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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的皇后见顾千宁也不与周围的嫔妃说话，只一副安分至极的模样，眼里多了几分笑意，高声道：“本宫大病初愈，前些日子倒是有劳佳妃妹妹与柔妹妹在这宫务上帮衬着本宫了。来，本宫敬你们一杯。”
说着皇后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顾千宁和佳妃当然不会不给皇后面子，二人也同样是对皇后遥遥地举起了酒杯。
佳妃笑道：“娘娘大病初愈，这宫务也是得还给娘娘的。”
她马上就要被禁足，这宫务她是绝对掌不了了，所以还不如还给皇后，也不至于便宜了顾千宁。
顾千宁也是迎合着说：“这些日子也是承蒙皇后娘娘提点，嫔妾才没出大错。嫔妾处理宫务这些时日来都觉得精力不济，倒也是真心佩服皇后娘娘这些年来将宫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皇后微微一笑，没有人不喜欢听奉承话，哪怕是皇后也一样。就连秦辰逸听了顾千宁如此说，也道了一句：“这些年来辛苦皇后了。”
皇后面上感动，依偎在了皇帝的怀里，道：“能为皇上分忧就是臣妾最大的愿望了，臣妾甘之如饴。”
帝后二人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让在场的嫔妃都有些眼热，除了顾千宁。
顾千宁微微低下了头，一会就要宣布她封嫔的事了，虽然还有个佳妃跟她一起，但是也难免会有人眼红她。所以她巴不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帝和皇后身上，少打她的注意。
更何况，今天是宫宴，上面的那三个人才是主角，她可不能喧宾夺主了。
一旁的太后见帝后二人如此亲密，也是说着：“皇帝，皇后如今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你二人可也得好好努力一番，争取早日给哀家生一个嫡孙出来。”
皇后这么多年来无所出，并不代表皇后不能生。当年在王府的时候，皇后是生产过的，只不过孩子却没活下来。
而皇帝登基以后，因为曾经的贤嫔近乎独宠，皇帝也不怎么经常去皇后宫里，所以皇后这么多年一直都没什么动静。
见太后在这么多嫔妃面前提及这件事，下面的众多嫔妃心里都起了想法。
太后这般催着，是不是对皇后这么多年无子有些不满？
但是眼见皇后听了这话却不生气，反而与太后亲切的交谈起来，众位嫔妃心中一紧。
太后只怕是真的希望皇后能诞下嫡子。
有皇帝的敬重和太后的看重，若是再让皇后生下嫡子，那还有她们这些嫔妃争的余地吗？
而众人最为紧张的就是佳妃了。
先前的宫务一事已经让佳妃和太后结了怨，若是皇后再生下嫡子，那自己的大皇子可就更没地位了。
佳妃笑得勉强。
这时，皇后似乎才想起来些什么似的，对众位嫔妃道：“本宫前些日子也跟皇上提过了。如今宫里高位空虚，而佳妃妹妹与柔妹妹操持宫务有功，佳妃妹妹晋为佳贵妃、柔妹妹晋为嫔，改封号为恭。”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全部哗然。
佳妃顿时惊喜起来，就连坐在佳妃身旁的大皇子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顾千宁连忙走到殿中央，佳妃也是反应过来，与顾千宁一起磕头谢恩：“嫔妾\/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先前皇后跟她提了晋封的事，但是没有告诉她还会改自己的封号。改封号一定是秦辰逸所为，不过从中也可以看出秦辰逸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原先为柔，是想让自己听话。不要惹出多余的的是非。
而如今的恭，则让她联想到了“恭敬”，联想到太后对自己的喜爱，秦辰逸应该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对太后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除了佳妃和顾千宁，在场的其余嫔妃面色都不算好看。
晋封的不是她们，甚至还是跟她们结了仇的佳妃和顾千宁，谁的面色会好看？
当然，其中的慈妃与顺嫔倒是面色如常。
顺嫔是真的不在乎，甚至有些喜闻乐见。虽然佳妃成了贵妃，但同时顾千宁也成了一宫主位，这对于顺嫔而言是件好事。
最至少，顾千宁不会出手对付她。而佳妃，即便是不晋封，也不见得看的惯自己。
