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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若是指出金娣是更可疑的存在，有挑拨之嫌，陶绦不好开口。
四个人呆在屋子里，集体沉默着，等待凌晨一点零五的敲门声。
陶绦腹诽：“固定的一点零五是多强的强迫症啊！”
然而一点零五的时候，强迫症如期而至。
陶绦注意到解文渊手上那个检测鬼的道具又出现了，大致猜到对方的用意。
没有人去应门，哪怕四个人都盯着房门，外面依旧在敲。
解文渊摸了摸戒指上的红宝石，“是鬼。”
他的话打破了室内的静默，也打断了敲门声。
解文渊走过去开门，手按在门把手上，一本正经地说：“也敲了这么多天了，有什么冤屈不如进来一叙。”
他讲话突然文邹邹起来，陶绦还有点不习惯。
门口站着一只鬼。
有了第一次副本见到“周老师”的经历，陶绦对形态奇怪的鬼带来的视觉冲击产生了一些抵抗力。饶是几近没了人形的鬼站在门口，也没能让她产生过多的惊惧。
这只鬼大约是死得很惨，锯断的手臂漂浮着跟随她，腹部被剖开，残缺的内脏挂在腔子里。双腿是残缺的，索性鬼并不需要脚踏实地，并不妨碍什么。只能从还算完整的头颅看出这是个年轻的女性，五官平淡却耐看。
她看向屋子里的人，苍白的面容在周身阴绿的微光下显得鬼气森森。就算不看身体，也十足像鬼。
陶绦艰难地吞了口唾液，女鬼正和她对视。
缺少和鬼交流的经验，陶绦不知道贸然询问“你是怎么死的”会不会很失礼，对方会不会生气。
解文渊从门口让开一段距离，“进来聊？”
女鬼点头，“好。”
对方好说话的程度超乎玩家的想象。
女鬼飘进来，飘向陶绦，“我很喜欢你，可以相信你。”
陶绦受宠若惊。
解文渊听朴光凝提起过陶绦的天赋技能，见女鬼的反应，下意识觉得陶绦的天赋技能肯定升级了。
陶绦求助地看向解文渊，解文渊点了下头，示意可以和女鬼交流一下。
陶绦一脸严肃地向女鬼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同伴，既然你愿意相信我，那你也可以相信他。”
解文渊嘴唇翕动了一下，终于想到了双方的脑回路始终没能搭上的事。
人与人之间哪来的那么多心有灵犀？倒是有许许多多“美丽的”误会。
解文渊承担了沟通的工作，“你为什么每天都到这里来？”
女鬼看了他一眼，又去看陶绦，对陶绦说：“我死在这里。”
周淑珍也没想到这屋子里还发生过凶杀案，一时间颇为惊讶，接着反应过来，女鬼的话直接将怀疑指向她了。
“那你是怎么死的？”解文渊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一点迂回。
“是仪式。”女鬼回答，“我愿意把我的身体献给神。但他们骗了我，我并没有去往神的身边！”
女鬼说着说着竟然激动起来，甚至开始神神叨叨地讲起“神的教诲”。显然是死不悔改，死都没放弃邪教信仰。
女鬼口中念念有词，“我要问清楚，为什么神没有接我走？明明，明明我才是最虔诚的信徒！”
四人皆是无言。
等她冷静了些，解文渊才接着问：“你来这里，是要问谁？”
女鬼茫然四顾，“不在，他不在……”
周淑珍开口解释，“房子是租的，我有租房合同为证，而且租得特别便宜。我跟别人打听过这个小区租房子的价格，一室一厅也要七、八百一个月，而我一个月只用四百五。”
“房东或者前任租客，查一查就知道了。”金娣一脸“就这”的不屑，丝毫没觉得自己这事后诸葛亮做的特别掉价。
女鬼对他们说什么并不感兴趣，环视一圈询问道：“你们能帮我找到他吗？”
解文渊接着承担和女鬼交流的任务：“他是杀了你的人？”
女鬼点头，“是他举行的仪式。”接着她的表情扭曲了起来，“一定是仪式出了问题，他是故意的，他嫉妒我能去神的身边，他故意这样的！”
女鬼的声音尖锐，近乎嘶吼，震得人脑仁疼。
陶绦反应更大，眼前一黑，身子一晃，不得不抱头蹲下才能勉强在眩晕中保持平衡，头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女鬼再次冷静下来，愧疚地绕着陶绦打转，“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想要伤害你的，我不想伤害你的……”
“今天、明天、后天，三天之内我们一定会把你要找的人找出来。”解文渊主动做出承诺，一口气把在场四个人都包括了进去。
