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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爱卿,别让朕下岗 > 第九章 朝堂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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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小报最近销量很好,大新闻一个接一个,吃瓜群众表示都有点看不过来。

    首当其冲就是——圣上第一百九十六次驳回了选秀的章程,并且御笔朱批几个大字:再议,下次再议。

    此事据相关知情者透露,这是因为宫里那位贵人不允许,实际小皇帝还是很想开后宫的。

    其次,便是上将军‘奉旨’留京修养。

    此时又有知情者表示,这是因为上将军不满皇权独断,宠幸文官,故意要留下给他们使绊子。

    对,就是使绊子。

    我跟灿灿总结道:“没成想姓万的竟是如此狼子野心,已经连老百姓都看出来了。”

    灿灿点头:“万将军身有军功,底下人也难免跋扈了些,正常。”

    我甩了奏章,又开始叹气。

    文官抄家可容易了,可武官......谁敢去抄一品大员,还是镇北将军的家啊!

    太难了,做皇帝真是太难了。

    灿灿说我其实是在钻牛角尖了,可我实在理解不能,深觉万朝空此人脾性古怪,令人捉摸不透,难得对他客气些,他不受用;如今使计让他留京述职,他反倒答应的痛快。

    我并不清楚他是什么打算,可若是万朝空真打算借着立功之际左右朝政,那我也得提前做好防范才是。

    御前的消息被我有意放出去,大家明面上就只看见吏部尚书那头晚节不保,老头子卖女求荣,还不是走正当途径,惹得另外几个想送闺女且还没送成的老臣纷纷唾骂,到头来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而令我烦心的事却远不止这一件,首当其冲的,莫过于先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选秀立后一事,这下又被好事者重新拿出来溜了一圈。

    文官的脑回路普遍都有点问题,两只眼珠子就盯在皇帝一人身上,什么盐运被劫,河口决堤,平日里不问都没人主动提,可只要一逮着皇帝上早朝打了个哈欠,有人就开始暗示什么‘龙精不继’、什么‘后嗣不兴’,一堆人上赶着撞柱子跑来进谏,真是闲的他们。

    这才到冬天,又是大清老早,我强打着精神往底下的文臣武将面上看去,鼻子有点塞,脑子也没睡清醒,只凭感觉,又或是眼角的余光来判断这会儿出列的人是谁,那个出言反驳的又是谁——人太多了,老是认不清。

    “圣上,微臣有事启奏。”

    我抬眼看去,是朝散大夫许有文,文官里头并不怎么要紧的闲职,用脚后跟想也不可能是什么大事,便点头道:“说。”

    许有文站定了,便说道:“圣上千秋将至,后宫却仅有嫔妃一人,如今中宫无主,四妃空置,眼下虽是国泰民安,民心顺服,此事却迟迟未定,臣斗胆,恳请圣上应准选秀一事,择良家子入宫,广纳淑女,为我大靖绵延后嗣。”

    此言一出,不多时便掀起一阵巨浪,很快便有人搭茬:“臣附议。”“臣也附议。”“恳请圣上应准。”“请圣上允准......”,宛若排山倒海之势,震得人耳朵生疼。

    等等、、!是我的错觉吗,底下几个老臣怎么眼睛都发光了,抖着胡子好像人都快倒下去了,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你们都对把自家女儿送进宫给人当小老婆这件事这么热衷啊!

    都不想好好当官了是不是,都想捞个国舅当了是不是?!

    这人的志向跟追求怎么就这么肤浅呢!

    你们都给朕清醒一点啊!

    我见状,立即挺直了脊背,外加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将他们的声音都顶了回去:“古人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君者当以立德行善为先,眼下外有夷人虎视眈眈,内又有灾患迟迟无法根治,便是过了朕的千秋,朕也尚且年少,远不到操心后嗣之时,朕劝众爱卿还是歇了这份心吧!”

    我气势俨然,一口气都不带喘地说完这一席话,自觉非常帅气,非常合情且合理,甚至还能从梁多鱼的眼里看到满满的崇拜之情——这小子果然还是很懂我的。

    现在场面已经控制住了,那么等下就该麻溜地喊散朝了吧。

    料想这群老臣还有不服气的,我便缓缓打量着他们,有不服的就用气势压退,看还有谁再敢出来跟皇帝叫板。

    ......然而偏偏就在此时,谁也不曾想到,第一个拆我台的人,居然会是太傅大人。

    众人方才都被我顶回去了,唯有他一直都不出声,直到这会儿才淡淡地瞧向我:“臣记得,夷人此前早已被我军攻克,新王及其部众皆退兵二十里,臣以为圣上此言实是不妥,似有推脱之嫌。”

    啊!好烦!

    就是不想选秀我才推脱的啊!

    我没想到太傅竟然这么不懂我,他不懂我的心也就算了,没想到在这样的大事上也不帮我说说话.......

