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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还在瑶华宫没出来吗？”
大嬷嬷在背后为她轻轻揉捏肩膀，低声回道：
“是，御前的大监还在那守着。”
太后轻声一叹，“有些人，就是得死了，才能被永远记着。”
嬷嬷手下一顿，察觉到太后的情绪，说了一句
“可能赢得，只有活着的人。”
太后闻言，愣了一下，弯唇笑开，
“对，你说的对。我就是活到了今天，才能当上这皇太后，否则，早就陪先帝躺在黑漆漆的地下了。”
太后想到，她年轻时在后宫中的场景，
想到已经在皇陵中，安寝多年的先帝。又想到陪在皇陵中的，那些曾经的对手们。
想到最得先皇宠爱的贵妃，最后相应的想到了，最得她皇帝儿子喜欢的女人，陈倾若。
所有人都认为，她非常不喜陈倾若这个儿媳，甚至连最后陈氏没能登上后位，也是因为她的阻挠。
太后闭上双眼，一切情绪全部藏在了眼睛后面，
可这一切，谁还能有她这个当事人清楚呢？
当年她确实不喜欢陈氏，因为婚前失贞。哪怕对象仍是她儿子，哪怕知道是情事态紧急，她心中也仍有几分不舒服，
觉得姑娘家，没有好好爱护自己，不成规矩，也没有教养。
但要说讨厌，也确实谈不上的。
不可否认，陈氏真的是个贤良和善，端庄温婉的好姑娘，也是个能打理后宅。托付中馈的好王妃。
但，也只是个好王妃罢了，儿子是皇帝，可陈氏她，当不了这个皇后的。
如果当年定下婚事时，她便能做主的话，她是不会为儿子挑这样的结发妻的。
因为，陈氏和曾经的自己太像了，
这样的女人，就该嫁到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有父有母，有妻有子，最好夫君后院干净，能得一良人，美满一生。
而进到这深宫高墙内，尤其是有那样的家世，和帝王的宠爱，她注定是，活不长的，
没有人知道，先帝临终前，曾将儿子叫到跟前，这样说，
“皇位，可以给你，前提，陈氏不能入中宫。还有宁国侯府，你要将之除去。
否则，皇位，还可以是别人。”
宁国侯府陈家手握西境大军，在朝中又是多年经营，即便他们没有异心，天家也不能任其如此发展下去，
再加上，若陈家女为后，照儿子现在的感情来看，以后还极有可能立陈氏所出为皇太子。
那么，届时，有宁国侯府这么大个外戚，先帝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所以，病榻前，他开出了这个条件，让儿子选。
当时重重帷帐后，太后看得真切，也对这一幕并不陌生。
因为先帝承位前，前面的皇帝也是这样让他选的。
因为，在儿子被中意为继承人后，她的母家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让皇家除去的。
而现在，轮到她儿子了。。
很久很久，儿子都没有说话，他在心中争斗。
可最终，他答应了。
那一瞬间，她想哭又想笑。
不只是为陈氏，还是为自己。
儿子登基，成为了这天下之主。
她也成了这寿康宫的太后，
她亲眼看着皇帝，假意在她的阻挠下，封了陈氏为皇贵妃，
那一刻，她的眼神带着怜悯，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陈氏的结局。
三皇子出生后，她其实挺喜欢这个孩子的，聪明伶俐，很有皇子风范。
但她从不靠近周銮，
因为她知道，这个皇家是容不得周銮这样的人的。
他笑的太干净，热血又赤城，这周皇家这么黑的泥潭，怎么允许他呢。
果然，他们还是将这个孩子也拉了下去。
多少年了，她看着这宫城内的风波一场一场上演，
有时候，会突然想，还不如当初她也早早死了呢。
这无休止中，她一个看客都倦了。
——
“下边南方官员们最近换得有些快，看着有些动荡。”
元成拿了最新新传回的的消息说。
周銮接过来扫了一眼，“齐家不安生了。”
齐家，丞相府在江南的本家。
这般挑弄是非，是想干什么？
“周珏最近在府里干什么？”
元成想了想，“没什么动静，在府里挺好的。”又回想了一下，嗯，确实没什么遗漏的。
又看了一眼，周銮放下了手中的情报，
既然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等他们狐狸尾巴露出来，自然就知道了。
“周禹送到皇陵了？”周銮再次看向元成。
“是，太后怜悯，让瑞王派人去送的。瑞王府的管家，带了整整两大车的物件，为他们安置，京中人都夸，瑞王是亲善同悌之人。”
周銮听此，墨眉微微上挑，太后这是干什么？为周珏在民间树立好形象？
可怎么觉得，有些将人架在火坑上烤了呢。
又瞟了一眼书案上的东西，他起身就往外走，元成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干什么呢？好好的，爷干啥去啊？更衣？
“嘿，”青也上来拍了拍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你看什么呢，在这里站着？”这连个鸟影也没有啊。
元成皱眉，没好气说道：“我在等爷呢。大概更衣去了，还没回来。”
“切，你等不到了。爷是去看王妃去了。”青也笑着瞅了他一眼，转身也走了，就让傻元成等着吧。
“嗯？”不会吧，爷，我还有事没说完呢。
“朝朝？朝朝？”
东院，周銮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他正要招来暗卫来问，迎面碰上扶风。
“王爷？”扶风行礼很是豪迈，“王爷是找王妃吧？娘娘在库房呢。”
他又来到库房，果然在这里看见了想找的人。
“朝朝在呢么在这里？”
姜娴听到声音回头去看，“阿銮。
这不是要去行宫避暑了嘛，我找几批布，先让人做好六七月妇人穿的衣袍。回来，我也正好能穿。”
他揽住妻子肩膀，将人往后带了带，“这些小事，你让下人去做就好，何必亲自跑这边来？烟尘再呛了你。”
姜娴想笑，他也太小心了些，“哪有那么大惊小怪的。
只是，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随着大家去避暑。如今我有孕在身，来回折腾有些不方便。”
周銮接过婢女的活，为她撑伞这遮阳，两人逛起了园子，
“没什么。多带些下人就好了。府医说不能让你用冰太多。但这几日夜里，你都热的睡不好。
便是宫里今年不去行宫，我也是要带你去的。现在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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