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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珏，你这是做什么？”
书房桌案前，已经满脸皱纹的天启皇帝正眉头深锁，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的大皇子君子珏。身旁站着的，是他的爱妃萧漪澜。
这几日，因着君子墨身负重伤的消息，皇帝一直愁眉不展，头疼不已。叫来萧漪澜，本是想问问她的意思，看能不能派她父亲萧吴卫带兵支援。
毕竟萧将军年事已高，让他奔赴战场，想来萧漪澜会心疼她父亲，不同意这事儿，可眼下也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正在二人谈话的时候，他这个好儿子竟带兵围了御书房。
“父皇。”
君子珏很是恭敬地向天启皇帝行了一礼。
“儿子感念父皇多年来对天启付出的心血，以及对儿子的谆谆教诲。只是，父皇年事已高，怕是难以再担此天下重任。如今，儿子已学有所成，不如今日，便传位于儿臣，父皇意下如何？”
君子珏表面温和垂询，实则是胁迫。此刻，怕是整个皇宫都尽在君子珏的掌控之中了。
天启皇帝紧抿薄唇，一双苍老的眼睛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
“逆子……你倒真是……选了个好时机啊……”
“是父皇教导的好。”
君子珏似是故意要气死皇帝似的，一直温言温语的说着最戳心的话。饶是皇帝再如何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也被君子珏气的不轻。
“你，你可知这么做有多危险，如今已是内忧外患，你，你竟然还……”
皇帝一手指着那大逆不道的始作俑者，气的连嘴边的胡茬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才刚说到一半，书房外便又进来一人。
来人头发花白，却穿了一身盔甲，盔甲之上皆是刀枪剑戟留下的各种刮痕。天启皇帝一眼便能认出这身盔甲是何人所有。
进来的老将军并没有看天启皇帝一眼，而是率先朝着君子珏行了一礼，“大皇子，宫内闲杂人等已全部肃清。”
待君子珏缓缓一点头，老将军这才转向已经震在了原地的天启皇帝。
“萧将军你，你竟然……”皇帝一双眼在萧吴卫和萧漪澜的身上来回一扫，饶是算计多年的老皇帝，此刻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们，为何……为何……”
“皇上，我们都老了，往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不如，放手吧。”萧老将军耷拉着脸皮，温声劝说道。
一时间，皇帝的眼前竟有些模糊起来。仔细看去，萧吴卫确实是老了，脸上的褶子比他多得多。双眼也不似从前般有神，整个人都没有了从前在战场上的戾气，这几年的和平，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温和了不少。
老皇帝转头看着身边的贵妃。
“你是不是，也一早就知道？”
“臣妾，只想报仇。”在萧漪澜沉静的脸上，老皇帝看不出丝毫端倪。
“报仇？”
“呵，”萧漪澜轻扯嘴角，定定地看着天启皇帝，“我儿死在战场之上，如今，让他也死在战场之上，很公平了。”
闻言，皇帝心中骇然。他眉心狠狠一皱，眯起一双眼睛，“墨儿，墨儿是被你们设计，难道……难道那南临公主，是你们劫走的？”
“父皇果不愧是父皇，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君子珏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声音中带着一丝森冷。
似是难以置信，天启皇帝单手撑在桌案上，将自己有些发酸的身体支撑住。
“为什么？子珏，朕记得，你是几个孩子里最重情义的一个，为什么如今，竟然狠心到要害死你的亲弟弟？”
君子珏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的笑出了声，笑得连肩膀也跟着抖动起来。
“重情义？”君子珏抬眼看了皇帝一眼，眼眶似是隐隐泛起了一圈红，“重情义？身为父皇的儿子，重情义这三个字，我不配！”
君子珏的声音很轻，似是轻描淡写的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闲话。可语气里却是不容忽视的冰冷。
“父皇，你知道吗？君子墨他是你害死的，是你自己害死了自己的亲儿子！”
“你在说些什么？！”
“呵，我是为了报仇才不得不害死他的呀，如果他不死，我怎么逼你退位啊？”说着，君子珏无声的咧开了嘴角，他的语气始终平淡，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能感受到无边的冰冷和悲哀，“为了给母后报仇，我不得不害死我的弟弟。这样，我才有机会让我那个作恶多端的无情父亲给她赎罪。”
“你！”天启皇帝撑着桌案的手不可控制的颤抖着，最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到椅子上，一双眼也失去了神采。他嘴角颤动着似是说着什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君子珏看着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轻蔑地扯了扯半边嘴角，“父皇，儿臣记得，您最喜欢给人赐酒。今日，儿臣也陪您喝杯酒，愿您往后的日子里，平安，顺遂！”
闻言，天启皇帝猛然抬头，撞进君子珏那双嗜血的眼眸之中，他在那里面再看不见任何父子亲情。那眸色，就像是风雪肆虐过后的冰川一般，毫无温度。
摆在他面前的酒杯里，透明的液体映出了他苍老的面容。他知道，只要饮下这杯酒，他将永远的长眠于此。直到此时，他才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曾经喜爱的儿子对他有多么深刻的恨。
皇帝轻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竟全是儿子小时候在他身前拿不稳刀却又努力练习着的画面。他不由得露出一个慈爱的笑。
众人见状皆是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而君子珏却像是被这笑刺痛了一般，挪开了眼。
半晌，天启皇帝拿起了酒杯，准备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外面却响起了兵器碰撞的声音，接着，也不知是谁喊出的一声“冲啊”，一下便点燃了战火，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迅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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