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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位玩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这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士，名叫金娣，和解文渊一样带了行动不便的debuff，腿上打着石膏，手边放着双拐。
五个人在并不宽敞的小客厅里，两个在沙发上，三个搬了塑料凳，围坐一圈。
周淑珍虽然隐隐有组织者的自我定位，但因为看起来爽快、厚道，并没有让人觉得难受。
她率先开口道：“咱们来说一下自己身上的事吧。我先开始好了。半夜一点零五总有敲门声，去看外面又没有人。但如果不去看，就会一直敲。问旁边邻居，他们又说没听到过。”
解文渊颔首，“我那边是在家的时候总有视线窥探。可以确认的是并没有鬼。”
陶绦接着开口：“我被人盯上了，我的手机被人拿走了，而且对方还能随意进出我家。不光**我把照片贴在我的门上、动我的东西，还留下威胁的字句。”
“你报警了？”金娣刚才一直垂着视线，此时突然抬头看向陶绦。
陶绦“嗯”了一声，“有什么不对吗？”
金娣蹙起眉头，“任务怎么能借助外力。”
陶绦没去反驳她，选择对不同意见保持沉默。
金娣见她没开口，皱着眉说下去：“我遇上的是跟踪。昨天晚上我出去买了点东西，回来的时候被人跟踪了。”
李军山是最后一个，面对大家投来的目光，他先是露出憨厚的笑容，才说道：“我遇上的是一传送过来就发现自己在拜一个奇怪的神像。”
李军山此言一出，解文渊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怀疑。陶绦是经验不足，而周淑珍和金娣则是早已知道，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解文渊并没有提起自己在柜子上面发现的让自己产生了被窥视感的神像，而是问起李军山：“神像现在在哪？”
李军山叹了口气，“我哪敢留着啊，早就扔出去了。”
这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也有很大问题。
陶绦想着，老玩家把任务相关的关键物品扔掉了，这无论怎么看都不合理。
然而从另一方面想，尊重物种的多样性，哪怕和自己思路不一样，甚至是有违常理，也不见得就是对方有问题。万一真的只是对方人比较奇葩呢？
解文渊和陶绦对视了一眼，双方都觉得传递出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心满意足地转过头去。
解文渊继续追问：“神像大概什么样子？扔哪了？还能找回来吗？”
李军山露出疑惑，“找回来干嘛？扔了不是就解决了？”
这下就连周淑珍都露出了目不忍视的表情，别开了眼神。
金娣嗤笑一声，“难道你是新人吗？居然觉得副本会给出这样简单的任务。”
李军山并没有慌乱，“不算解决也没事，不是解决一件事就行吗？那还有你们的事啊。我觉得小姑娘的那个就很容易，把人抓到就行被。”他理所当然地说，“抓一个大活人总比抓鬼容易吧？”
他这么说，陶绦也确认不了他是装傻充楞还是真的不懂了。真的不懂又是怎么活到今天的？若是装傻，这借口未免有些蹩脚，几乎算是故意露出的破绽了。
解文渊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想法，转而叮嘱道：“如果再出现别的事，可以找我们一起商量。”
他这么说，几乎是笃定李军山身上还会遭遇其他奇怪的事情。
李军山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但还是应了。
于是互相之间缺乏信任、没多少诚意的第一次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解文渊送陶绦回家，顺便进行一些私下里的交流。既然已经吸纳进组织了，解文渊觉得自己也该承担起培养新人的责任来。
先是检查过家里大体上没有多什么或者少什么，也没有藏着人，两人才坐下来说话。
解文渊问：“对于他们说的，或者他们的人，你都有什么想法？”
“想法……”陶绦迟疑了一下，“周淑珍应该是个老玩家，态度拿捏得很好。金娣的性格攻击性比较强。就是李军山有点奇奇怪怪的。”
解文渊颔首，“任务呢？”
陶绦回忆了一下，“金娣的任务跟我的有相似之处，我的任务说明里也有提到被跟踪。或许也是对付人的。李军山的那个，总觉得会发生恐怖的事。其他的我没什么想法。”
解文渊点头，“刚才虽然大家都对自己的任务说的比较简洁，但只有你透露的信息最多。”
“有所隐瞒也是正常的。”陶绦叹了口气，“果然是我太嫩了，想得少。”
解文渊含笑摇了摇头，“没关系，经历得多了，自然就能处理好了。”
