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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朝空亲口荐了上官氏在御前行走,似乎已是明着暗示,皇帝不论做什么都有他的眼睛在旁照看,当初昭圣太后掌权时端王意欲谋反,便也是先打着这样的主意,高祖无奈下只得避走汝南,留太后一人于宫中主持大局,如今看来,上将军怕是也要效仿当年端王之举,只是端王好歹也是亲王,与圣祖一脉相承,而万朝空则另辟蹊径,辅政大臣有实权,他一直想打破朝中两相对立的局面,这对年幼的皇帝来讲,无异于一记警钟;
该死的人永远死不完,然而所有的人加起来都及不上他,这个男人叫我坐立不安,龙椅垫在屁股底下,到了夏季都是冰凉,因为恐惧,因为孤寒。
要防如何防,要杀如何杀.........
这些问题,我已经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办法。
此时间恰逢皇帝失意,不想贵妃母家又突然来人,叫梁多鱼紧赶慢赶进了内殿来传:“国舅爷来了,嚷嚷着要见圣上。”说罢又觑皇帝脸色,果然不出所料,我的脸一下便难看起来,本来就够苍白,这下又足足白了两层。
不想见,然而不见还不行,贵妃张氏得以进宫奉主,国舅爷功不可没,哪怕这人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可对整个张家来说,他就是那个大功臣。
于是国舅爷张怀恩大咧咧地走进殿里,天子宝地,被他走的像自家后花园,瑞脑夹着龙涎,熏得人周身发温,殿内金碧辉煌,皇帝用来办公的书案,连桌子腿都雕了游龙,叫人见了就高兴,因为皇帝留着一半张家的血,除非张家自己作死,否则便是一世的富贵,遥想当年张氏女入宫可曾会想到今天,下九流都封了国舅,真真是赚大发了。
“都是一家子,温定临走便将圣上托付于咱们,为何圣上一心只想着外人,自家的亲眷都过的紧巴巴,国舅府空有个名头,圣上只塞了个朝奉郎给玉辉,平日不见一点油水,圣上自问对得起温定么。”
玉辉是旁支的儿子,跟贵妃本家也没多大关系,只是国舅爷一开口就是拉亲戚,两年如一日,台词压根都没变过,实在是烦得慌。
“要我说抬举沈氏,沿用百里氏,这些都是空话,再近能有温定与臣近么,圣上能有今日,应当更不忘根本,哪容许外人指手画脚,臣不是??拢?俏?耸ド虾茫??擅靼酌?.......”
张怀恩巴拉巴拉一大串,压根不管旁人听见会怎么想,坐在凳子上就不挪窝,一个劲埋汰:“不过说来也是,也难怪圣上一见臣就气色不好,臣在外可都听说了,那姓万的重新送了个女人到御前,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如今定州刺史圣上给了姓魏的都监,连越州牧这样的肥缺也叫你给了外人,这事儿说出去真是笑掉牙了,论亲近,朝中定没有人比咱们更亲近,为何一有好处便许给外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在皇帝苍白且单薄的身子前,长期耽于酒色的张怀恩看着也挺壮实,说话直白的简直不留余地,上来就当着皇帝外甥的面,为家中长子请官,开口便要三品,就三品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再低就没天理了。
不光我无语,梁多鱼也是无话可说,国舅爷这么蠢,蠢也就算了,还不像昌平郡主那样蠢到点子上,只蠢小事,大事上头从来不叫人犯难,这种好亲戚给钱供着就得了,真给实权,纵的他们胆子越来越大,以后怕是会闹出人命。
“舅舅玩笑了。”我用手支着脑袋,感觉脑子里像灌了铅,一点一点越来越重,只可惜不能叫人把国舅爷叉起来丢出去:“朕这皇位才刚坐稳不多久,许多事都有心无力,现如今上将军把持朝政,那么些事囤在一起,朕虽能应付,却也多少得瞧他面子。”
要跟蠢人解释明白并不容易,光是组织言语就显得好难。我顿了顿,又说:“舅舅偏这时横插一脚,叫他看见了,指不定又会来含凉殿寻朕理论,此事不用说了,朕虽不济,可养个把闲人还不是问题,舅舅守着爵位好好过日子就是了,别再想着左右摇摆,见着谁好便上赶着投靠,那本就不是你们该想的。”
能守着家族太太平平过完一世,这是多少人都奢望不来的,只可惜这么容易就得到的东西,到底不能被珍惜。
舅舅被我说的脸上青白交加,然而梗着脖子还是叫唤:“臣今日特意求见,还不是为了圣上,为了大靖着想么,先帝在时,贵妃为避嫌,一直不许张家从官,只得了个虚爵,如今苦尽甘来了,圣上这两年文治武功,广集言路,正是要用人的时候,用谁都不比自己人,臣说说的也没错啊!”
