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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是说当臣子的难免要揣摩皇帝的心意，既然我都可以将各大世家的族谱倒着背出来，那么万朝空自然也能将我平日的作风跟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到了关键时刻还能反将一军，拿我自己做过的事来堵我自己的嘴。
原来便是聪慧如我，也会有闭嘴认栽的一天。
这感觉，怎是一个酸爽了得......
现在主动权又回到上将军手里，该淡定的依然淡定，该暴躁的人还是很暴躁，我看着万朝空，脑内盘桓着许多从话本子上积累而来的粗鄙之语，只是身为人上人的教养迫使我不能把它们说出来，千言万语最后统统汇成两个字——
........沃、日。
“要证据，你当我果真没有证据吗。”
我突然灵机一动：“当初平昌大夫与你们万氏联姻，必然彼此交换了信物，就比如你身上或许就放着.......”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哪里不对，我一下便想到那个所谓的信物早就经我手转给了灿灿，并且我印象很深，在转手之前我还特意嘱咐了她，说一定要把这糟心玩意儿烧个干净........
.........
我真的是太糟心了。
“........嗯？微臣到底放着什么，贵人不妨说说清楚。”低沉的男声倒是一如既往地磁性，传到耳朵里酥**麻的，不知道是勾人还是吓人。
万朝空这次又很好心地替我接了下去，我一抬首便见他专注地凝视着我的鬓发，那眼神定然不是柔情，而是磨刀霍霍之前对于待宰羔羊的怜悯，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算了。”
我已经放弃挣扎：“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或许刚才是微臣听岔了，贵人说的可是信物么？”
万朝空见我如此反应，居然莫名地笑了一下：“只是信物怕是没有的，不过贵人的‘遗物’.......臣倒是一直带在身边，或许是时候物归原主了。”说着就把那枚遗失的银簪取出，只是在我眼前虚晃一记，好像并不打算还给我的样子。
随着那件‘遗物’缓缓出现在眼前，我身体就又是一抖，却还强撑着，妄图含糊过去：“谁说这是我的了，你叫它它敢应一声吗？”
“无妨。”
他在我出手抢夺之前，又从善如流地将银簪收了回去：“微臣只是提醒贵人一句，若是再寻不到托词，就休怪我下手不留情面了。”
..........
又来了。
不出三句他就开始威胁我。
.......到底是什么人给了他这样的勇气。
“将军真是会开玩笑啊......”
我深深地看了万朝空一眼，又别过脸去，看向不远处的梅林：“你也别不信，我陪着圣上这两年，深知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现在就敢明着冲平昌大夫他们动手了，可见对世家有多痛恨，届时等他羽翼渐丰、大权独揽，你当你还能保住如今的威势，还能做你的上将军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
万朝空了然地点点头：“可我也知圣上此刻断无魄力来取，所以我并不会轻易交出兵权。”
我：“.......”
虽然明知道面前的人自恃军功不肯就范，可是真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好生气啊.......
我尴尬地附和一声：“圣上年轻，遇事不决时难免考虑就多一些，正常、正常。”
真的好尴尬，我竟然在这里跟万朝空讨论起了自己；
且在他口中，我似乎很是不得人心。
.......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晓得我为了坐稳皇位到底做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
我略有些惆怅的想。
“难得贵人竟将圣上的心思看的这样明白。”
可能是看我真的不像细作，从头到脚都没个间谍的样子，万朝空态度稍稍转好了一些，反问道：“只是恕臣最后问一句，贵人如何这样肯定，觉得我定会帮你，毕竟你我身份有别，且地位悬殊，这听上去貌似很不合理。”
不合理，我也知道这很不合理。
若是此刻在我面前的人不是你，而是我的沈卿，或许我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那是因为...........”
心里依旧做着剧烈斗争，我咬牙切齿地死盯了万朝空一会儿，直至他也对上我的视线，并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
“因为我这不是看上你了吗~！”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了，我忽地就向前一大步，径直扑在他怀里，感谢批折子练出的手速，能叫我这样顺利地摸走那枚遗失许久的银簪。
接着，我便抬头望向他，半开玩笑，半是暧昧道：“说半天了，将军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说了圣上看似待我很好，实际待我却形容陌路，根本就没有上心过，我给含凉殿冲锋陷阵，挡刀又挡抢，白白做了两年宠妃，末了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怕万朝空不信，我还故意搬出我自己做比，调侃道：“相比之下果然还是将军顺眼多了，至少单看样子就比那个病秧子强，你说是吧？”
..........