“其实李军山提到的神像，或许是跟我的任务有一定重叠。当然这种推测的前提是李军山没有说谎。我家里隐蔽的地方也有一个比较奇怪的神像，只是并没有受到供奉，更像是用不上的旧物被随便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陶绦思维发散了一下，“那就只有周淑珍的任务是没和其他人有关的了。”
解文渊突然一拍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嗯？”陶绦一时间没跟上他的节奏。
解文渊解释道：“阿凝应该给你讲过，看起来是玩家、自称是玩家的不一定就真的是玩家。
“在我们统计过的副本设定中，存在着鬼装人，甚至鬼装玩家的情况。延清曾经亲身经历过一个这样的副本，那个副本里除了延清，就只有一个玩家活了下来。
“根据阿凝的推测，我们很少在汇总情况时收到这类型副本的情报，可能是因为幸存者偏差。如果这是一个容易令玩家全军覆没的类型，就很好理解为什么我们缺少相应的情报了。
“当然这部分的描述，最终没有被放进整理并对外公开的攻略里。一是因为在鬼装人的副本里，会削弱一切可以用来检测区分人和鬼的手段，大多数玩家难以区分。这种消息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二是因为担心有心人以此为借口陷害、排挤甚至间接杀死其他玩家。”
解文渊说的很详细，足以令人信服。
陶绦问：“你觉得周淑珍有问题吗？”
“说不准。”解文渊笑了笑，“我得对自己的判断负责。她身上有疑点不假，但从我们的角度来看，他们三个人都有疑点。或许这种可疑只是因为没说真话或者没说全部真话。”
陶绦挠头，及肩的中长发被她挠乱了，又用手指去顺。
“人真的好复杂。”陶绦第一次觉得揣测人心也成了副本的难点之一，还是重要的难点。
副本的设定和规则至少还能通过大量统计数据来获得经验、整理出规律。但人心难测，远胜副本。
虽然解文渊也是这个副本才认识，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但他偏偏有种让人愿意相信的气场。陶绦甚至有种对方的才应该是亲和力方面的天赋技能的人的感觉。相比之下自己的“平易近人”好像没显出什么作用来。
当然这些事解文渊并不知道。他不知道陶绦的天赋技能是“平易近人”，也不知道朴光凝对于这个天赋技能给出了“这是干大事的人”这种评价。
陶绦不懂朴光凝怎么想的，如果她有机会跟解文渊讲一讲，他大概能猜到。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鬼能装人，这并不是什么太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鬼装玩家，这难道不会很容易被看出来吗？”陶绦没想明白，副本里的鬼如何能装外来的玩家装得天衣无缝。
解文渊摸了摸下巴，“对此我们有几种猜测。”
陶绦有种自己是个学生，正在好好听课的感觉。
“一是副本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存在某种程度上的联系，使得一个消息和常识可以被副本角色得知。
“二是这种鬼装玩家的鬼曾经是玩家，我们的世界就是对方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且同时对游戏、副本、玩家都有一定了解。
“三是这只是一种副本设定，临时灌输的记忆，让那个角色觉得自己是个扮演玩家的鬼怪，并且具备扮演玩家的能力。”
陶绦叹了口气，“第二种听起来太残忍了。”
“但我们都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更大。”解文渊也跟着叹气，“除非有一天我们能证实某个曾经认识的玩家变成了副本里的npc鬼怪，或者确认了某个言辞凿凿自己为玩家的鬼怪在我们的世界并不存在。”
陶绦按着额角，不光是脑仁疼，还伴随着眼前一黑。仿佛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黑色的轻纱，多了几分朦胧。
解文渊看见陶绦按着太阳穴不动了，关切询问：“头疼？还是有了其他症状？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浪费时间了。”陶绦下意识想摇头，又怕摇头会疼，于是止住了这个动作。“副本总不会让玩家因为负面状态直接病死。”
“可以开止疼药。”解文渊解释道，“外面买不到，只能按医嘱使用的那种。”
陶绦动摇了一下，最后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我还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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