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乐书网 > 爱卿,别让朕下岗 > 第五十九章 登高跌重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书网] https://www.lesh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我开始着手在万朝空身板安插亲信跟眼线,就是不晓得这样做是不是晚了点,我其实两年前就该这么做的。

    太傅回来的匆忙,脸上残留些许疲倦,然而周身清爽,并不显得狼狈,太傅府离皇宫不近,他就干脆先不回府,直接入了宫人。

    人还没到含凉殿,就发觉我早已守在殿门前等他,纵然隔得远,也能看清两只眼中的光彩,再多的伪装都无法掩盖,因为心里就是很欢喜,光是见到他就足够叫人高兴的了。

    见我笑,梁多鱼也笑,手里的拂尘一扫,正要迈步去迎太傅入殿叙话,没想到我动作比他还快些,直接就冲着太傅的方向去了。

    他听见脚步声有些惊讶,抬头就看我已经到了跟前,忙一礼长揖下去:“怎敢劳动圣上亲自来接臣,臣受宠若惊。”

    这一躬身无形中又把距离拉远了,我突然感觉方才的高兴也被他的动作打消几分,可还是笑道:“沈卿一路辛苦了,其实你大可以明日再过来的,朕知道这些天你走了不少地方,朕也有好多事儿想问询一下太傅。”边说还边想上手去扯他,可惜又被躲过了。

    见他躲闪,我的心又忍不住稍稍抽痛一下,然而还是装的不在意,只侧身一让:“来,咱们到殿里慢慢说。”

    太傅还是温和到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一张脸:“圣上先行,臣稍后就是了。”

    他这个样子真是........

    我真气叹气都不够叹的。

    进去后太傅就愣了,含凉殿本就是专供帝王办公的地方,一张书案,并朝臣会事时的两对桌椅,然而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殿中的格局却隐隐地有了变化,原本皇帝该坐的地方无端又多出把椅子,案上也适时地搁了两对笔架,以备批阅奏章时纠误修改,那一左一右的布局一看就知放了很久,久到御前的人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太傅于是回头看我,眼中也多了些审视,看的我十分不好意思。

    我的脸实在是挂不住,好像吃错了什么东西,牙齿酸的都要倒掉牙了,一脸气苦道:“这也不是朕的意思,谁叫你一去这么久,朕都给你去了那么多信催你回来啊......哪晓得一直耽搁到现在,白白给了上将军独揽大权的时机,这些日子奏章都是他一半朕一半,朕早早就拦过了,这不是没拦住么........”

    太傅微微冷了脸,散着宽袖来回在含凉殿的绒毯上来回踱步,而且一直沉默——这大约就是他生气的表现了。

    他不言语,反倒叫我愈发不自在,道:“朕也不想的,况且朕也留了个心眼,已安排上官氏向上将军一派靠拢,哦对了,还有宫里,太傅还不知道吧,朕已经将灿灿立为贵嫔了,往后若是真有了子嗣,生母位份高些对皇子也有益处,你看该想的朕都想到了,就算你不愿意回来朕不是也说什么,朝中不是一点乱子都没出嘛.......”

    太傅微微蹙眉,显然不是个高兴的样子:“.......那京郊流民一事圣上又怎么说,臣不问圣上便不提了么?”

    此刻早过了晚膳的时间,殿中撤出香兽,只燃了宫灯,几道明亮的光打在太傅肩头,还有他的发上,就算生气了也还是清雅,况且他从来没真的对我发过脾气。

    我一听,脸色也跟他一样,当时就沉下来,嘴角撅的能挂两串葫芦:“谁知道平昌大夫这样没用,我好心好意给他们个立功折罪的机会,结果漕银亏空一事却闹得越来越大,朕后来又派了许有文去,这家伙也是个废物,就那么点人都看管不好,朕打算将那些流民发还原籍,待开春后便将他们统统赶回去.......”

    太傅闻言就停了步子,脸色看着更黑了。

    半晌过后,他才扶额道:“臣什么时候不愿意回来了........此行去的匆忙,时间本就不够,臣不是临走前嘱咐过圣上,若有事务不可决断,便留待御前暂不下发,一切皆由臣回来看过,怎么圣上这就给忘了?”

    我也挺委屈,又不好跟他说我同万朝空现在的关系,只道:“留待不发不是长事啊,太傅以为朕没想过么,先前连许有文递上来的折子都遭人掉了包,万朝空借着清查之际从朕手里要了廷尉过去,这下宫里几乎大半都是他的人,朕也说了要留,可惜留不住啊.........”

