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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因为捕房的人没有快班多。
玉川县的快班衙役有着五六十人，这还不包括那些没有编制的白手，线人等等打杂的临时工……
捕房的衙役却只有十来人。
全都是精英。
大致分为两个组，一个组是行动队，最差也是锻骨境的武者，也有炼脏境武者，虽然不曾较量过，他们自认为并不比铁手顾平差。
行动队的成员大多姓苏，多出自苏家七房。
二十四岁。
这是一个关卡。
这个年龄若是不能跨过那道门槛，此生无望修真。
捕房行动队内就有两三个这样的武者，三十岁上下，尚在身强力壮的阶段，却前途无望，一辈子只能在这个境界停留。
不过，他们的经验还在，每日仍然在磨炼自己的身体，如果比拼实战，很多年轻的有机会跨过那道门槛的武者其实不是他们的对手。
当然，在旁人眼里，他们和那些人无法相比。
能够在衙门找到一份工，能够养活自己和家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行动队的作用很简单，查出了案情，找到了凶手，他们也就负责缉拿，在这之前，侦缉凶案寻找线索的任务主要落在另一个小组身上。
那才是真正的刑侦专家。
收集各种和案情有关的线索，在错综复杂的谜团中找出真正有用的东西，抽丝摸茧，寻踪觅迹，找到真相。
玉川县捕房就有着这样的一个存在。
唐八方。
五十岁出头，没有修炼过武道，凡夫俗子一个。
然而，他却是苏华的座上宾。
此时，正和苏华相对而坐，不过，他并未说话，他和苏华一样，都在等待着某人，等待着新的信息。
不一会，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躬着身，弯着腰，小跑着进了屋子。
瞧了苏华一眼，便开始躬身行礼。
“别磨蹭了……”
苏华摆摆手。
那个人仍然把礼节做全，这才抬起头。
这家伙是快班衙役，苏华安排在邢森身边的一根针，潜伏得很深，平时联系也很隐秘，像今天这样直接在县衙并且招到捕房来见面还是第一次。
案情紧急，大老爷催得凶，板子真的要打下来，哪怕苏华是苏家七房的人，黄远也不见得会给面子。
朝廷命官若是非要不给地方豪强面子，地方豪强也只能忍气吞声，很少有豪强能够为了面子或者一口气和朝廷命官撕破脸。
两者其实是麻秆打狼两头怕。
真的要斗起来，往往会两败俱伤。
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豪强吃亏，朝廷毕竟有大义的名分，事情闹大了，除非你要举家造反，不然就只能服服帖帖。
朝廷命官之所以不愿意和地方豪强闹大，原因也很简单。
朝廷虽然强大，代表着朝廷的他自身却不见得强大，地方豪强若是铤而走险，首当其冲的他必定会受到损伤。
甚至，丢了性命也非不可能。
事后，哪怕是豪强被灭族，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
千里为官只为财！
利益为重！
相互间过得去就行了，大伙儿一起捞钱，不亦说乎！
这就是朝廷命官和地方豪强的相处之道，在整个大魏，几乎都是如此，无非就是某些地方命官占上风，有些地方豪强是话事人。
当然，前提有一个。
那就是不要威胁到官员们的乌纱帽。
臧朝阳被杀，这件案子已经影响到了县令大老爷黄远的前程，关乎到他的乌纱帽，他不可能给任何人面子。
三天！
这就是黄远给苏华的破案期限。
现如今，邢森仍然不见踪影，会不会和臧朝阳被杀一事有关呢？
时间紧急，苏华也就顾不得这根针暴露，也就在县衙把他招了过来，他必须了解更多情况。
“邢森呢？”
线人摇了摇头。
“邢老大还没有回来……”
“嗯？”
苏华又皱起眉头。
这时，唐八方放下叼在嘴里的旱烟袋，向线人发问。
“昨晚，邢老大可有什么异常？就是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线人做回忆状。
半晌，答道。
“有什么异样我不知道，和平时倒是有些不同，他昨晚亲自带着顾长安去巡街……顾长安，就是顾平捕头的儿子，三天前，他才被老大带来入职，前两天都看守殓房，不晓得是不是太蠢，第二天，殓房失火，昨晚也就被老大安排去城外巡街，怕他不适应，所以老大亲自带的他……”
唐八方笑了笑，嗤笑了一声。
“邢森有这么好心？”
苏华默默地点点头。
同事那么多年，邢森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们一清二楚，他也就只能在顾平这样没心眼的粗汉面前装好人。
他绝不会这样好心。
“对啦！”
线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发亮。
