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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爱卿,别让朕下岗 > 第九十一章 金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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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我疑心归疑心,然而神经还是非常大条,压根就分辨不出旁人是好是坏,尤其是本来就跟我非常亲近的,我拿人家当亲支近派的,像这种就跟本没有防范的必要,我一向拿他们当自己人,简直就是知无不言,除却我本身是个女子之外,几乎就没什么好瞒的。

    就比如现在,我就完全没听出来太傅是特意来同我打听消息,只以为他是担心雍王,不忍皇室内部自相残杀,才急匆匆赶来——在众人眼里,这便是忠臣的表现了;

    再退一步说,若是此刻连太傅都对我不忠心顺服的话,那我大概真的会气疯掉吧........

    在沈宛白再三追问下,我便把当年那个徐氏说了出来。

    “雍王说那时他只是疑心徐氏的来历,觉得其中必然有些古怪,只是细查之后没发现什么错漏,便也就这么过去了。”

    我说:“是不是太傅也觉得很奇怪?分明那时被选入宫的家人子都有定向,除却留了牌子的,其余早就划好了之后要被送去的地方,或入王府做继室,身份低微的遍多数赐予朝臣,那徐氏到底是经谁的手才进到后宫,又瞒过贵妃的耳目,与先帝在聆风阁私会,这事便是朕也想不明白,不知当中到底是漏了哪一环.......”

    彼时贵妃正如日中天,对含凉殿严防死守,怎么可能会让她溜进后宫,再伺机接近帝王呢。

    除非她背后的主子示意。

    “臣当初听见一种说法,指那徐氏当年用的是冀州刺史嫡女的身份入宫,似乎其中并未作假,仅是嫡庶调换,原本的庶出之女改头换面应诏入宫,得成祖喜爱,有宠于?裙?!

    沈宛白说道:“至于她是如何调换身份,又是如何接近先帝,臣也知之甚少。”

    “.........果然,连你都不知道啊。”

    以为太傅眼观四路,助我父皇协理朝政多年,多少总会知道些什么,没想到他也是这样,压根就不管后宫的事情,大概率是问不出来了。

    我见状,难免就有些失望,叹气道:“朕看沈卿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一如既往的谨慎着,不肯直说罢了.......”

    说实话我是对他有所不满的,不为男女之间,我对这么多年的单恋,就单是站在君臣的角度,他其实做的也很不够格。

    “你这人就是这样,心里就算有事儿也闷着不说,一味只瞒着朕。”

    我转过头,正视着他:“现如今上将军跋扈,沈卿你又一味只与朕怄气,朕正为金乌案一事心烦呢,这会儿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所以臣今日不是来了么、、”

    沈宛白见我神色颓靡,知道我又憋着火要发脾气了,便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只是好生相劝,认真道:“东明殿存了旧档,圣上不如亲自去看看,必然会有所发现的。”

    ..........

    他还是把话题给岔开了。

    见太傅始终避之不谈,我也没怎么惊讶目,只是了然地点点头,无奈对于东明殿里头的卷宗,心里实际也没抱太大希望,便只淡淡道:“这个自然,朕早有这打算。”

    关于金乌案的始末,有传此事皆是由当时的御前侍中卫况亲笔所写,那卫况也是父皇在时身边的近臣,说的话自然是有几分可信的。

    ..........顺便还能把昭圣太后的卷宗也翻出来瞧瞧,有些事传的神乎其神,包括当年端王夺宫,太后鸩杀元后陈氏的事,我总觉得那都不是真的。

    “经此一事,雍王一众想必再也掀不起风浪。”

    沈宛白客观道:“如今圣上再没有忌惮他们的必要,下旨赦免雍王府,亦是贤明之举,盛世该行仁政,若圣上行事能一如今日这般平和,就再好不过了。”

    乱世用重典,盛世行仁政,这话从父皇开始,我便一直在听,听到现在,太傅说时,我仍是在听。

    “啧、其实太傅在父皇身边才是最好的吧......”

    我感叹一声:“父皇年轻时也算文治武功样样齐全,唯一的缺点便是心软,若非那一年的金乌案株连甚广,世家皆入宫进言,怕是他还下不了那么大的狠心,平阳翁主可是父皇的亲姐,也难免要受牵连。”

    太傅其实并不心软,只是凡事都过于理想化,想着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大事化解;

    而父皇,他是什么都看的明白,却什么都不说,知道也装作不知道,正好与太傅这样的性子互补,且分外投契。

    ...............

