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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魂归处 > 落凡尘卷:魔怨篇?死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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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生所在的车队继续西行,没过几月就碰到另一支车队。看马车上的标识,可以判断出是比杜生等人早出发四个月的——按理来说再去接人该是空车。

    “难不成都没考过?”乍见这么多人一起回返,杜生不由疑惑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返程?”

    罗成也是眉头紧锁,低声呢喃:“不对劲!不对劲!”

    正疑惑间,对面的车队突然有人跳了下来,遥遥拦下了杜生等人所在的车队,大声呼喊。

    “莫再西去了!我们都被骗了!莫再去了!回去!回去!假的!都是假的!皇位上那个根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好多同窗都被杀了,万万不能再去啊!回去!都返家去吧!”

    这阵发言自然惊呆了杜生等人。

    “这如何可能?”车内喧闹起来,书生们都在讨论这番言谈的真假。

    “陛下所办的学堂与藏书阁我们都亲眼见过,沿途行来的百姓也对陛下赞誉有加……这……这定是谣言……”

    “没错,是谣言!”

    “定是陛下贤名远播,将我炎国治理得井井有条,狄国与黎国感到不安,这才派了细作潜入我国散布谣言,想让我们误会陛下,让陛下失去民心……”

    听得这般猜测,立马就有不少人高呼:“没错!一定是这样!”

    “错了!都错了!”从对面那马车下来的书生不由喊道,“假的!都是假的!我等正是从京都回返,陛下的近况我等再清楚不过!”

    见众人还是不信,那人只好认命地上了马车,只留下一句:“你们若实在不信,自己去京都看好了……但一定不要随意批判陛下……否则会有杀身之祸……言尽于此,诸位兄台,好之为之!”

    纵使来京都的车队接连返程,杜生等人依旧坚定不移地赶往京都,想要亲眼见证。只是愈靠近京都,当地的居民就愈加沉默,再不见来时的喜庆。

    “莫问,莫问,也莫要再问别人了,都归家去吧!”

    “不是我等不仗义,只是确实说不得,说不得!”

    京都的百姓都是如此回答,个个讳莫如深。

    杜生等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呵,只他做得,我等便说不得了?听天鉴又如何?”

    这时,大街一侧的书生却是突然摔下背上行囊,仰天大笑起来。

    “纵是将我等打杀尽了,还能管住天下的嘴,肆意书写历史不成?!”那书生张开双手,任由靡靡细雨沾湿衣裳,“诸位,我们大家都被骗了!本抱着为国效力的大志不远万里来到京都,可坐在那龙椅上根本不是我们的明君!”

    越来越多的书生围了过去,同样义愤填膺地数落着天子与萤妃的所作所为。

    “他宠幸妖妃,荒废朝政,肆意斩杀谏臣,甚至为了讨好妖妃去南疆挖了一整座矿山!多少男丁去挖矿而一去不回!又有多少家庭因此破灭!”书生一边大笑,一边流下泪来,最后和着雨水一起坠入脚下泥泞,“人人赞他千古一帝,我等只见到他是炎国史上难得的暴君昏君!平白辜负了我等远赴万里的期待!”

    这书生名叫冯浩,也就比杜生等人早到京都一个月。但在这一个月里,他亲眼见到了那个天子是如何丧尽天良、昏庸无道,是如何残害无辜,那些学子,又是如何惨死……

    “他只顾享乐,大肆劳民伤财,黎国来攻,他竟也毫不在意!全拿我炎国万千百姓当作儿戏!如今傅老将军战死沙场,周边大半儿郎都被强征入伍,奔赴边疆,偏偏他还在皇宫歌舞升平!”冯浩高声喊道,“天哪!这就是我们饯别妻儿父母,不远万里地跋山涉水,也要效忠的陛下!”

    与杜生、罗成同行的书生一个个都变了脸色,谁也想不到他们要效忠的天子竟是这般人。

    冯浩继续说道:“朝堂民间上谏的臣民不在少数,个个都被打杀了扔入乱葬岗!如今的听天鉴早成了他的爪牙!但凡有人敢说他或妖妃一句,便有听天鉴之人抓了投入死牢!呜呼哀哉!暴君立世,我炎国百姓,何其不幸!”

    “岂有此理!我等皆奔着陛下来,谁想竟是个欺名盗世之辈!”

