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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木门打开的声音。
苏灿回过头，瞧见白客无声息地站在门廊，室内的灯火已经吹熄，借着头顶透过云层照射下来的月光，视力锐利且没有夜盲症的苏灿也能看清白客的脸。
怎么说呢？
这张脸面孔苍白，表情难看。
和进屋前相比，白客的背更加佝偻了，看着仿佛老了几岁。
活该！
他在心里暗诽。
术士能力诡异，往往能悄无声息地致人于死地，就拿现在来说，苏灿和白客相隔两三丈，他还是觉得这距离不安全。
对方若是向自己下咒，他无法抵御。
毕竟，他只是一个炼脏境的武者，并非踏入超凡门槛的武士，唯有成为了超凡，接触真实能够打开灵觉，方才能对术士的咒法有所防范。
“先生，解决了那厮？”
苏灿面带尊重，轻声问道。
“嗯！”
白客点了点头，走下檐廊。
他的脚步很轻灵，和自身的老态一点不相符，很快便走到了苏灿身前，两者相距不过一丈，苏灿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他和白客也就是认识的关系。
见过几次面，也一起合作着。
白客的肉体孱弱，和普通人差不多，甚至比普通人还差，一旦被人突进到身边，若是他来不及施法，哪怕是一个拿着水果刀的少年都能将其杀伤，所以，需要一个身手矫健的武者在一旁护卫。
武士？
不可能！
武者要想进阶武士，要想跨过那道门槛是千难万难，说是百中无一绝不夸张，这些人要嘛欠缺资源，找不到适合自己体质和天赋的观想图，要嘛是胆怯，害怕跨出那一步，要嘛就是勇敢踏出了那一步，却没能过关，陨落在门的这一边。
玉川县内，朝廷所属的超凡也只有郭嵩阳一人，而炼脏境强者，哪怕是在捕快这群人中，也有着七八个。
银湖山庄苏家，玉川豪强，武林世家。
然而，整个苏家，踏入超凡的强者也就三四人，且这些人大多在武士的第一阶段，真正突破了第一阶段的也就只有家主苏海涛一人，这是因为大房掌控着最多的资源，苏家的顶尖秘传由家主收藏。
即便如此，仍然没人能够踏入先天。
武士更上一层楼便是先天，到了这个层次，在武道一途，也就称得上高手，就算是在整个剑南道，也非岌岌无名之徒。
所以说，哪怕是武士，在玉川县这样的地方，也算是镇压一方的豪强，类似于核武器的存在，自然不会轻易派出。
至少，不会用来保护一个野生术士。
白客是苏家的供奉，因为术士的手段诡异，的确能够为苏家做一些摆不上台面的阴损事情。
只是，白客没有强大的传承。
几年前，他只是槐树镇西郊纸扎铺的一个纸扎匠，从父亲那里学来手艺，也继承了父亲的纸扎铺，懂得一些不入流的风水术。
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也就要会寻龙点穴。
客户要埋葬先人，往往要寻风水宝地，什么叫风水宝地？话语权也就掌握在风水先生手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几年前，白客刚刚继承父亲的纸扎铺，得到了一单大生意。
雇主来自龙口。
前面说过，龙口有矿山，有盐场，在那里做工的大多是苦役，天南地北都有，并且，此地也是大魏非常有名的流放之地，很多政争失败的朝廷大员也会便贬到此地，传说中，还有贬为废人的皇族子弟被流放至此。
一般的朝廷大员多是世家出身。
哪怕是流放至此，也不可能和家族断绝关系。
所以，即便是出行受到限制，基本的待遇还是有的，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管事故意针对这些人。
毕竟，能够介入朝堂之争的哪怕是失败者也非他们可比。
他们想加入都没有这样的资格。
有人死在了这里。
在大魏，讲究的是落叶归根，人死在异乡，有条件的都会迁回故乡，埋进祖坟，如此，方才能够接收后人香火，不至于魂飞魄散。
然而，流放的官员就算死了尸体也不允许迁回故乡。
必须在当地下葬。
白客接到的大单生意便是如此，那个官员背后所在的家族不差钱，自然要为逝者选一个好的风水宝地下葬，但是，他们在朝堂还有着政敌，别人也盯着这里，不敢做得太过分，于是，找到了白客。
表面上，是白客主持葬礼。
其实，幕后有人相助。
也就是在寻找风水宝地的途中，他们误入空间裂缝，坠入了无尽虚空某个存在的界域，所有人都死了，唯有白客逃出生天。
出来的时候，他怀中就抱着那块神牌。
耳边伴随着呢喃细语，无休无止。
莫名地，脑海里多了很多诡异的知识，就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他无法反抗，做出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进行了邪恶的献祭仪轨……
于是，一个野生术士诞生了！
类似这样的术士，一旦被朝廷知晓，典狱司也就会出动高手将其抹杀，除非他投入典狱司门下，受朝廷掌控。
在这之前，苏家找到了他。
苏家是槐树镇的土皇帝，比起朝廷在这里的影响力要强大许多。
有着苏家的庇佑，白客也就安全了。
只是，对苏家来说，白客也不过是一个工具，这个工具一旦腐朽，起不到作用，也就会被抛弃。
毕竟，这些野生术士大多寿元短促。
他们用生命做代价在施法。
所以，苏灿不可能和白客有交情，他的工作很简单，在白客施法的时候护卫，以免遭受敌人攻击。
仅此而已！
所以，当彼此距离接近，苏灿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脚步挪动间，他瞧见白客摇了摇手中的黑旗。
然后，他闻到了一股异香。
异香扑鼻，沁人心脾。
飘飘然！
恍兮忽兮！
下一刻，他失去了知觉。
“噗！”
白客忍不住喷出一口黑血。
面色又苍老了几分。
就在刚才，他将纳入大黑天界域的幽魂放出，在里面走一遭后，幽魂的烙印也就被抹除，变成了一张白纸。
一张他能随意操控的白纸。
只需付出寿元即可。
“去！杀了来人！”
白客说道。
苏灿面无表情，抽出横刀，走出月门。
门外的黑暗处，有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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