    我就不大行了。

    没父皇那么好的脾气,做事偏又雷厉风行,且说是随了张贵妃,实际雍王一眼便能看出,我与当年的昭圣太后分明就没什么两样——祖辈子孙都是一样的心黑,一样的不讲道理。

    “也不能这么说。”

    沈宛白笑吟吟地看着我,果然生得好就是招人喜欢:“先帝晚年怠于朝政,且一味守成,单是一味地纵容并不可归于仁政,必要时仍需铁腕治理,恩威并施。”

    他难得这么夸我:“圣上今日便做的很好。”

    做得好,是因为我没有滥杀无辜,且还放了雍王吧。

    想到父皇,以及父皇在世时对我的嘱托,最后到底还是网开一面,没叫雍王真的‘病逝’府中。

    开恩开恩,这回不是口说无凭,真是开了天大的恩。

    只是这一回料理了雍王,又能将那些世家震慑多久呢?

    我心下思量着,嘴上也坦然应道:“朕也觉得自己今日做的不错。”

    沈宛白似乎早料到我会这么说,笑一笑便不在意,复又道:“臣今日回去便重新拟定章程,当年太祖定下的旧例其实有些并不适用于今日,对圣上而言亦是多有不便,如今免去了藩王分封这一宗,不得不说是件好事。”

    “嗯。”我点头:“旧例积弊难返,一时间不能尽数除去,只能慢慢来了..........”

    说着我便低头,拨弄着腰上的环佩:“也不晓得朕这半辈子还有没有机会重现太祖的一番伟业......唉。”

    感觉料理完雍王也没轻松多少,还是很头疼。

    离高祖也差远了。

    “朕其实贪心的很,既想赚个仁君的好名声,又对那些个世家高门看不顺眼,真恨不得他们都死了才好。”

    因为难得出宫,心情略有放松,我便也对太傅稍稍坦白了些:“这些人,不论放进乱世,亦或是此刻的太平之景,他们永远都是皇权专治,帝王正道上的阻碍,朕每日都想着怎么才能叫士族分裂,替广大寒门打开言路,可惜一不能杀,二不能治,只得任由他们弄权,就算真夺了雍王的王爵,他们必然也会另寻出路,到时候再随便推个人来,借着当年端王府遗孤的名头来与朕为难,朕还是得这么做.........”

    拉拉杂杂一大篇,大约也就太傅这样的好性情才会这么认真地听下去,不时应和道:“圣上初衷是好的,只是一味求成反倒不美,还是看开些好。”

    “但愿吧。”

    我托着下巴,讷讷道:“看不看开也不是朕说的算的,往后自然还得劳动太傅,否则这满朝文武通通压到肩子上,光是靠朕一个,也实在顾不过来啊...........”

    这话说的,都不是暗示,就差明着拉拢太傅,巴不得他出马替我收拾那帮士族人马,别再把功劳让给别人。

    辅政大臣是那么好当的么,再大的官职,说穿了不也还是要替皇帝卖命的么、

    权臣就该有个权臣的样子啊..........

    “你是奉先帝遗命,亲封的辅政大臣,朕自然高看一眼,便是你前阵子装病拖着不肯上朝,朕不是也没怪你么。”

    我清了清嗓子:“只是别再有下回了,不然朕可真要生气了........”

    “.......是。”

    沈宛白听我这么说,便抬头正色道:“功即是功,过即是过,前些日子的确是臣逾矩,往后再不会了。”

    .............

    还别说,他认错态度倒是一直挺好。

    “话说沈卿这两日病好点了么?”

    眼见太傅又不说话了,我只能没话找话,问他道:“别跟朕一样,也是闹风疾了吧?”

    “回圣上,臣已经好多了。”

    沈宛白闻言欠了欠身,礼数周到:“倒是圣上,这几日看着清减不少。”

    ..........这个回答真是再官方没有了。

    “朕的风疾是随了先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

    “纵然是遗传,也不是没有办法。”

    沈宛白道:“耐心调养,总会好的。”

    “啧、如今你倒是病好了,昌平却是又病了。”

    我存心奚落他,故意正话反说,拿雍王府开涮:“朕今早又去看了她,那样子真叫人心疼,一想到汝南荒僻,不比曲沃多水泽,朕这心里多少有些难受,也不晓得之后该不该放她出宫了.........”

    沈宛白又笑:“郡主是去是留,自然是由圣上定夺,臣无从置喙。”

    ............

    还是油盐不进,死活说不动的样子。

    我托着下巴,突然觉得有些气馁,心口鼓着那口气顿时全泄了出来,方才的气性是一点都没了。

    这么想着,便不肯再面对着太傅,也没敢朝外头去看,怕又见着万朝空,他消息那么灵通,怕是也知道我今日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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