怡嫔的怒火已经有些压不住了，凭什么？凭什么处处不如自己的庶妹能跟自己平起平坐？自己伺候了他这么多年也才是嫔，凭什么顾千宁才进宫几个月就能跟自己在同一水平？
她心中怒火中烧，但是面上不显。她告诉自己要冷静，最起码不能因为这件事露出丑态。
怡嫔以为自己隐藏将这份怒火得很好，殊不知她的一切反应都落在了对面的慈妃和顺嫔眼里。
皇后接着说道：“本宫已经让内务府那边安排下去了，佳妃妹妹的好日子定在正月二十，而恭妹妹则是正月初七同慈妃妹妹一同晋封。”
众人看顾千宁的表情顿时有些好笑。
这宫里可是鲜少有一同晋封的先例，就算是有，那也是同位同时晋封，才会让多位嫔妃一起行晋封礼。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到不同位但是却同时晋封的晋封礼。
就连慈妃和佳妃都朝她看了过来。
无视掉那些好事的眼神，顾千宁毫不在意地道：“先前娘娘同嫔妾提起此事的时候，嫔妾一直心有不安，毕竟嫔妾堪堪入宫不足一年，有不少姐妹的资历都远远高过嫔妾。”
这话让佳妃的眼神深沉了几分，原来皇后早就告诉顾千宁晋封的事了，合着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太后笑：“今日宁丫头今日竟然如此知礼，倒是比起在慈宁宫的时候规矩多了。”
太后这话并不是真的在说顾千宁不规矩，而是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她对顾千宁的喜爱，给她撑腰。
皇后也笑着说：“恭妹妹对母后可也是尽心伺候着呢。”
想到太后，宫中众人又有些捉摸不透。原先太后与秦辰逸关系僵硬得很，反而是在柳家没了以后缓和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宫中众人都知道太后是不能得罪的了，难道说今日皇后也是因为太后才向皇上请旨封顾千宁为嫔？
毕竟如果说是为了宫务的话，那原先的柳氏和顺嫔也都曾帮衬了一些，柳氏暂且不提，顺嫔怎么什么好处也没捞到？
顾千宁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在场众人，她并不忌讳告诉别人她早就晋封的这件事。
这或许会让她招来其余人的嫉妒，但是既然都要封嫔了，她行事上也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娘娘还特地让内务府提前给嫔妾送了嫔位的华服，嫔妾瞧了当真喜欢。也因为这华服的事，嫔妾今日才晚到了些，还惹了马贵人的不满呢。”
马贵人神色一慌，她没想到顾千宁会把这件事情摆在台面上说。顾千宁即将封嫔，若是成心为难的话，她讨不了好。
马贵人正欲解释，却听见皇后道：“妹妹喜欢便是了，也不枉宫里的绣娘们尽心赶制。”
皇后神色如常，但是顾千宁却注意到她眼底的笑意散了。
做这事的人，只怕是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场合直白地在皇后面前将这事点出来。
毕竟，给她送华服这件事如果真是皇后做的话，那属于皇后开恩，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把这事散扬出去惹人注目。
不过顾千宁可不顾忌这个。皇后如果不知道这件事的话，那可不就是让背后动手这个人躲了过去？
如今皇后既然知道了，那么她就不可能会毫无动作，顾千宁觉得她接下来应该可以安心看戏了。
至于做这件事的人，应该是要“安分”好一段时间了。
顾千宁感觉到有好几股炙热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
正这时，顾千宁的身侧传来了瓷器打碎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叫。
顾千宁心道：来了！
她转头，正看到一脸惊慌和痛苦的怡嫔：“救救……啊……”
怡嫔直接痛晕了过去。
顾千宁的视线向下，看见了怡嫔身下已经被鲜血染红，原本湖蓝色的宫裙已经变了色，看着极为?人。
顾千宁惊呼：“快！宣太医，救救姐姐！”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慌乱了起来。
坐在高台上的三人也被惊动，太后道：“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高台上，怡嫔又被团团围住，太后的确很难看清楚状况。