    杜生在来的路上便已有所猜测,没想竟真不是谣言……

    他别离罗姹,不远万里也要赶来效忠的……竟是这样的陛下吗?

    “怪不得没人敢说,呔!”杜生忍不住道,“都这般做了,还在乎什么名声不成?可怜我辈同窗,都入了他的惊天骗局!”

    “来时听了那么多故事,本以为莹妃娘娘济世救人,该是与人为善的奇女子,原来也是骗人的!竟为了彩砂蛊惑陛下去挖南疆一整座矿山,当真不是人干得出的事!”罗成同样出声,哀道,“我大炎山河,就要毁在这两人手里了!何其可悲!”

    围观的书生们一个个都站了出来,高声应援。

    “昏君当道,炎国危矣!”

    “昏君当道,炎国危矣!”

    “昏君当道,炎国危矣!”

    所有人都高举着手,齐齐喊着。

    一时之间整条街道都回荡着他们的心声,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尤显肃穆与悲凉。

    “如今将士们在北抗黎,我等却连言论的自由都没有,只能日日当个懦夫,看着百姓缄口不提,看着历史被掩埋!待过去千百年,人人都只记得他多么神武,史书上没有半句他的过失!”

    冯浩还欲再说,一条满是铁刺的鞭子不知从何处挥来,狠狠打在他背上。

    冯浩不过一个柔弱书生,当即被打得趴到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背上也是皮开肉绽,鞭子抽回时又是带起些许肉丝。

    “又是你们这群臭穷酸在这里妖言惑众,全部押回去。”

    见得冯浩这般惨状,书生们登时全部禁声一脸愤怒与恐惧地看着赶来的蓝衣禁卫。

    这些人都是来自听天鉴的爪牙,这些日子,每日都有不少人因谈论天子与萤妃锒铛入狱,甚至被他们当场格杀。

    “哈哈哈你们是在害怕吗!纵他有千般能耐,有你们为虎作伥,还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不成?!死又有何惧?”地上的冯浩丝毫不惧,纵使被雨水浸透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着,纵使五脏几乎移了位,他依旧高举着手,大笑着喊道,“我偏要天下人都知晓他赵乾的暴行!他不配为君!他不配!”

    见得人群躁动,蓝衣禁卫直接摔了摔鞭子,冯浩刚刚勉力支起的上身再度被打到泥水里。

    “都肃静!违者就地格杀!”

    “莫说什么君臣纲常,尔等这般拥护那暴君,只是因他荒淫朝政有利尔等吧!”冯浩并不屈服,任由地上的雨水漫入耳鼻,继续呼喊,“天哪!暴君妖妃奸臣!我炎国要亡啊!”

    见冯浩被蓝衣禁卫一脚踩了头,按在雨水里狠狠摩擦着,周围的书生们再也忍不住,完全不顾及实力的差距,一窝蜂地朝着各个禁卫扑去。

    局面登时陷入一片混乱。

    “这位兄台,登闻鼓可还在?”

    趁着人群大闹,杜生挤到无人看顾的冯浩旁边,将其扶起,又问起登闻鼓。

    “在,不会有用的。”

    冯浩虽不抱希望,眸中却还是闪过一抹决绝。

    “押我们确实会经过登闻台,我们可以拼了性命拦住这些听天鉴爪牙,但是你能保证能冲到登闻鼓前吗?”

    杜生重重点了点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能!”

    “那好,我们的性命就交给你了,可万万不能叫我们白白死了。”冯浩抹去嘴角的血迹,又对着正与蓝衣禁卫们推搡的书生们喊道,“去登闻台!”

    闻言,那些书生默契地缠住最近的禁卫,或抱或咬,完全不顾几次挥下的鞭子,誓要开出一条血路来。

    分明素为谋生,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们此刻瞬间齐了心,只为了拥护心中那一份正义。

    哪怕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此事很快便传到了皇宫。

    “报!城内七十六名书生暴动,在收押途中闯入登闻台,所有暴动分子都已被处理,但有一名书生敲响了登闻鼓。现百姓都聚于登闻台,等待陛下裁决。”

    登闻鼓在炎国各地都有,但京城登闻台上的登闻鼓直达天听,一旦被敲响天子必须受理——这是炎国历代规矩。

    只是自几年前听天鉴出现后,击鼓前先杖三十的规定便取消了,久而久之登闻鼓也彻底闲置。

    “这么多年,难得有人敲了登闻鼓,”天子仔细梳理着静静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的萤妃的头发,低低笑了声,说道,“便让朕去看看,是何人有这般胆识。”

