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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很心大。
冬天,是正儿八经人人养膘的季节,我说了我每天都在吃,一日三顿每顿都在吃,可灿灿却总秉持怀疑的态度,老说我的作息跟习惯都不大健康,就比如说处理国事这一桩,我算是将夙兴夜寐的作风贯彻到底了,有时看起折子时常不顾时辰,看的昼夜颠倒不说,第二天还得上朝听两派人吵架,吵的满脑子嗡嗡乱想........回头还是得继续看折子。
灿灿看多了,便很心疼,再一次表示皇帝这个职业猝死的可能性很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我对此表示认同,顺便指责她最近话变得有点多了,再不改改的话我就把她也发落到雅枫居跟昌平一起面壁,让她们把本来就有够虚假的姐妹情再好好升华一下。
“.........”
灿灿万分不想跟昌平扯上关系,哪怕跟她吵一架都嫌掉价,当即便客气地回绝了。
后来趁着私下无人时,她便坦诚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说你这个皇帝当的不好。”
那时候我仍在挑灯夜读看折子,头都没抬:“哦。”
灿灿手里研着墨,见我一味埋头,便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月浔,我只怕你做的太好,一个劲儿地逼着自己事事谋算,这样太累了......”
我说我知道;
但是我不累,真不累。
我喜欢这种睥睨一切,执掌天下的感觉。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美人可以使我快乐一时,而手中的权利,却能使我快乐一世。
当皇帝一时爽,一直当皇帝一直爽。
这种快乐旁人是体会不到的。
............
灿灿见劝不了我,也没办法,只好从旁的地方多多关照,衣食住行虽是基本,不过有她操持着,我这两年的确过的很舒服,后宫的事儿基本没怎么操心(可能也是因为人少)。
自从两年前张贵妃自尽,以身殉了成祖,她的世界便也掉了个个儿,算是接替母妃做她未完成的事,自此便一心为着我,除了脑回路一直跟我有点对不上号之外,出发点还是好的,总想着怎么为我减轻负担.......顺便,再把自己的名声掰回来点。
“对了,昌平郡主最近如何了?”
今日是封印的最后一天,明日就该上朝了,灿灿一边问,一边为我打理衣架上挂着的,明日晨起时要换的朝服跟朝冠:“我这几天闲着没事儿老去外头转悠,一直没见着她。你也知道,郡主不来寻我,我也不能自说自话地跑去打招呼,就怕叫她误会什么,平白又给你惹出一桩祸事。”
“昌平那里.....勉强还行吧.....”
灿灿宫里那张贵妃榻又大又软,躺上去就不愿意下来,我翘着腿想了想,好像距离上回的事情又过去十来天了,这十多天下来,天天都很太平,简直太平的让人想烧高香:“到了年节上,各王府要派下赏赐,还有摆夷那头又遣了使臣送来贺仪,事情多的要死,幸好还有太傅帮衬着,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昌平肯老实呆在宫里不跑来添乱,我已经很满足了。”
灿灿说还行就行,一边说一边就在那面自己经常用来梳妆的连环镜台上东翻西找,把东西都一一拿出来:“宫里既然一切太平,那嫔妾也就放心了,喏,这里是圣上明日要换的朝服跟朝冠,里衣着意加厚了些,不怕上朝时冻着、还有这个,这时给你束胸时绑的缎子,我特意挑的最软的料子,束的再久都不会磨伤肌肤,还有这个,这个是我新弄的祛肤膏,比上将军给你的又改良了不少,记得叫胡太医替你换药,不过我看你腿伤似乎恢复的不错,想来这一瓶用完之前我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
“等等你先等等。”
我伸手比了个暂停一下的姿势:“爱妃,朕什么时候允许你出宫了,这种事情要一层层上报的好不好,这宫里一没太后二没皇后,你再怎么也得跟梁多鱼说一声,然后梁多鱼再转头跟朕说一声,朕说准了你才能出宫,况且宫妃回去省亲也得妃位以上好不好.......你这到底是要干嘛啊?”