“怡嫔娘娘……小产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原本喧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顾千宁呵斥道：“大胆奴才敢诅咒怡嫔娘娘，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未到？”
太医还没到，怎么就有宫人敢给怡嫔宣判结果？
那宫人自知失言，也不敢再出声。
皇帝的面色很不好看。
不管如何，今天都是个好日子，结果却出了这档子事，太后也带上了几分怒意。
太医很快就到了，而且还一次性来了两位，都是顾千宁不认识的太医。
皇后道：“胡太医，怡嫔的胎一向都是你负责的，你快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微臣遵旨。”
虽然如此说，但是胡太医很清楚怡嫔的胎保不住。只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怡嫔已经被人扶去了内殿，胡太医也随之而去。
至于另外一位太医，太后则是开口道：“王太医，你在这殿内细细查查，看看有没有能致人小产的东西。”
听了这话，佳妃顿时就跪了下来：“太后娘娘明鉴，臣妾没有谋害皇嗣！”
心中暗骂怡嫔在今天整出这种事情，佳妃满脸都是委屈和泪水。
这事当真不是她做的，她就算是要下手，怎么会选择在自己一手操办的宫宴？那不是平白让自己惹人怀疑？
秦辰逸面色也极为难看，双眸扫向在场的所有人。
怡嫔的胎保不住他知道，有人要对怡嫔动手他也可以理解，但是千不该万不该选在了今天这个场合。
今日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也是辞旧迎新的日子，在今天出事，终归是有些不吉的。
他道：“佳妃先起来吧，母后也并非针对你，只不过毕竟是在这宴会上出的事，让王太医好好查查，也能证明你的清白。”
秦辰逸转过头，眼神冰冷地说着：“朕选你们入宫，是为了伺候太后、辅佐皇后打理六宫，为皇室开枝散叶。却不成想，朕却招了一群毒妇入宫！”
除了皇后和太后，所有人都惶恐地跪下。
把宫中嫔妃打成毒妇，可以看出来秦辰逸的震怒。
秦辰逸说这话时没有半分温度，佳妃毫不怀疑如果王太医真的查出了什么不妥的话，他一定会废了自己。
不是对怡嫔胎的重视，而是对这种行为的厌恶。
王太医从怡嫔桌前查起，先后仔细查看了桌前的每一道菜肴，随后才郑重地说：“回皇上的话，娘娘桌前的餐里没有异样！”
佳妃松了一口气，皇后道：“那这大殿里呢，可有什么异样？”
皇帝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只是薄唇轻启，说着：“不必查这大殿了，查查嫔妃的身上有没有问题。”
这殿平时轻易并不会开启，而且殿里伺候的人都是他亲自安排的。所以比起这殿，妃嫔身上倒是很有可能会搜出些什么。
王太医应是。
皇后为了表明公正，自荐从自己身上查起，而皇帝和太后自然是不用查的。
秦辰逸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允了皇后说从自己身上查起的要求。
虽然如此，王太医也不敢太放肆，让自己身旁的医女上前替皇后贴身检查，自己只是在一旁查看皇后身上的东西有没有异常。
这么一来，势必查看的速度会慢些。
查完皇后，王太医摇了摇头，表明皇后没有问题。
这时胡太医也从内殿出来了：“皇上，怡嫔娘娘腹中的皇子……没了。另外，怡嫔娘娘也伤了身子，以后只怕是难再有孕了。”
难再有孕，而不是不能怀孕。
这个区别在场众人还是能听出来的。
但是这话很明显就给正在气头上的皇帝添了一把火。
太后看出了皇帝的怒火：“皇帝先去养心殿等着吧，这里有哀家和皇后在。”
后宫事，后宫了。这是太后一向秉持的原则。
女人们有女人们解决问题的方法，皇帝过度插手了倒是不妥。
秦辰逸摇了摇头，他可以接受后宫争斗。如果后宫有一天完全不斗了，他反而会忧心。但是这个争斗不能突破他的底线，先前是对柳氏下手，今日是在宫宴上动手，那以后呢？是不是要在国宴上动手？
他得让这些嫔妃知道，有些出格的事不该做。
有了胡太医帮忙，检查的速度倒是快上了许多，很快就轮到了顾千宁。
顾千宁无意间露出了自己手上戴着的镯子，胡太医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才道：“娘娘能否把这镯子褪下给微臣？”
皇后已经宣布了晋封顾千宁的旨意，虽然还没行晋封礼，但是称呼她为娘娘倒也没错。
顾千宁一愣，随后才点点头。
胡太医接过镯子，粗粗打量了一番，面色突然凝重起来：“皇上，这镯子不对劲。”
在场众人一惊，这是姐妹相争？
