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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爱卿,别让朕下岗 > 第十章 有美一人,是皇帝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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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琢磨着,一国之君过生辰是不是该搞得隆重点,毕竟身份是皇帝嘛,宴请群臣总是要的,不过旁的也可以适当减免一点,不能做的过于隆重了,免得又让那群闲官跑出来说嘴。

    这就好比母妃称霸后宫那些年,岂止是一个恩宠滔天,连宫人都在私下议论,说什么每逢贵妃寿诞,国库准少一半,此话虽有夸张的成分,但费钱也是真的费钱。

    以前都是内省局循例操持,今年看样子也还是那么回事,没多大创新的余地,我回去斟酌再三,还是自个拟了一条,又额外开了回恩科,借着帝王万寿千秋之际多为国家招收点人才,既赚了名声又花不了多少功夫,也是好事。

    逢帝王千秋,宫宴来的都是四品及四品以上,余下的就没资格进宫,搁家里遥遥地磕一个头,念一声吾皇万岁,不拘什么形式,这份心意到了就好。

    本来么,我就没指望他们能送礼,天底下的好东西都在皇宫了,送什么都送不到心坎上,怪费劲的。

    此外宫宴上头献艺的倒是不少,我记得前年还没这么多人,今年倒是放开了,董侍郎家里头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房侄女都上台弹了两首曲子,那琴声一听就是练过的,催的人昏昏欲睡,仿佛这人前一秒才刚出完家,下一秒立马就要圆寂,用来超度灵魂一定效果很好。

    我心思不在这宴上,不过眼瞅着大家伙其乐融融,以往朝堂上吵得最凶的几位大臣都能和和气气地坐下喝上一杯酒,这样的场面还是很难得的。

    “来,沈卿,朕敬你一杯。”我举着杯酒,朝他笑道:“太傅大人自先帝朝便得重用,现今又一贯为朕操劳,这都第三年了,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往后咱们君臣更要齐心才好。”

    我故意唤他沈卿,以示与旁人的不同,是格外的看重。

    许是到了我的生辰,这回他瞧我的时候总算眼里回了些温度,当时借着酒劲跟药劲蹭了点便宜,如今也都过去了。

    又或者太傅并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像晚辈疼爱小辈那样,总是少了点什么。

    不吝啬笑容就好,对我好就好,此刻太傅并不扭捏,同样冲我举了酒杯,柔声道:“臣愿圣上圣躬康泰,愿我大靖盛世清平,国泰民安。”

    “好,说得好。”

    我夸赞太傅有心,正犹豫要不要再请几个大臣的闺女或侄女上来手拉手转圈圈地热闹热闹,可说话间眼角却瞟到一个空位,居位在前,空空落落,在一片欢欣悦乐中显得尤为突兀。

    梁多鱼一瞅我净往那瞥,忙凑过来道:“奴才打听过,听说上将军今日人是入宫了,只是不喜宴上喧哗,略坐坐便起身离席,大约是想出去散散腿脚吧。”

    哦,感情人来了,嫌吵就走了,是这个意思吗?

    上将军为人还真是有够随便啊.......

    这种事我一般听过就算,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左右他已经坐实了功高震主的罪名,就是不来也没什么,便是梁多鱼这样的人精话里话外都在给人开脱,可见万朝空如今是何等威势。

    这一场宫宴直开到月上中天,群臣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我旁的没记多少,只记得派出去多少赏赐,就连董侍郎那侄女,曲子弹得那么难听,我都赏了一盒子明珠下去,这个生辰细算一算,其实还是亏了,我除了在太傅那儿得了两个好脸之外,根本就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嘛!

    梁多鱼搀着我,今日高兴,臣子们又专捡好听的话来说,难免就多喝了几杯,常言道酒喝多了容易误事,上回太傅那事就是个例子,他这个内廷大总管这些年也真是为我操碎了心,管家婆似的在边上叽叽喳喳:“圣上慢着点儿慢着点儿,小心脚底下,您说咱们是回含凉殿呐,还是回春华殿呐?”

    我顺顺心口,打了一记酒嗝:“自、自然是去珍贵人那,明日又不上朝,你小子管我睡哪儿呢!”