女鬼惊喜了一下，“真的？”
陶绦缓过来一点，解文渊凑过去伸出一只手拉她一把，接着说道：“她头疼，我先送她回去休息。”然后看向女鬼，“你也回吧，有消息的话，你下次来或者下下次来就会告诉你。”
明明是散场的“通告”，但解文渊用一种和鬼打商量的语气讲出来，就让周淑珍和金娣觉得十分怪异了。
陶绦并不觉得奇怪。有朴光凝的先例摆着，她只觉得是常规操作。朴光凝连怂恿副本里有成长性的鬼怪夺取boss的地位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解文渊只是跟女鬼做个承诺，算不上什么离奇的事。
女鬼走得干脆，比头疼的陶绦和行动不便解文渊利索多了。周淑珍趁机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主动跟鬼做出承诺？”
“当成支线任务来看待就好了。”解文渊说得十分自然，自然得像是在说“年轻人哪有不熬夜的”。你明知道是个歪理，一时间又想不出有力的反驳。
周淑珍顿了一下，还是多解释了两句：“我以往在副本里见过别人同鬼怪交易、帮他们完成心愿，自己也这样做过，但基本上都是被迫的。”
言下之意，你这种上赶着的还是第一次见。
“反正也是要做的事，主动一点不好吗？”
解文渊说完，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带着陶绦离开了。
……
“咱们怎么查？”陶绦虽然头还疼着，但控制不住自己习惯性的操心。
解文渊叹息一声，“那是天亮以后的事。你现在应该回去休息。”
“要通知林盛吧？”陶绦没搭解文渊的话，说着自己的想法。
“要的。”解文渊无奈，只能和她讨论，“我等下就给他打电话。”
“你家里还有盯着你的东西，不如就先住在我这儿吧。”
解文渊应下了。
陶绦终于松了口气，回到家里倒头就睡。她这边是两居室，另有一间房给解文渊，床上用品都在，因此并不需要额外帮他找被褥。
解文渊帮陶绦关上门，在客厅里小声和林盛打电话说了刚才的事。
林盛表示他先去翻卷宗找到那个案子，如果没有再想别的办法。天亮以后再找借口去调查周淑珍租住的房子房主是谁、之前又是谁在住。
交代完了事情，解文渊捏了捏晴明穴，拄着拐回房间休息。
解决一个问题是最低指标，更多的就是大幅度提升的探索度了。
每一点愿望累积经验都很重要。
“积少成多……”解文渊劝慰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不是每个人的心愿都像陶绦那样好像可有可无，愿望目标也只有一百点。大多数人选择进入阳光乐园都是为了实现一个近乎不可能又迫切希望的心愿。
那样的心愿近乎或等同于奇迹，需要多到近乎不可能完成的愿望累积经验。
突然想起陶绦的愿望，解文渊露出无奈的笑容，那个时候，迫切希望自己的学生能考出好成绩的陶绦大概是情怀上头吧。
……
解文渊给女鬼承诺的三天，就是任务的最大时限。探索任务中，只要能活到规定时间，就算探索度是零也能活着离开。
林盛的任务不一样，他得分清玩家身份，没有时间限制，如果他完不成，就出不去副本。等玩家走了，他就更完不成了。
因此，现在没有人比林盛更急。
“总得来讲，我们可以安静等他来分享线索。”解文渊一摊手，“副本并没有贡献度这种计算方式，只要知道，无论怎么知道，都计算探索度。”
他坐在陶绦的客厅里，姿态闲适。
陶绦问：“副本会承认这种不劳而获的方式吗？”
解文渊解释道：“我们特意做过尝试，确实不影响探索度的结算。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个人成长，也就是天赋技能的经验不会涨。”
听解文渊提起，陶绦才想起来自己的天赋技能。只是增加好感度这种定性不定量的描述实在令人费解。
“说起天赋技能，我还不知道我的技能怎么用呢。”
解文渊十分淡定，“实践出真知。”
陶绦干笑，“道法老师常说这句话。”
“道法？”解文渊一时间没理解上去。
“道德与法治，也就是政治课。”
解文渊叹气，“看来是我老了。我上学的时候这门课还是思想品德与政治基础，简称思政。罢了，跑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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