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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声音浑厚,坚定无比。
“荥阳中伏,被徐荣击败,只得趁夜遁走。濮阳之战输给吕布,险些丧命!”
“宛城时贪恋女色,败给张绣。是靠着长子曹昂、校尉典韦战死才得以逃脱。”
“甚至官渡之战,曹操的胜利也未必没有运气与巧合在里面。”
“曹操素知兵法,计略超群不假。可他能够做大到今天这一步,我认为天下诸侯都有责任。”
刘备听的是连连点头,听到这一句时,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尴尬。
“一统北方,带甲百万,良将千员。此次南下,怕是连曹**自己都觉得势在必得。”
“可在我看来,其实不然!”
林墨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北军不善水战,小小的玄武池如何比得上大江大浪的长江。这一点他根本无法解决。”
“从邺城到荆州北部,北方各州的兵力聚集需要时间。曹操劳师远征,士兵必定疲惫不堪!”
“再者,刘表这些年虽然没做什么大事。但也算得上是个守成之主。地方安定,百姓称其善。而北方年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渴望安居。曹操刚平息北方就要妄动兵戈,两边皆不得人心!”
“最后,曹操大军抵达荆州应在冬春之交,江南水网密集,潮湿泥泞,届时必定疫病横生。所以,曹操看上去不可为敌,却已经埋下了诸多失败的因素。”
“以错误的时间南下,不占天时。”
“让北方的骑兵步兵深陷荆襄水网之中,不占地利。”
“不休养生息,强行出兵,穷兵黩武。百姓怨声载道,不占人和。”
“龟龟。”
张飞惊叹地叫了起来,面露狂喜,大声笑道:“按照林小哥所说,曹操这厮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那不是输定了?”
诸葛亮一直没有说话,他思忖着林墨刚刚所说的话,心中也在推算着时局的变化。
却见林墨摇头,叹了口气道:“并非如此。”
“我所说的是,同等条件下曹操不占这三点。若是交战双方的实力差已经超过了这三点能够作用的范围,那就不好说了。”
“刘表将死,即将继位的刘琮懦弱无能。荆州军政皆被蔡瑁、蒯越等亲曹派所把控。这些人,怕是等曹操一来就会倒戈相向。”
“到时候皇叔以区区新野之地如何能够对抗曹操?要知道,即便事先在江夏布了局。可皇叔你与刘琦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超过三万。”
办法只有一个。
诸葛亮缓缓地抬起了头。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能够击败曹操的办法只有一个...”
“在曹操之前攻取荆州!”
“说得好!”
张飞第一个表态,哈哈笑道:“俺早就想这么做了!”
关羽在一旁也是眯着眼睛轻轻点头。只是刘备依旧是没有说话。
林墨说到此时,已经有些疲惫。额头上多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小婵关切地看着他。伸出手,想用手帕擦掉林墨头上的汗水,却被他淡笑着握在了手中。
“我没事。”
少女愣了愣,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垂下了小脑袋。
脸上满是红云。
林墨的手已经松开,她却不愿意抽走。
“可是林小哥,俺记得上次你还对俺大哥说不能接受刘表的禅位,为何这次又让我大哥攻取荆州呢?”
张飞挠着后脑勺,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听说刘皇叔之后又去了荆州,难道没把这件事告诉二位将军吗?”
林墨揶揄地笑道。
刘备面色稍显艰难,像是挣扎了一阵子之后才说道:“刘景升是在试探我。”
关羽张飞忽然想起刘备从刘表的府邸出来时神情惶惶的样子。
当时问刘备头上是怎么受伤的,刘备还说脚滑了撞在了柱子上。
现在看来,分明是以死明志!
“刘表要杀你?”
张飞顿时明白了,眼睛立刻变得通红。咬牙切齿道:“大哥!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关羽眯起了丹凤眼,身上的杀气陡然弥漫到十步之外。
“大哥是怕我们知道了后大闹襄阳城,会有危险。”
说这句话时,关羽既是无奈,又是愤怒。
刘备神情黯淡,面向林墨继而问道:“先生所说的攻取荆州,是要我背叛刘表进攻襄阳吗?”
摇摇头无比艰难地说道:“这并非是仁者所为...”
“大哥!”
张飞气急,一声咆哮险些将诸葛亮的草庐掀翻。
“刘表都要杀你了!你还要在他面前做君子吗?”
“三弟说的有理。大哥,他不仁,我不义。这件事你该听先生的。”
关羽极少会在兄弟意见不和时与刘备相悖,今天破天荒的,选择了与张飞站在一起。
诸葛亮沉吟不语,想着从上次徐庶断马的事情中就看出来刘备是个宽仁君子。
让他反戈一击率先夺取荆州,怕是很难的事情。
先生,你打算怎么做呢?
“仁者?”
只见林墨淡淡地笑道:“在我看来,皇叔是小仁,而并非大仁。”
“先生慎言!”
“林小哥!”
关羽张飞两人立刻叫住了林墨。
刘备是个仁义君子,这一点在二人的心中根深蒂固。
跟随刘备这么多年来,有对时局失望过,有对未来迷茫过。
可他们从未质疑过刘备的为人。
林墨虽然有恩于他们,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这样说!
刘备却慢慢地抬起头,不解地问道:“先生所说的小仁,大仁有什么区别呢?”
“小仁乃是个人的仁义。”
“大仁,乃是天下的仁义!”
林墨不假思索地说道。
“皇叔你不愿意攻取荆州,无非是因为刘表也是汉朝宗室,还曾经收留于你,对你有恩。”
“可你想过没有,刘琮手上的荆州会面临什么样的将来?”
“那些不愿归顺曹操,想要拼死一战的荆州军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皇叔可还记得徐州之屠?”
刘备身体一颤,继而面色灰败地低下了头。
低声道:“备,一天也不敢忘。”
“不,我看你就是忘了。”
林墨冷冷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皇叔是怎么想的,等曹操来了,能战则战。战不利,就率军经章陵、安陆转入江夏。可那些愿意追随皇叔的百姓该怎么办?”
“备就是拼上性命也会保护百姓的周全!”刘备奋力争辩道。
“你可知带上百姓,大军一天能行进多少里?”
林墨继续追问。
“三十里。”
“曹操的虎豹骑一天能行进多少里?”
“百里。”
“从新野到江夏,除了几座山以外皆是平原,你还要携民渡江,能够跑的掉吗?”
林墨微微摇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带着些百姓奔逃算是什么仁义?明明有救所有人的办法,却拘泥于你个人的仁义不愿实行。”
“说你是因小仁而弃大仁,有问题吗?”
刘备低头沉默不语,原先想要说话的关羽和张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了。
林墨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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