“苏班头，你来之前，黑熊挑衅顾长安，想让顾长安从他胯下钻过，那小子自然是不肯，黑熊也就动手了，我们还以为那小子要吃大亏，没想到……”
线人摇头晃脑，啧啧出声。
苏华没说话，盯着那厮。
线人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说道。
“黑熊竟然不是那厮对手，被那小子扇了十几个耳光，两年前，他在顾平手底下吃了大亏，两年后，又被儿子羞辱，哈哈哈……”
黑熊脾气暴躁，为人粗鲁，以欺辱他人为快乐。
这个线人也被黑熊欺辱过，那时候，也只能赔笑忍受，见到黑熊被顾长安羞辱，变相地为了他出了一口气，难免幸灾乐祸。
“李三，你把事情经过好好说一遍，不要加油添醋，事情是怎样发生的，两人是怎样交手的，一五一十，慢慢道来……”
终于有了名字的路人李三收住笑容，认真说道。
苏华越听越心惊。
他知道黑熊，黑熊本就是一个藏不住心思的家伙。
当初，被顾平打败，黑熊深以为耻，为了报仇雪恨，练武的时候顾不得循序渐进，而是拼命地锤炼自己，修行了对身体有着很大副作用的霸王拳，就在前不久，炼脏境大圆满，若是有着合适的观想图，便有机会跨过那道门槛，成就超凡。
别看他三十好几的样子，今年也才二十三岁。
就算顾平重生，也有可能不再是他的对手，何况，他面对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印象中一个连燃血境都未曾圆满的小子。
若是拼命厮杀一番被击败也就罢了！
听李三描述，这完全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黑熊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被那顾长安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地扇着，没有丝毫反抗，那情况，实在是诡异得很。
诡异？
莫非，顾长安是术士。
但是，这是在县衙啊，有着朝廷龙气，有着风水阵运转，天然就压制术法的力量。
除非……
除非风水阵出现了问题。
等等……
殓房失火！
苏华望向唐八方。
唐八方张嘴，并未出声，嘴型却非常清楚。
“殓房……”
他说的正是这两字。
青楼争风吃醋，第二日横尸荒野。
那个案子本该由苏华负责，只是，这件案子和他的本家侄子苏天锐有关，对方是潜在的嫌疑犯，故而，他退了出来。
负责破案的是邢森。
这并不代表他对这案子就漠不关心。
苏天锐是大房的嫡子，其父是家族族长苏海涛，世袭千户，苏华所在的七房虽然和大房有些不对付，然而，在对外的时候却也是一条心。
族规如此，容不得吃里扒外。
殓房失火的时候，他还道了一声佩服。
邢森的操作很巧妙，尸体被毁，最有力量的证据也就消失，要想追查出真凶基本就没有了可能。
只要事先搞定背锅的人。
“你是说，顾长安是看守殓房的人？”
“殓房失火该由他负责，但是，他抵死不认，还说当时邢森有带他出去做事，所以，殓房失火的失火，他不在……”
“然后，昨晚邢森安排顾长安巡街，还亲自带了他一程？”
苏华连连问道。
李四连连点头。
苏华知道，为了压下那个案子，大房出手搞定了臧朝阳，臧朝阳本就是他苏家的一条狗，也就是说，殓房失火这件事幕后的操纵者也是他。
臧朝阳身死。
邢森失踪。
顾长安碾压黑熊。
也就是说……
突然间，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过，这有些说不通啊！
要知道，顾长安若是他想的那个凶手，在面对黑熊的挑衅时，便应该隐藏身手才对，不应该这般高调。
除非，他很蠢，没有想到这点。
他会很蠢吗？
“我听说，昨天下午邢森有带外人进入县衙……那时候，顾长安在哪儿？”
唐八方叼着旱烟袋问道。
李四点了点头。
“昨天下午，顾长安在县衙，不过，老大有没有带其他人进县衙我不清楚，他没有让我跟着，把我打发去了外面跑腿……”
“外人？”
苏华望向唐八方。
唐八方没回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班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苏华恍然。
他转过身，朝李四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有事再找你，若是邢森回来，记得第一时间报信……”
“是，大人！”
李四低头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下。
等他离开屋子之后，唐八方这才放下烟袋，表情凝重地说道。
“班头，昨天下午，我在县里看到了纸扎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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