘旋。
原来[问路石]上下蹦跳的意思是，你已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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