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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她才第一次看到那个穿着细高跟走起路来踏出哒哒声、一开口就娇柔到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身影是什么样子。
那是一个没有办法称之为“她”的存在。
它的腿是人类女性的模样，莹白、纤细、修长，穿着长度在膝盖以上的裙子。上半身是没有衣物的、剥皮的、从中间劈成两半的，内脏就悬在身体中间没有皮肉包裹的地方。
它的两半的身子各连接着一颗头。之所以用连接来形容，是因为比起从半块脖子上长出来，它们更像是被安装上去的。
一颗头是美艳的女性模样，和它的声音相符，有着极致的女性魅力。另一颗却是表面覆盖着黑色的细密鳞片、形状难以形容的怪物的头颅。
这颗怪物的头颅生着对称排列的、没有眼皮的六只眼睛，分别从脸颊排列到额头。没有鼻子，眼睛下面是放大的类似于苍蝇的舔吸式口器。
这种猎奇的长相让陶绦只看了一眼就如同被钉在原地。她死死抓住朴光凝的校服袖子，想在恐惧感的驱使下逃走，又有些腿软。
最主要的是，朴光凝没有动，她站在那里，同那个怪物对视。陶绦分不清朴光凝是有所倚仗还是僵住了，这种话也不适合现在问出来。
不管眼前的怪物有什么本事，单凭外形的巨大冲击力就已经让陶绦身体颤抖。
朴光凝拍了拍陶绦的手背，示意她放松。
陶绦从怪物身上收回目光，把视线定格在朴光凝身上，在心里一遍遍重复“放松，放松，大佬看起来很有信心，会没事的”，以此进行不太靠谱的自我催眠，摆脱因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带来的精神震荡。
“很有勇气的小鬼。”怪物的头发出苍蝇一样的嗡嗡声和听起来不甚清晰的语言。
朴光凝笑了起来，笑得轻描淡写，“我该说谢谢夸奖？”
“你的同伴也不错，即使是这个时候也愿意站出来陪你一起。即使自己已经发抖了，呵。”这次开口的又变回了那个美艳的女人的头颅。“她”像是在笑，甚至给人一种甜美的错觉，眼睛里却写满了恶意。
“我有一个猜测。”朴光凝一本正经地开口，“你是那个跳楼的周老师吗？”
陶绦很诧异朴光凝会这么说，毕竟这其中并没有任何必然联系。日记里的记录非常简略，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周老师是男是女。而朴光凝就在没有任何佐证、甚至没有任何必然联系的情况下提出了这种猜测。
女人的头颅上下晃了晃，像是做出点头的动作，“我曾经是。”
陶绦想问朴光凝如何得出这种结论的，甚至歪打正着了？
像是知道陶绦在腹诽什么，朴光凝解释说：“我们听过的传闻一共有三个，一是周老师跳楼，二是隔壁班有同学溺死，三是转学生失踪。后两个我们都见过了，只有第一个还没出现。我能猜测的范围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朴光凝就这么当着“周老师”的面说了出来。当然她隐藏了两本日记的事，以及直接描述副本中游戏规则的说辞。
“我很欣赏你的智慧了。”周老师似乎更习惯用作为“人类女性”的那颗头说话。
朴光凝突然拉起陶绦望旁边跑了起来。在他们刚刚站过的地方，地面的方砖因腐蚀性的液体侵蚀而冒着黑烟。
从怪物头颅上昆虫样子的舔吸式口器中喷出的透明微黄的粘稠液体落空了，只在地砖上留下一片被腐蚀的痕迹。
没有时间可供陶绦和朴光凝观察具体的影响，在它产生攻击的意图的那一刻，朴光凝当机立断拉着陶绦开始逃命。
两人跑向教学楼侧门，而一击未中的怪物踩着细高跟追了过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密集地响起，急迫的声响激发了陶绦的潜力，让她能以最大的努力逃命，不用靠朴光凝拖着就能跟上她的脚步。
哪怕不回头，只靠听的，陶绦也能感觉到身后怪物的迫近。朴光凝拉着她冲进了教学楼的侧门。
眼前的场景骤变，陶绦惊讶地发现自己出现在食堂里。
朴光凝停了下来，“你大概猜得到，这是又一层梦境。这里只有我们和那个怪物。你一定要跟紧我，最好拉着我不要松手。为了方便逃命，我编织这层梦境的时候打乱了梦中的空间法则。”
随着朴光凝停下来开始解释情况，陶绦也稍微放心了一点。她点点头，“我大概能理解。那接下来我们就和那个怪物捉迷藏？”
“理论上是这样。”朴光凝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刚才周老师肯定也跟了进去，可能踏进具有流动性空间变化。也就是说，不能确定她接下来出现在哪里，可能在很近的地方。”
“那怎么办？”陶绦又紧张了起来。她脑子里重现了一下“周老师”的样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朴光凝一摊手，“除非它直接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然我们就在这里等。这里的空间扭曲，具体的情况连我都不能掌握。哪怕它现在出现在门口，也不见得走得进来……”
朴光凝还没说完，食堂的一面墙壁突然倒塌，分裂成两边的怪物扇着翅膀飞了进来。
“没错，真是个有趣的小把戏。”怪物的头颅开口，伴随着苍蝇的嗡嗡声。
它的背后生出了巨大的、昆虫似的半透明的薄翅，层层叠叠不知是几对翅膀。它们不断扇动，让它能够靠飞行移动。这比奔跑更快一些。能让它更轻易地追上狡猾的猎物。
朴光凝毫不犹豫地拉起陶绦转身就跑。她没有选择距离更远的食堂大门，而是跑向后厨的小门。
两人手牵手跨过小门的一刹那，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陶绦迅速观察四周，辨认出这是宿舍的走廊，只是不知道在几楼。
“每一扇门或者窗都是扭曲空间的通道。如果你和我走散了，也要记住这一点。靠空间传递逃命是在速度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最方便最无解的思路。”
“所以突破空间扭曲的方式是不走原本存在的门窗，而走原本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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