“安心啦~”
灿灿给我抛了个瞎子都不要看的媚眼:“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就回去瞧瞧,过不了几天就回来了,也不是正经地走西华门出去,哦对,圣上记得赐嫔妾一道令牌,这样出去进来就方便些,就说珍贵人身边的宫人奉旨出宫去采买,料想那群侍卫也不会查问,不会惊着谁的。”
“不如你先说说你家怎么了?”我在贵妃榻上坐直了身体,脑中细细盘点了下最近干得几件正事儿,好像也没跟上官家有什么牵扯啊。
先是越国公,当初撺掇先帝废黜贵妃时就他蹦的最高,贵妃殉葬后还说了不少风凉话,现在老越国公已经是具尸体了,死的透透的,家底也抄的非常干净,大儿子没能承袭爵位,只能乖乖在上京啃老本——这姑且算我办成的头一件事儿;
还有李总簿悄悄前往定州,伺机把魏广深弄死在深山老林里的暗杀计划,目前也进行的非常顺畅;
最后就是静太妃那个便宜侄子,我懒得叫他秋后再问斩,好像是昌平那天送银耳羹闹出的乌龙,搞得我心情非常之不爽,于是顺口一提,就叫太仆寺卿把人给我提出来砍了.......要说近来的大事儿吧,这好歹也算一桩。
旁人死就死了,我只关心我能在其中获利多少,可灿灿毕竟是母妃给我留的人,情分摆在那里,人也非常的识相没给我添堵过,自然得高看一眼。
灿灿本就没打算瞒我,不过说的时候还是尽量说的简短,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我爹被人打了。”
“哦,原来是被打了啊......”我打了个哈欠,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你爹被人打了?!”打完哈欠我就清醒了,一个鲤鱼打挺,差点从贵妃榻上翻下来。
灿灿:“........”
看得出她很担心,毕竟血脉相连:“听我娘话里的意思,似乎我爹伤的还挺重,这几日都起不来身了。”
“不要慌。”
我安慰道:“这不是还没死么。”
灿灿:“........”
事情的发生很简单,道理也很浅显:珍贵人得宠,碍了很多人的眼,也挡了很多妄图一步登天之人的登天之路,最近眼瞅着这份恩宠简直就是要顶天了,有好事者花了钱买通了司膳房的小宫人,竟然得到了皇帝想扶珍贵人坐上后位的消息,这在他们心中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还以为皇帝真有这个打算,殊不知其实消息都是我放出去的。
贵人么,跟贵妃差了整整六级,灿灿想的是怎么在成为新一代红颜祸水之前给众大臣们留个好印象,而我则比较智慧,想的就比较多一点,也不大方便这个时候就告诉她。
立后当然是不可能的,其实我一直都想把灿灿从贵人拨到妃位上,免得以后把孩子放到她膝下养还要被人说嘴,说太子的养母身份这么低,实在是不合体统,只是众口难调,位份过低或者过高,朝里很有可能又会跑出几个刺儿头撞柱子,这帮文官好像生来就不怕被打,打的越多还越来劲,说这特么就是老子忧国忧民,直言进谏的证据,此等忠臣合该青史留名。
不过我也没想到灿灿原来这么招人恨,这回的事算是我粗心了。
珍贵人是得宠不假,可惜上官家没有实权,上官老爹又是个屁事不懂,只是给礼部打打下手的朝奉郎,好像杀不杀他都没什么两样,甚至碍于珍贵人在宫里地位,弄死上官老爹反倒是要引火上身,太不上算。
所以大家伙为了出一口恶气,也只能将就着把人揍一顿了.........
由此可见,灿灿这个宠妃实在是当的压力山大。
真是辛苦她了......
眼瞅着她实际的好处其实没捞多少,反倒还连累的自己亲爹也被人敲了闷棍,还憋着不敢声张,我心里着实是有点过意不去,便感动地牵过灿灿的手:“爱妃,朕实在是对不起你,不过你还是早去早回吧,我回头一定好好补偿你们上官家,替你出口恶气,再不叫你们这么委屈了。”
难怪今天她一直都欲言又止的,话这么少。
不过话说开了,灿灿却反过来安抚我:“我是成德二十五年进的宫,比静太妃还早两年,进宫那年跟你一样的年纪,这么多年都没回去过,你不知道,我爹其实很笨,脑子也不大灵光,你把他从六品提拔成四品,他吓都吓死了,京官的人情往来他也不懂,守着那点子俸禄还要四处去打点,我看着心里实在是.......”
我听出她的意思,点头道:“那不要紧,礼部尚书也是朕提拔的人,你回去稍稍提点下你父亲,往后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直接把银子送过去,就说是珍贵人的人情,那家伙是个老油条,一定会帮着摆平的。”
“........”
灿灿见我还是咬死了不肯松口,把她父亲下放回去,也只好轻叹一声:“罢了罢了,圣上果然还是公私分明啊........”明明看着那么好说话,可实际什么都藏着掖着,半分心思都窥不见。
我嘿嘿笑了一声,转头去看她打包的行礼,不外乎是这两年她攒下的首饰跟体己,还有不少太医院搜刮来的好药,连胡光大藏了许久,那支上了年份的老山参都给她扒了出来,准备带回去给自己老爹补补身体。
“这个你拿好,千万别丢了。”
既然应下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回头便叫梁多鱼把出宫的令牌送去春华殿,让他跟灿灿转述道:“宫眷出宫毕竟惹眼,记得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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