没错个头啊........
对于这种拎不清的人,似乎讲再多的道理都不如现摆在眼前的实惠,我早就知道国舅爷是这么个人,所以也不觉得寒心,顶多是感叹母妃死的太不是时候,她若是还在,必然比我更不愿看见张家起复,可惜整个张家也就出了她一个聪明人。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立起眉毛,叫梁多鱼请人出去,对此国舅爷自是一脸不满,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怄人心肺的闲话,灿灿从后围房端了燕窝进来,隐隐约约听到几句,便嗤笑道:“可惜了温定皇后那般盘算,没想到家里一个都扶不起来,圣上真是白给他们脸面了。”
“看你们一个个封官进爵,又有美人得承帝幸,眼馋了。”
我说道:“不过我没想到舅舅会这么贪,他定是以为我忍让万朝空,又暂失太傅一臂膀,这时候来求官必然没有不准的,真是蠢也没蠢到点子上,看来当初派他去北边吹冷风是白吹了,一点记性都不长.........”
灿灿把燕窝搁下,劝我趁热了喝:“上官氏得的恩宠够多了,他们只见着好的,不晓得坏的,平昌大夫还出过两代皇后,如今又是什么下场,这种富贵给了便只能接着,不给也不能去要........不过你这也是帝王手段嘛,我都明白的。”
..........
真辛苦,感觉她夹在我与万朝空之间,真是说不出的辛苦。
“再忍忍吧。”
我不忍辜负灿灿的好意,哪怕没胃口,也将那盅燕窝给喝了:“待事成之后,我一定让上官大人告老还乡,放你们去过太平日子。”说的何等真挚,可惜一听就知道不是真的。
这样很不好。
“那就承圣上吉言。”
灿灿笑了一下:“我爹实在不是做大官的料子,若你放他回乡,他一定感激不尽,毫无怨言。”
“可是你们如今背靠将军府,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有人上赶着巴结你们。”我随口道。
这话倒是真的。
能攀上将军府,那便等于得了张护身符,圣人跟前百无禁忌,想怎么样就这么样。
上官氏现今一路高升,便是借了这股东风。
现在外头都传珍贵嫔生得貌美,又擅机变,在万朝空眼里正是得天独厚的条件,往常这个宠妃做的不伦不类,风声着紧,名声也很败坏,如今倒是大有改观,至少没人敢再逮着上官氏的家主暴揍一顿,惹不起又躲不起,遇上了还得反过来赔小心,可以说灿灿的母家谨小慎微这些年,终于迎来高光时刻,一朝扬眉吐气,何等快意。
只是投靠有风险,做人需谨慎,依附上将军是条不归路,蝼蚁尚且要偷生,如他们这般,既非世家又远非新贵,夹在皇帝跟权臣当中,两面都不好过。
.......好难搞,灿灿也说好难搞。
总觉得万朝空怕不是来真的。
“还以为他要等什么他,原来早就计划好了。”
我说:“只说一切只等太傅归朝,怕是暗里早已作了部署,可恨我竟然疏忽至今,直至今日才发现。”
明明先前才赶走国舅,这时我却紧锁了眉头,说不出的烦躁:“漕银一案我本还在犹豫,想不通为何最有嫌疑的人,却主张一力彻查,现在倒是全想明白了,他为何明知雍王与我不对付,却仍是不愿插手,原来私下早已组织不少证据,始终是为了抹去我一手建立的内阁,这人求的是彻底的权利,等到除去太傅,这朝堂便真就是他的了。”
看着似乎又是走了先人的老路,跟端王当年的路子一模一样。
父皇在世时待下仁厚,允了他虎符,如今他却想反过来对付我,说来也真是好笑。
看得出我对上将军颇有怨气,灿灿这回倒是没再持中,而是反过来说起万朝空在外的跋扈之状,因这男人如今手中也握她一族满门,脸色便也沉的厉害:“一面之词不可信,哪有才过几面就对你生出兴趣的,这定是另有图谋,断不是喜欢,你千万别信。”
“这个自然。”
我笑她多心了:“你看我什么时候信过,不都是你们咋咋呼呼的,一天到晚瞎操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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