    梁多鱼嗳嗳称是:“那奴才还是照往年那样吩咐下去,宫门这会子已经下钥了,圣上到了春华殿便早些安置吧。”

    我困的眼皮子打架,这模样进到春华殿里又是一顿好骂,不过被骂的是梁多鱼,灿灿责怪他怎么就没拦住,不晓得我喝多了就要傻笑、还爱闹腾吗。

    .....咱们梁大总管真是太委屈了,每逢出场,就必得挨骂。

    我会记得给他涨工资的。

    第二日悠悠转醒,整个人都快要陷进那床榻子里,我幽幽地伸个懒腰,睁开双眼,迎面就是两对镶了黑框的大眼珠子,吓得什么酒都醒了。

    据灿灿事后描述,我昨晚上先是对她笑了大半宿,而后又缠着她给我讲故事讲了大半宿,半夜酒燥热醒了还踹被子,害她忙前忙后照应不说,脑袋还因此落了枕,一晚上都没睡几个时辰,生生熬出一对黑眼圈——珍贵人怨念地表示自个颜值有损,这阵子都不想伴驾了。

    我自知理亏,连连跟她赔罪,搞得灿灿瞪我良久,半晌才重新笑起来:“得,圣上这几日可是寿星公,天大地大数你最大,不过臣妾看圣上这会儿酒似乎没醒全啊,不醒就多睡睡,醒了咱们再开始,不着急。”

    等的就是今天,再睡就是浪费时间,我忙说自己已经精神大好,什么事都没有:“传人进来伺候吧,朕这脑子也醒的差不多了,你们打扮你们的,也不耽误。”

    灿灿抿嘴一笑,转头唤了两个贴身的宫人进来,两人都是服侍惯的,梳头妆饰具是好手,一人捧来珠饰,将几枚鎏金步摇并花簪排列于案几之上;另一人则将手中几套服侍摊开搁上衣架,从里衣到外袍,再到最后避风的大氅,上头繁复且高雅的花纹和绣样华美精致,遍绣桃华,真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我嘴皮子灵,手却笨,姑娘家会的我都不会,最后还是得托灿灿那双巧手,她说要让我做回当初的月浔,她总是有办法的。

    于是今日便不戴朝冠了,什么都不戴了,如云的秀发拿长簪松绾成垂鬓,露出光洁的额面,唇上胭脂轻点,后又拿小刀将眉毛细细修饰了,长眉换作远山,一改往日的苍白与的病弱,将原本的少年稚气褪的一干二净,镜中人眨眼便是改头换面,少女看起来尚且有些青涩,胜在眉眼灵动,或喜或嗔,动静皆宜,试问这样的美人谁不喜欢?

    灿灿叉着腰,在我四周来回凝视,感叹这回比上次更有进步:“方才为你梳头时,差点就错拿你当成了贵妃,不换衣裳还真不觉得,可稍一打扮就越看越像。瞧着吧,我估摸着以后你的孩子肯定也差不了。”张贵妃当年也是桃花眼高鼻梁,站那儿笑微微地就把皇帝勾了魂,可见基因决定一切,皇室果然代代皆出美人。

    我谦虚地笑笑:“哪里哪里,朕这样顶多是青出于蓝,也就比母妃好一点点吧~!”

    说罢就起来走了两步,走走就又开始不习惯了,步子迈的大了快了,这裙摆便不听使唤,绊腿绊脚,总之就是绊的难受。

    我自觉这龙行虎步的姿态怕是改不过来了,欢喜之余也叹道:“当妃嫔真不容易,怪道母妃当年出去赏个花都要传?i撵,光靠她那个一步十迈的路子,走到御花园怕是天都黑了。”

    “你想的太多,贵妃那就是懒的。”

    灿灿替我披上玄青色大氅,又取来薄纱,多少替我遮去些面容,只余一双清透的眸子,而后瞧了又瞧,满意道:“放心吧,宫里没那么多闲人,赏个花还在意你穿的什么看的什么,你要愿意的话一路蹦着去都行,只是别往西华门那头走,先帝的几个太妃虽说念经念的勤快,可难保不会在遛弯儿的时候撞上,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能在母妃手里存活的太妃,大多品性温良不爱生事,再者也是娘家得力,要不怎么会贵妃殉了先帝,她们却还活着,个别几个还活的很是滋润。

    自登基后我便没怎么管过她们,她们也识相地不来给我添堵,挺好的。

    穿漂亮衣裳,梳漂亮的发鬓,算是我皇帝生涯里为数不多的乐子,这样的快乐拢共便只有这么几天,我带上灿灿身边惯用的两个宫人,当真是一路欢快,蹦跳着跑去了御花园,走时又想起母妃当年生产时内阁还有星命司说过的话;