    炎国民歌有云:“登闻台上登闻鼓,声震九霄,君至万民朝。”说的就是敲响登闻鼓可面见天子,由天子主持公道的盛况。

    没人能想到,在天子接连诛杀不满其政的朝臣与百姓后,竟还有人敢敲登闻鼓。

    很多年前为了防止刁民胡乱敲鼓,才立下了敲前杖三十的规矩。现在没这规矩了,登闻台上却更加惨烈。

    “啧啧啧,可真是惨啊。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主动去招惹那些官兵。”围观的百姓忍不住低声说道,“这不,除了那个最后敲到鼓的他们不敢动,其他的都被就地解决了,啧啧啧,这年头都读傻了吗,连死也不怕。”

    登闻台下横七竖八地躺了数十具尸体,地面上的鲜血蜿蜒着汇成一条条细细的河流,散发着令人反胃的腥气。很难想象是何种力量让这些素不相识的书生都把性命交出去,就为了让那个人有机会敲响登闻鼓。

    而那个叫做杜生的书生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登闻鼓旁,周遭官兵的重重包围也没能让他注目一瞬。

    “陛下到!莹妃娘娘到!击鼓者近前!”随着一声高呼,一座奢靡华美的撵舆进入人们的视线。

    上面坐着的正是当今天子与萤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所有人都跪了下去,一边拜倒,一边说道。

    天子就坐在撵舆上,一手搂着萤妃,一手正接过宫女剥好的葡萄喂给萤妃,而后才高高在上地看着被重重包围的杜生,眸中闪过一抹黑红相间的阴影。

    “大胆击鼓者,你为何不跪?”

    天子话音刚落,杜生就被身后的官兵击中腿弯,重重压下,被迫跪下。

    “我只跪天地君亲师,你非天非地非君非亲非师,又如何值得我一跪?”杜生抬起头了,一脸不屈,“纵使我跪下了,你还能强迫我的心也跪下不成?”

    “朕乃九五至尊,天之子!如何不是你的君!你的天!如何当不得你一跪!”天子忍不住大笑起来,眸中的阴影也越来越深,却因无人敢直视龙颜而未曾察觉,“你既击鼓,合该恢复登闻鼓之策,先杖三十。”

    “哈,杖三十便杖三十,待杖完,登闻台上登闻鼓,鼓后请天听!听民心!”一般人杖十便丢了性命,但杜生毫不畏惧。

    “来人,杖刑。”

    一名禁卫熟练地从登闻台下取过木棍,直接照着杜生的后背打了下去。

    第一棍就让杜生猛地趴到地上,嘴角泛出一抹鲜红。

    一棍……

    两棍……

    三棍……

    杜生非但没有求饶,反而高声喊了起来:“从尹从口,治事发号,是为君!窃货为奸,谋私盈利,是为盗!祸国殃民,并欺世盗名者,是为贼!”

    闻得这般耸人听闻之语,围观百姓齐齐捂住了嘴。

    “他!他!他这是在说陛下是盗是贼吗?!胆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怕被株连九族吗……”

    十二棍……

    十三棍……

    眼见台上那个瘦弱的青年被打成那样,目光却仍紧紧盯着天子,不屈不饶。人们忍不住避开了目光,不忍再看。

    十六棍……

    十七棍……

    杜生背部早已皮开肉绽,甚至隐隐见骨,但他依旧坚持喊道:“天子不仁,以我炎国万千百姓为刍狗,伙同妖妃胡作非为,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草菅人命!任由外敌入侵,强征男丁,边关战事不休,宫中歌舞升平,荒淫无道!”

    二十棍……

    二十一棍……

    “更用听天鉴除却所有不平之声,斩杀谏臣无数,打杀平民百千,拒不悔改,冥顽不宁!天理昭昭!尔等大奸大恶之辈,必遭天谴!不入轮回!生生世世,为病痛折磨,受尽黎民所受之苦!”

    “哈哈哈,生生世世……呵呵呵……生生世世……”天子忍不住大笑起来,眸子也彻底变成了令人心悸的猩红色。

    “此人出言不逊,公然挑衅皇家威严——”天子勾起唇角,“杖毙。”

    (未完待续……)

    【作者题外话】:赵乾这时候是被魔气控制着,胡萤也陷入沉睡只剩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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