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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那……陛下看见什么了？”
“整个大陆从古至今甚至未来的一切大事……”赵乾捂着额头低声笑了起来，声声怆然，“我们都被骗了。所谓历代奉天命而来的国师……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不……或许他并不能算作是人……”
怪不得千年来没有任何关于历代国师容貌的记录，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而他每次出现……都是匡抚太子继位……我炎国千年来每隔百年，都有一任天子按着他拟定的步伐前行……”赵乾毫不在意殿内这些宫人听了耳朵，反正……都是要死的。“萤儿，你说，这炎国，究竟是我赵家的天下，还是国师的天下？”
“所以，陛下也看见了我们的结局？”
“虽然结局不怎么美妙，但想来……”赵乾神色一黯，复而又吐出一口浊气，轻笑起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那陛下……不打算做些什么吗？”胡萤忍不住出声。既然看见了未来，那么未来的很多悲剧都可以避免才对。
“没用的，连我闯入凝霜阁都是既定的。我看见的那些未来，也确实是我在看见未来后会做的事情。”赵乾抚上胡萤的眉眼，说道，“既然避无可避，就只好纵情享受最后的时光了。”
“可我感受到了陛下的不甘。”
赵乾苦笑两声，是人都会不甘。
“那未来说，贞元5年，天子暴政。知晓这一切后，你我认命，加上刚才我失去意识的一切所为……可不就是所谓暴政？便是我知晓了所谓未来，依旧只能按着未来的轨迹前行……”
“那魔气……我明明已经……”胡萤再次探上赵乾腕上脉门，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你只清了在外的，还有一部分还在，我感觉得到，那是一种极尽负面黑暗的情绪，诱使我堕落深渊。”赵乾冷笑一声，“这是在国师居住的凝霜阁粘上的，里面还有很多。如此推断，那个国师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
“这魔气……莫非是从那国师处来……不对，神魔两族早在一千年前就全部离开凡界了……若我修为还在，定要去看看……”
赵乾拉住胡萤，皱眉道：“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先把伤养好……”
“恐怕是……养不好了……如今我修为尽废……自是抵不住残余魔气的侵蚀……”胡萤勉力收起身后九尾，叹道，“未免百官起疑，我不能恢复原型，只好陷入沉睡……”
“萤儿！”
“南疆有种彩砂，含有很淡的灵气，只要量够大，或许可以帮我重聚灵力……沉睡状态下的我身体仍可行动，只是……只剩下本能……”胡萤最后嘱咐道，“得劳烦陛下时刻看着，免得出了篓子……”
面对体内残余魔气的侵蚀，赵乾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彻底堕落，二是以凡人的意志顽强挣扎。
赵乾不会让自己成为只有恶欲的傀儡。挣扎之下，赵乾时而清醒，时而暴虐，恰应了自己看见的“未来”。
赵乾一边派人查探南疆的彩砂，一边带着沉睡下只剩本能的胡萤随行，甚至连朝堂也不例外。
暴虐状态下的赵乾不受控制地杀了不少铮臣，加之胡萤作为后宫妃子公然现于朝堂，百官纷纷认为胡萤蛊惑赵乾。
莹妃也就成了萤妃。
贞元6年4月，黎国以奉天之名来袭。
傅老将军战死沙场，其子傅征却开始展露头脚，军中还冒出了个料事如神的秦铮。
然而不待百姓稍微宽慰，京都又传出天子为萤妃搬空南疆一座矿山的惊天消息！
于是萤妃又成了妖妃。
大雨倾盆而下，空气越发沉闷。在酒楼檐下躲雨的行人心情愈加焦躁，只能靠着聊天解乏。
“陛下真是越活越糊涂了啊……”
“少说几句！若是被听了去你也得挂城墙上！”
“说起来那个书生真是胆大，参与暴动不说，还在登闻台说出那种话……”听到登闻台惨案，有人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如今的听天鉴早就不是听天鉴了……这下直接触怒陛下，死了还不得安生，真真凄惨得很嘞……话说……就没人给他收尸？”
原先说话那人嗤笑一声，道：“敢给他收尸，那不是公然与陛下作对？只会变成第二个曝尸城墙的人！何况我听人说，这书生是南边来的，来京都就是为了考个功名博个出路……唉……可惜啊……”
“如果他早几年来，遇到的还是那个圣明天子……”又有人小声说道。
“那你可想多了，现在到处都在传以前的圣明都只是伪装呢。没见随州大旱前负责水利的官员可是陛下指派。后来那官员被曝，陛下下令彻查，多半就是为了甩清识人不明的嫌疑，还可得民心，一箭双雕，好深的算计！”
“你怎能这般恶意揣测！随州流民入京都后陛下和莹妃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的！”闻得这般言语，当即有人站出来喝道，“陛下只是暂时被迷惑了……对！就是这样！”
“那时陛下只是为了稳固民心、稳固宝位罢了，如今坐稳了，朝堂上全是他的人，还用隐忍？一切本性都再不用伪装！现在你看看，陛下不就挖了南疆一座矿山回来？这是人干的事？！陛下迟早会成为一个昏君暴君！不！现在就是！”
坊间关于赵乾与胡萤的流言不少，大多一面倒地批判他二人是暴君与妖妃。
不过，以他如今的所作所为……也不算冤枉，不是吗？
赵乾怅然一笑。
“萤儿，一年了……我已经找到了你说的彩砂，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醒来了……”赵乾一边用刚刚绞好的毛巾轻轻擦拭毫无反应的胡萤的脸庞，一边向胡萤诉说今日的所见所闻，“倒是那些百姓，当真可笑。连你当初耗损修为放血为那些流民治病也变成别有居心了……这就是你我曾经以真心善待的百姓。”
胡萤歪了歪头，靠着赵乾的胸膛。
“你说我千年前将你带回景灵寺……连救命都还算不上，你就追随我千年……这些人连几年前的恩情都不记得了……应该说不是不记得，只是不愿承这么一个昏君妖妃的情，所以故意淡忘了吧……”
赵乾忽然懂了胡萤为什么要修两份仙格。
“你说人要成仙只能靠仙格……这就是人不能修仙的原因吗？”赵乾将额头抵在胡萤眉心，轻轻笑着，“人有七情六欲，过不了修心那关……人到底是不如妖纯粹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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