顾千宁面色发白，当即跪下：“皇上！嫔妾绝对没有害姐姐肚子里的孩子！”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又有一位宫人跪下，是怡嫔身边的，她颤抖着说着：“皇……皇上！奴婢曾见过恭嫔娘娘带着这镯子去请见我家主子！”
皇后头上朱钗晃动，接过顾千宁的镯子：“这镯子，似乎不像是恭嫔当初带进宫的东西？”
这镯子成色上好，顾千宁原来只是个庶女，哪里有这么好的镯子。
嫔妃入宫前带的东西都是要经过宫中检查、登记过才能带进来的。
而登记后的册子，都是要拿给皇后过目的，即便是当初顾千宁入宫时皇后正在病中也不例外。
而皇后既然这么说，就很有可能说明皇后在登记的册子上并没有见过这个镯子。如此说来，这个东西就应该是顾千宁入宫后得的赏赐了。
这么说的话……或许就是有人借顾千宁的手来对付怡嫔了。
皇后提出了疑点，太后也道：“这镯子倒是眼生得很？”
顾千宁常去太后宫里，若是太后觉得眼生得话，那说明顾千宁不见得经常戴这镯子？
太后不相信顾千宁会用这样的手段对怡嫔的胎动手。
秦辰逸开口：“让恭嫔自己解释吧。”
如果这事真的是她做的话，就算是太后再喜欢顾千宁，那他也留不得她了。
顾千宁冷冷地来了一句：“佳妃娘娘好算计。”
她没有直说这镯子是佳妃送给她的，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就已经表明了。
佳妃冷笑，她早在将镯子送给顾千宁的时候就想到这一刻了：“恭嫔还是莫要攀咬本宫了！本宫的库房里可没有这样一个镯子，更没有让内务府替本宫打过这样一副镯子，皇上一查便知！”
高位嫔妃有时会让内务府帮着做些首饰，这是宫中众人都知道的。只不过这些做出来的首饰，也都是会被登记的。
宫里的东西管的严，就算是各宫的赏赐往来，都会做下登记。
佳妃敢这么说，自然就是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跟这个镯子无关。
皇帝瞥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
顾千宁也没想过能把佳妃打下来，能给皇帝种下一颗怀疑佳妃的种子就够了。
这时候顾千宁重重一磕头，然后站了起来。
这个行为本是不合规矩的，但是在场的众人都没空去指责顾千宁。
顾千宁指着镯子对胡太医道：“胡太医，你说这镯子有异样，可能准确些？究竟是个异样？”
是了，刚刚胡太医只是说这镯子有异常，但是却没说清楚究竟是什么异样。
胡太医道：“自然，微臣行医多年，不敢说医术超群，但是对于药物的味道还是极为熟悉的。那镯子上有红花的气味，若是孕妇接触久了，难免会对身子不利，甚至是小产！”
胡太医老神在在，这番话怡嫔早就教会他了。还好怡嫔早就得了消息，佳妃利用顾千宁想落佳妃的胎。所以今日怡嫔反将一军，就算是不能拉下佳妃，那最至少也能把这小产的原因全给推到顾千宁头上去。
这番话就是给顾千宁定了罪了。不管顾千宁是不是存心的，但是这镯子不对劲，她总归是逃不掉的。
顺嫔却是道：“本宫记得这红花味道极重，怎么本宫都未闻到桌子上有红花的气味？”
胡太医：“娘娘不曾行医，对这药味不那么敏感，微臣行医数十年，所以一闻便知。”
顾千宁反而笑了，行医数十年，那他今日可就得栽一个跟头了：“王太医，麻烦你仔细检查一番这个镯子。”
顺嫔见此，便知道顾千宁有脱身的法子，当即放下了心。
胡太医死死地盯着顾千宁。
难不成这事还会有转机？胡太医心里发怵，怡嫔说她都安排好了，那今日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王太医从皇后手里结果镯子，轻轻一闻，立即道：“皇上！这镯子上是安神香！”
顾千宁勾起唇角。既然早就知道这镯子有问题，她又怎么可能不做手脚？
当天发现镯子上有红花的香味，她便立即让兰玉将味道清洗，再用安神香的气味覆盖住。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原先的那点红花味道，早就被清洗了干净。
“怎么可能！”胡太医大惊，他从王太医手里抢过镯子，浑身颤抖了起来。
他完了，他真的完了。
他不该轻信怡嫔，替她办事的。
“胡太医刚刚不是说自己行医多年，一闻便知道这镯子上有红花的味道吗？怎么跟王太医所说的对不上？”顾千宁用嘲讽的语气说着，她的眼神还时不时的落在佳妃身上。
佳妃却一脸事不关己，被顾千宁不痛不痒地看着罢了，有什么要紧的？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怡嫔的胎落了便是了，至于顾千宁能不能成功脱身？她还真是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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