    太傅越听越是窝火,清隽白皙的脸蛋子拉的有七尺长,严肃地叫人透不过气:“那臣留给圣上的人呢,八侍中人员又经了调动,陈俊及吴庸二人皆侍奉圣上已久,虽无功也无过,为何也被换了下去?”

    “........太傅心里明明知道,还问朕做什么。”

    我本来就够烦躁的,被这么一问更是来气,也不管太傅此刻是什么口气了,回道:“明日上朝你便同万朝空对峙去吧,朕这个皇帝当的实在没意趣,但凡要做什么大事都得先从你们身上过问,太傅生气朕又如何不气,你当这些事是朕愿意看到的么?!”

    大家摆出个说正事的态度来,说到气急了也就不管是不是高兴和喜欢了,太傅见我火气窜出头顶,自己倒奇异地消气了,叹声道:“臣也不是要故意责怪圣上.......只是爱之深责之切,先帝遗命不可违,臣有义务辅佐圣上,前提是圣上也别一味瞒着臣......”他斟酌着语气,试探地看过来:“圣上不如告诉我,这些时日为何要对上将军这般纵容,许他一步步将手伸进内廷,圣上到底是在盘算什么呢?”

    ........

    我还能盘算什么。

    我在......盘算自己的子嗣啊........

    年纪轻轻就要想这么沉重的事情,说出来真是一把心酸泪,然而不论当中要做什么,都决计不能告诉太傅。

    我不想叫他看不起。

    所以太傅问起,我也只是轻描淡写道:“没什么要紧的,朕只是想到一句古话,叫月满则溢,水满则亏,有道是登高必跌重,朕便想试试看,看一个人是不是登得越高,摔得就越惨,反正功高盖主的罪名万朝空已经坐实了,再怎么跋扈也是应当的。”

    太傅点点头:“臣大约也猜到是这么回事,只是心中存疑,才不得不多问了句,还望圣上莫要怪罪于臣。”

    “........这倒没什么。”

    我又说:“我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万事不知的孩童了,宫里的事也能独当一面,唯有朝局不明,世家动荡,这些才是眼下最大的难关,太傅明白朕的意思么?”

    太傅点点头:“臣明白,臣此出行也并非没有收获,虽未找到万氏与雍王合谋的证据,可有一事臣能确定,定州府如今的确由魏广深一手掌控,那是通往曲沃的必经要道,且官道已开,商户通达,包括此次漕运的库银同样经过此地.......依臣所见,这未免太巧合了些。”

    明知不是巧合,然而却没有证据,这大约是目前最无力的事。

    太傅见我失落,便接着道:“魏广深接任定州刺史,此事木已成舟,便也罢了,但是万朝空此人,圣上再不可放权给他,只需拉拢即可,圣上明白臣的意思么?”

    这个不用他说,我已经在拉拢了.......

    我很想反驳他,可话到最后,还是只有一声短促的——“哦。”

    “昨日国舅又入宫来寻了朕。”

    母家不争气是事实,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还是叫人沮丧,我说道:“朕也想有个得力的外家,可惜张氏不是这块料,硬要抬举便是自寻死路,可是国舅爷始终不明白这个道理........”

    太傅说无妨:“张氏位卑,又是贵妃母族,如今除了依靠圣上,他们并没有更好的选择,只会对圣上忠心耿耿,这也算好事。”

    “不添乱就是好事了吧.......”

    我默默地垂了头,感慨路漫漫其修远,要抄一品大员的家还不是时候,这事还得徐徐图之,靠我一人是不行的。

    “其实.......”太傅瞥了眼我的神色,又道:“臣这一去倒并非毫无所得。”

    “嗯。”

    我整体的精气神都不是很足,尤其想到国舅求官时的那副嘴脸,真是给母妃丢人,便提不起劲,只虚虚应付一声:“还有什么事,你一并说吧。”

    “臣还给圣上带了这个。”

    太傅大人真真是贴心,一见少帝不高兴,立马开始反省自己,态度调整的很好,微笑着从袖管里掏出个物什:“圣上看看,跟那年见到的可还像么?”

    我成功被挑起兴趣,还以为又是狮子糖,没想到凑过去一看,一只巴掌大的泥塑,彩胚上的粗糙,然而面目却雕绘的栩栩如生,就像我那年偷溜出皇宫时,碰巧在街上撞见卖磨合罗的商人,一对对到憨态可掬,形容逼真,我真是好久没看到这种东西了。

    “原来太傅还记得啊.......”

    我感叹着:“不过那年也是最后一年了,父皇晓得我竟一个人偷偷溜出了宫,回来好悬没把我给骂死,后来母妃便指派了不少宫人到我身边,我就再也没出去过了.......”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