长篇大论砸过去后，我便感觉被我拥抱着的身体陡然一僵。
好像连心跳都加快了些。
刺激，非常刺激。
“你这又是在作甚么？！”万朝空反应过来，顿时便如触电一般将我推开，脸上倒是没变颜色，依然黑的像是变了天，若说刚才是乌云，那么现在则是雷雨云，似乎再过不久便要开始电闪雷鸣，直接放道雷劈死我了。
........就冲这反应，似乎还挺有戏。
而且，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现在的上将军一脸的刚正不阿，看上去甚至都有些纯情........
这都一大把年纪，吓退过三门亲事的人了，你纯情个什么劲啊..........
真的，我完全想不通。
“啧......将军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好不容易说到正事了，又开始笨起来了。”
我对这样的万朝空不无鄙夷，心知他或许从未见过这般大胆的女子，一时间难免有些不能适应，干脆直白道：“如今眼瞅着就要失宠了，近来我本就打算为自己寻个靠山，总好过一个人在宫里无依无靠的。只是唯有一点，我自小便养尊处优惯了，荣华富贵断然是缺不得的，若是下半辈子都消磨在国寺，我肯定一天都过不下去，怪就要怪你，谁叫那日入宫时被我撞见了呢........”
“那又如何？”
万朝空嫌恶地挣脱我的双手：“........水性杨花，你也配？！”
“水性杨花？”我惊讶道：“不是说了圣上最喜我听话懂事么，要夸我好歹换个词吧，我还以为是善解人意呢！”
“.............”
万朝空看着我那双手不住地在身上乱窜，眼角抽了抽。
“或许将军可以花些时间适应一下，讲不定在宫里待的日子久了，你也会变得不要脸的。”
我开解道：“习惯了就好了。”
万朝空：“...............”
我一看这招不错，便再接再厉，调笑道：“当朝一品多厉害啊，我在御前走动时没少听圣上骂你来着，只将军一人便可抗衡整个内阁，连圣上都尚且忌惮几分，你说你厉不厉害？”说着便将身躯缓缓贴近，趁万朝空不注意时狠狠用簪子朝他掌心处扎了一下；
谁叫他之前还想掐死我来着。
“嘶！”
这一下用了很大力气，确实是扎的不轻，几乎当时就见了血。
万朝空嘶地抽了口凉气，刚要出言怒斥，却发现人已经跑远，一袭素色的衣裙转眼便消失在拐角；
再一眨眼，什么都看不见了。
孤身一人的上将军此刻愣在原地，脑门上顿时冒出几根黑线。
别的先不说，跑的是真快。
万朝空黑着脸，锦靴碾过方才吹落在地的梅花，眼中既有恼怒，亦有难堪。
......只能说这个珍贵人，果真不一般。
..............
这时候还是别管姓万的怎么样了，我一路冲回灿灿那里，她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反倒贴心地为我备了茶，还备了点心，就等着我过来，两个人一起开吃。
“这么说你是成功了？”她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将衣裳换回来，没好意思说是从鬼门关晃了一圈，差点要被清君侧，只轻描淡写地回道：“何止，我看万朝空简直是没见过女人，我不过稍稍一动手，他就上钩了。”
“.........骗人。”灿灿很不给面子地把我戳穿：“你吓得脸都白了。”
我怔住了，半天才涨红了脸，气道：“不可能！万朝空算什么东西，我不过才搬出太妃，他就慌了神，还问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凭什么能吓到我，就凭手中的虎符么？！”
“人家也没说到虎符啊~”
灿灿冲我做了个无辜的表情：“嫔妾只是感慨，咱们圣上真是太不容易了，好好的一个人一天得换多少套衣裳，午膳都来不及吃就赶去御花园，忙的都要吐血了，也不知上将军能不能领你这份情啊........”
我被她说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忙示意她打住：“领不领情的先不说，我是一点都不稀罕，只不过是想要个继承人而已，至于将来太子的生父.........爱死死去吧。”
“嫔妾不过是提醒圣上罢了，咱们只看结果，不论过程。”
灿灿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笑道：“至于该做什么不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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