    一天到晚端庄来端庄去,若即又若离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缓了口气,感觉风寒又要气得加重了,正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继续驳回太傅时,一向没兴趣参与文官与皇帝嘴皮之争的万朝空却忽然出言,道:“启禀圣上,臣亦有事要启奏。”

    这时候只要不提选秀就算你当着众大臣的面抠脚都没关系。我点头道:“爱卿速速说来。”

    万朝空遥遥地朝我看了一眼,冷峻的脸上难得能看出一丝笑意,不过很快便被压了下去:“微臣曾命人查访,发觉定州刺史吞侵灾粮,勾结山匪一事实则另有隐情,其文书由州府发至上京,一概由吏部加批,再经内阁审理直达天听,或许原吏部尚书先前便已察觉,才炮制出那日偷梁换柱一事,于民间假认义女,而后送至御前,意图潜伏在圣上周围,伺机刺探圣心......”

    他的声音浑厚,又带着一些个磁性,由他嘴里说出来的,听着总是那么富有条理,令人不得不信。

    我一路细细听下来,觉得吏部尚书罪过真是大了去了,原先只用判流放即可,现在被万朝空这么一说,全家砍头都不为过。

    “哦?”

    我假装听的咋舌,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不过头脑灵活,已经敏锐地从中发现了盲点:“这么说来,吏部尚书罢职一事并非那么简单,勾结刺史不说,连自家后宅那点子事都理不清楚,还敢以次充好混淆视听.....唉,这样的人朕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原以为尚书老头只是赖着尚书的位子不肯退休,现在一看,他也真是太不要脸了。”说罢,又对着即将被炮灰的朝散大夫‘和颜悦色’道:“许爱卿,你说这样的事儿朕该不该罚?是不是得从重处理?万一日后选来的秀女中也混入此等别有用心之人,朕这后宫怕是永无宁日了吧?”

    众大臣一听就都歇了菜,许有文的脸更是白了又白,正要答话时,却见太傅缓步上前,正与将军并列,沉声道:“臣以为,此事有待商榷,二者并不能混为一谈。”

    被接二连三地拆台,搞得我有些不满,却还是道:“那太傅有何高见?”

    沈宛白于是稽首道:“尚书一职暂缺,应尽早补上人选。至于定州刺史一案,依臣之见,不若交由刑部审理。”

    “此事不妥。”

    说话的还是万朝空,虽是一副秉公处事的态度,可感觉上就是跟太傅两人杠上了,当即否决道:“刑部一向主张严刑拷问,有失公正,且与内阁关系甚密,微臣认为此事不宜有过多牵扯,免得有失公允。”

    我有些为难,思来想去还是不能作出决断,幸运的是选秀这一茬终于又揭过去了,便提议道:“刑部本就主刑狱、勘断之责,只是爱卿此言也不无道理,不如这样吧,此事依然交由刑部,或让太仆寺卿从旁协助便是了。”

    太仆寺卿与万朝空私交甚好,这个我是知道的。

    果然,万朝空听后,便不再开口。

    而太傅,他乃群臣之首,依旧芝兰玉树地站在那里,只是比往日少了几分温和,疏离之感更甚。

    我又开始额头冒冷汗了。

    怪道灿灿说我老夹在二人当中会折寿,这话大概率是真的。

    我又朝梁多鱼使一个眼色,借口退朝用午膳;

    顺便,去找灿灿做下心理治疗。

    上朝时还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下了朝就开始两腿发软,瘫成一滩,额头上有汗,后背上也有汗,胡太医早上已经送过药,可灿灿仍是觉得不放心,盯着我去梳洗,又换了套厚实的衣裳,才道:“这病拖来拖去总有半个多月了吧,药也喝着饭也吃着,总是好不了,好在过几日便是你的千秋了,举国同庆,可以歇够三天不用上朝,到时你就住我这里,我叫人好好给你补补。”

    我一听可以睡懒觉,还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拍着大腿说那敢情好:“太傅还在跟我闹脾气,正好这阵子大家都冷静冷静,横竖他都不理我,那我也不见他了。”

    灿灿唯恐天下不乱:“就是!凭什么总是你迁就沈大人呢,臣妾看上将军人也不错嘛,至少生的不比太傅差,就是脸黑了点......今日他不是还帮你说话来着。”

    “他那不是帮我,纯粹就是为了给内阁添堵,还嫌我这个朝堂不够乱的。”

    我看得透透的:“眼看我过了年就是十六了,这帮人心里也开始急了吧......”所以选秀、党争、纷争不断,两派势力互相倾轧,桩桩件件都接踵而来,目的都是为了架空我这个皇帝,让我变得跟父皇一样,甘心做他们的傀儡。

    尤其是万朝空,其心计之深,叫人为之侧目。

    不具备谋反动机,但具备谋反倾向和所有先决条件,妥妥的反派第一人。

    跟这样的人斗智斗勇,难,真的好难。

    我思及此处,又有点萎了。

    灿灿不爱听我讲这些,尤其不爱看我这副苦瓜似的嘴脸,还常告诫我讲的越多皱纹生的越快:“别跟我说这个,听不懂,我只知道万岁千秋,一年里头也就那么三天,这人呐,就应该做点让自个开心的事儿,这宫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皇帝的,时时刻刻都身不由己,可至少那三天里,你便做回当初那个傅月浔吧。”

    “爱妃,你人真好......”

    我心下感动,被她这么一提,也不自觉地开始期待起来。

    自我即位后,这执政生涯过的简直飞快,转眼就又多了一年。

    下个月,便是我的生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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