    他们都说我是有福的,生在初冬的瑞雪,民间的人说这样的孩子心思通透,瞧得见犄角旮旯里腌?的灰影,却不会受其影响,纵然途中有什么坎儿,也都能顺遂渡过去。

    雪树红梅,冬日的景也别有一番意态,往里头清清朗朗一站,人跟景融为一体,近看人跟景都好看,远看更是,信笔勾勒的水墨,再点上几笔红梅,简直跟画一样,可惜宫里的画师没这个福气,再好看也就是独乐乐,众乐乐是不可能的。

    都十六的人了,玩开了也就不带脑子了,大冬天的搁御花园滚雪球,面纱摇晃,嘴里还哈着白气,远远的有小宫人走天街来回穿梭,看见此景都暗自发笑,也不敢出声去打扰,心说珍主子到底是得宠,皇帝喜欢她喜欢的要死,三千若水独取一瓢,在宫里真是横着走了。

    一个人撒欢没意思,我叫碧阶和绿意上来帮着一起,大家伙合力堆了个七歪八扭的雪人,碧阶跟绿意都是审美跟着灿灿看齐,也不好明着说丑,只是忍着笑,说形不似但神似,乍一看是挺像个雪人的。

    “你们在这等着,我上远处去,东华门那里的小道铺的都是石子路,我去撬两块回来,给它点个眼睛。”我饶有兴致地说。

    碧阶她们不放心,说要跟着,我拍着胸脯说用不着这样,宫里的路我就是闭着眼倒着走都不带岔路的,珍贵人平日里不是仗着宠爱横行无忌么,不会有不开眼的敢凑上来的。

    说话间就跑了出去,天街上的雪还不厚,每日都有宫人来扫,我觉得这样真是畅快,皇宫还是那个皇宫,金笼还是那个金笼,可在这一刻却是自由的,甭管是青鸾还是麻雀,鸟儿们说飞就飞,飞走了就用不着再回头,虚无的自由亦是自由。

    从东华门过去,依次是皇子公主住的朝露宫,往前再走是聆风阁和倚春榭,都不是大宫室,也不给住人,纯粹就是让后妃过来赏景,或作休憩用,其间亭台错落,九曲回廊,信步站到二级台阶上,就能看到不远处御花园的梅林。

    我数着步子,心绪万千,其实还挺惆怅。

    父皇在时营造的繁花锦簇都成过往云烟,盛景再盛,也难免有消颓的一天,细看之下,就连倚春榭的门楼上都蒙了层厚厚的灰,像是这宫廷发霉的一角,看不见,便也不管它,任它灭的灭,散的散。

    宫室如此,人亦如此。

    坦白讲,短短二载,我已经快记不得父皇的样子,自开始服食丹药起,他便如老朽一般,衰老疲惫,老的叫人心慌。

    转眼到了东华门,我寻摸着撬了两块小石子,搁在手里掂量,个头还挺平均,没有一大一小,圆的正正好好。

    正盘算回去怎么给我的杰作安上眼睛,耳朵却下意识地一竖,暗想哪来的鼠啮虫齿不消停,那房门里头悉悉索索是个什么声音,寻着方向看去,正是尽头的聆风阁。

    “......要当心,别叫人察觉......”

    “....一切如常.....王...要进京...”隔得太远,越听越听不清。

    但凡藏着掖着偷偷说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晓得这样做不好,换做一般人怕就是炮灰的命,可有句话怎么说呢,人年轻就免不得气盛,况且我又是坐了龙椅的人,胆子本就大到快上天了,若是听着什么不该听的那也是有利无弊,回头也好早做防备。

    放轻步子慢慢挪蹭,也活该我倒霉,刚才御花园又跑又蹦,跟人来疯一样,现在报应来了,发鬓跑的松了不少,上头统共就一支长簪,一支银钗,长簪分量重,上头还挂了珍珠,却没掉;银钗小,落在地上也就轻轻一声,‘叮’的一下,一颗心都要吓得骤停。

    仿佛大家统一地默了一瞬,沉默过后,便听见里头定声呵斥道:“谁!?”

    .....都在偷听了还告诉你本尊是谁,当我傻子呢!

    我见状不好,撩起裙子就往外冲,跑的足下生风,仗着能抄近道,便径自冲回御花园,老远就看见碧阶和绿意尚在原地等着,见了我还没等说几句话,就被我喘着粗气催促着快走快走。

    雪人的眼睛看来是点不成了,二人虽有疑惑,却也依言搀着我快步走出去,走来走去终于绕出御花园,谁料刚行至天街,一切都是那么巧,好死不死,迎面就撞上活阎王。

    身旁的碧阶和绿意都跪了下去,作势就要给上将军请安,唯独我愣在原地,活像见了鬼。

    万朝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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